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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空所依傍,以为出人意表,讵知现实有更神异而匪夷所思者,真想象力之不足恃也。
范曾:大乘起信(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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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人类争夺生存空间而迄今绝对无法对付的动物至少有两种,一曰鼠,一曰蟑螂。它们不仅因繁殖奇速,而又兼之生命力极顽强,成了人类的天敌。
鼠,就其本身而言,决无审美价值。“獐头鼠目”成了形容那些行止不雅、卑下鬼祟的人的代名词。鼠类除去在科学实验中有用外,对大自然和人类,有百害而无一利。凡是啮齿科的生命的繁衍,绝对以破坏森林和农田、毁损书籍和家具为目标。
老鼠的数目已超过人类很多倍,据说在通都大邑、繁华之市如纽约、东京等地,家鼠竟有人口的一至二倍。人类的惶恐不止于此,当鼠的群体繁殖达至极限时,鼠群就会因激素的异常分泌而产生恐怖与紧张感。数百千万的老鼠会大迁徙,那简直像一片无边无际的黑色的地毯席卷而来,所至之处丛林战栗、山川震怖,杉林和桧林一夜之间树皮被啃尽,而已望丰稔的田禾也会被扫荡殆尽。
而老鼠又是疾病的最迅捷的传播者。在人类历史上最惨痛的莫过于十四十五世纪黑死病亦即鼠疫风靡欧洲。几乎每隔十年至十五年周期性地蔓延一次,致使欧洲人口锐减三分之一。当时欧洲人口总计五千万,也就是说,大约有一千七百万人死于鼠疫。当然中世纪社会的危机和没落有种种历史的原因,而鼠疫之为患,可谓助纣为虐。
当然,老鼠也有天敌,譬如猫头鹰。然而猫头鹰的繁殖力不及鼠的百之一、千之一,那真是令英雄气短不可克服的事。
在艺术作品上,我们可以把老鼠化为另一种有灵性的、向善的生命,那或是无奈中的期望。《诗经》中的《相鼠篇》,“相鼠有皮”一语把人类中“人而无仪”的小人比下去了;老鼠总会有廉耻之心吧,这是诗人善良的猜测,当然,现实并非如此。
上古之世的术数家有十二种动物配合十二地支之说,王充《论衡》则又将动物与五行相克之说结合,这些与十二生肖殊无关系。此后当人们将这十二种动物与某年生人必肖此物的谬说和十二地支结合起来的时候,十二生肖才真正诞生。谬说于人类倘无大害,则或能一直延续,成为一个民族的众所公认的习惯说法,十二生肖即是也。有趣的倒是王充在《物势篇》中表述的一种观点,即:天生万物“本当令其相亲爱,不当令之相贼害”。然而万物却含五行之气,五行之气本相胜克,于是形成了“贼害相成”的链条。
天生万物相亲爱的理想只在佛家的众生平等中止于言说而不可能实现,也许,只能在艺术家的作品中体现。这幅《相鼠》,不正是如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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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释迦拈花、迦叶微笑的瞬间,奠定了禅宗修持“微妙法门,不立文字”的宗旨。此后古德高僧不断弘扬“自见本性”、“心外无佛”的大义,“得大自在”成为佛门大德的最高境界。
六界众生本来都具一颗孤明如灯的心灵,这就是本性。只是由于蒙上妄念的尘垢,而坠入迷障。于是禅的修炼不过是使众生回归它那无尘垢的本心,“即时豁然,还得本心”(《诤名经》)。那就必须“死却心猿,杀却意马”,远离颠倒梦想,此时方能做到妄息心空,真知自现。
那么,参禅是什么?即回归和护持孤明历历、本来自在的平常心。什么是平常心?那便是没有妄念烦恼,不续前念、不引后念的虚灵寂照之心。
马祖有一次问慧藏禅师:“做什么?”慧藏答:“牧牛。”马祖又问他:“如何牧?”回答说:“一回入草去,便把鼻拽来。”这实际是讲参禅要保持无念,不让牛群犯人苗稼(杂念已生),立时拉回(消除杂念),此正是禅定“念起即觉,觉之即无”的形象说明。
心可为地狱,如果你被无明烦恼所困扰,内心枝叉横生、妄念不断,那就是一片黑暗;心可为天堂,如果你断欲去痴、斩除贪嗔,内心一念不生,颠倒意绝,那就是一片光明。净土就在脚下,大地皆为蒲团。黄龙死心禅师说:“此身不向今生度,更向何生度此身。”黄檗断际禅师说:“不是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可见“即心即佛”(这颗心就是这尊佛)、“无心是道”(心中断熄一切杂念,就是修禅法门)这八个字,应是参禅者最初的方便法门。
再进一步,同安察祖《十玄谈》中说:“莫谓无心便是道,无心犹隔一重关。”表面上在否定“无心是道”,实际上是一声棒喝,告诉人们一心想着那无心,便是有心。这两句诗是极而言之,惟恐学人执迷死法,和“无心是道”没有任何矛盾。这是大德高僧解粘去缚、抽钉拔楔的妙悟之言。
因之,禅既是自证本心,而本心之中原来空无一物,只有那孤明历历的寂照。禅与佛的真实相是什么?你说像什么都不是。所谓“道个佛字,拖泥带水;道个禅字,满面惭愧”。一切言语都是多余的。向心外求佛,永远得不到佛,永远不会理解实相无相的真谛。佛果真是那寺庙里泥塑的偶像、相片中虚构的幻影吗?
画中这托钵微笑的高僧,真正做到了达摩对慧可的要求:“外息诸缘,内心无喘。心如墙壁,可以入道。”(译为口语是:“断绝那身外的一切因缘,平息那内心的所有躁动,那宁寂的心宛如筑起了外物莫侵的墙壁,只有道可进入,只有佛是心中惟一的存在。”)你看他忘境忘心,内无所欲,外无所求。佛教的《起信论》的要旨便是离开一切言说和实相证得本心,处处无碍,事事通达,心头永呈一片光明,这便是大自在的境界。我正是力图表现这片心中的光明。
我作此画时心中了无烦躁,泼墨明净无垢,加上人物意态上的无矫造,隐现了内心的无尘垢。作完此画,真宛若醍醐灌顶,证得了菩提。
石恪的《二祖调心图》画二祖伏于虎身,皆入无梦之睡,实在令人钦佩立意不凡。而梁楷的《六祖劈竹》则略类表面文章,不见慧能“本来无一物”的无上智慧。当然,梁楷此画超绝的才艺是毋庸置喙的。
泼墨简笔描之难,在于它和禅家一样重心悟而离言说,在技法上的“妙悟者不在多言”也与禅理相通。请记住上面黄檗断际禅师的名言:“不是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艺术家达到禅境之不易亦如是。
冯其庸:玄奘取经东归入境古道考实(1)
冯其庸
1998年8月15日,我第七次去新疆。十多年来我连续去新疆七次,都是为了一个目的:调查玄奘取经之路和丝绸之路。到目前为止,玄奘取经之路,在国内的部分(主要是甘肃到新疆的部分),基本上已经清楚了,能去的地方也都去了,楼兰、罗布泊当然不易进入,目前还未能去,但我仍希望能去,不希望留下空白。
玄奘出境的路线,是在阿克苏境内乌什城的西部——别迭里山口。1995年我曾去调查过,因为没有估计好行程,到了山口,看到了现存的唐代烽火台,即《唐书·地理志》所记的“粟楼烽”。再想前进,司机说回程有困难,因此未能直至边境。今年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但到了阿克苏,却碰上山水把进山的道路冲垮了,有很长的一段路无法走,所以没有能补上次的遗漏,只能等待再次了。
这次我们又上了帕米尔高原的塔什库尔干,在塔什库尔干住下来后,我就下决心明天一早就寻路去明铁盖。幸亏张团长热情支持,他为我们安排了车辆和路线,并且事先通知了所到各点。他们担心我已经76岁了,要上4700米的高山,怕身体不允许。但我自己心里有数,我73岁那年上了4900米的红其拉甫,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这次不论有多大的困难,我也要闯一闯。因为从文献资料来分析,玄奘当年从印度归来的道路,只有明铁盖山口最有可能,我不去实地观察,就不可能彻底弄清这一点。我看不少有关西域的专著,其含糊处,都是因为没有身历其境的调查,没有感性的认识。如果能一一实地勘查,当能有所收获。我们从塔什库尔干团部出发,直奔喀拉其库边防连,相距约60多公里,此处海拔3600米,地当喀拉其库河与红其拉甫河交汇为塔什库尔干河处。玄奘在《大唐西域记》里专门记述到的公主堡,即可由此山中进入。
关于公主堡,《大唐西域记》卷十二里是这样记载的:
建国传说今王淳质,敬重三宝,仪容闲雅,笃志好学。建国已来,多历年所,其自称云是至那提婆瞿呾罗(唐言汉日天种,意为中国与天神之种),此国之先,葱岭中荒川也。昔波利剌斯国王娶妇汉土,迎归至此。时属兵乱,东西路绝,遂以王女置于孤峰,极危峻,梯崖而上,下设周围,警昼巡夜。时经三月,寇贼方静,欲趣归路,女已有娠。使臣惶惧,谓徒属曰:“王命迎妇,属斯寇乱,野次荒川,朝不谋夕。吾王德感,妖氛已静。今将归国,王妇有娠。顾此为忧,不知死地。宜推首恶,或以后诛。”讯问喧哗,莫究其实。时彼侍儿谓使臣曰:“勿相尤也,乃神会耳。每日正中,有一丈夫从日轮中乘马会此。”使臣曰:“若然者,何以雪罪?归必见诛,留亦来讨,进退若是,何所宜行?”佥曰:“斯事不细,谁就深诛?待罪境外,且推旦夕。”于是即石峰上筑宫起馆,周三百余步。环宫筑城,立女为主,建官垂宪。至期产男,容貌妍丽。母摄政事,子称尊号。飞行虚空,控驭风云,威德遐被,声教远给,邻域异国,莫不称臣。其王寿终,葬在此城东南百余里大山岩石室中。其尸乾腊,今犹不坏,状羸瘠人,俨然如睡。时易衣服,恒置香花。子孙奕世,以迄于今。以其先祖之世,母则汉土之人,父乃日天之种,故其自称“汉日天种”。然其王族,貌同中国,首饰方冠,身衣胡服。后嗣凌夷,见迫强国。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