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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也就20多岁,可惜啊。
王其实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小伙子?长什么样?
个子挺高,短头发……
是不是白白的瘦瘦的?王其实急切地问。
白倒是挺白,胖瘦可看不出来,这淹死的人被水泡得都走了形,哪看得出来是胖是瘦啊……嘿!这个小伙子怎么冒冒失失的,话还没说完就跑了。
……
旱烟老农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这场面,十多辆警车拉着警报风驰电掣冲到了山脚,三十多个大盖帽从车上跳下来冲着他就过来了,人埋哪了?说!
吓得老头两腿筛糠,报报报告长官,不不不不是我干的。
王队长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叫弟兄们往后站,老大爷,别害怕,我们是市局刑警队的。
解释了半天旱烟老农终于搞懂了,擦着汗说我还以为你们那意思是说我把那个小伙子害死的呢,吓死我了……人就埋在那,捞起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都被水冲没了,我扯了几尺白布给包上的。
为什么不报案?王队长脑门充血。
报案?报什么案?老头很迷惑,他又不是被人害死的还报案?我们这儿哪年不淹死几个?找个地埋了就行了,没听说还要报什么案啊。
王队长顾不上计较了,抬抬手,叫上二组组长,挖吧。
挖了没多深就看见裹尸的白布,停!王志文阻止了大家,跳下去用手一点一点地拂开浮土,尸体很快露出来,还没有完全腐败,因为被水泡得厉害,已经肿胀得看不出模样了。王志文小心地抱起来,眼泪,一颗一颗,掉了下来,滴在了胸口。
曾经是那么生龙活虎的小包,怎么会这样,忽然间,不说不笑不会动了?
队长,你看过梁山伯与祝英台没有?他们最后就是一块死在坟墓里,化为彩蝶翩翩而去……
自己当时是怎么回答他的?你死了最多也就是化成骨灰。
队长,你别结婚好不好?我好喜欢你……
就是这句话,让堂堂的刑警大队长从此万劫不复。
小包,你胸口这个是胎记吧,从小就有吗?
嗯……
像个小老虎。
胎记!天啊胎记!王队长拼命地揉着眼睛,他没有胎记!
大家伙目瞪口呆地看着队长抱着尸体又哭又笑,王其实说,完了,我哥疯了。
二组组长说不至于,他神经没那么脆弱。
王志文抬起头说你们嘀咕什么呢还不过来搭把手,赶紧的,跟地方派出所联系找家属,这个不是包仁杰!
大家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欢呼着,噢——
噢什么噢,小包还没找着呢!队长没好气地安排人手办手续,回头一看,王其实呢?
他怕你骂他,溜了。二组组长一挤眼,你就别怪他了,他也是好意,就是冒失了点。
好意!他差点把我吓死!王队长不依不饶。
你王大队长还能被吓死?就你那副心肝肺,我不用解剖都知道,除了胆子你还能有什么?整个一没心没肺!一直在警车上呆着不肯下来看一眼的燕飞搭了腔,说起来也丢脸,燕大法医还是头一次不敢看尸体。
要不是你,小包也不至于……燕飞咬咬嘴唇,说不下去了。
一句话搞僵了气氛,大家尴尬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王队长像只战败的公鸡,垂头丧气地摆摆手,收队!
哥!哥!王其实忽然从前面跑过来,老远就喊起来。
王志文一身的鸡皮疙瘩,好多年没听见这么亲热的称呼了,还真是不习惯。
哥!快!快!快去T县,小包、小包、小包……
小包怎么样了你快说!燕飞一巴掌拍在王其实后背上,啪地一声,很响。
王其实立刻不结巴了,小包找到了就在T县人民医院治疗呢正准备往市里转局长叫你赶紧去!
84
人是在T县边上一个小村子找到的,距离包仁杰掉下去的地方有100多公里。
没人知道这100多公里包仁杰是怎么撑过来的,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只记得自己接了个电话,对方说有重要线索提供,其实包仁杰自己也知道八成——不,一定是个圈套,可是就是忍不住……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溜了出去,出去了就回不去了。
也知道自己这样做真是笨到家了,可是还是想冒险一试,万一呢?万一能找到什么线索呢?
事实证明自己的确很笨。
当对方三条大汉把他制服,得意洋洋地向主子报功领赏,包仁杰知道了,自己虽然笨是笨了点,运气还真是不错。
对手根本没想到包仁杰能逃脱,所以话里言间毫无顾忌,也让他摸到了不少内幕消息。就在对方有所察觉并且决定撕票的时候,包仁杰瞅准了机会,趁着车子拐弯减速,一个跃身,很漂亮的转体三周半加曲体后空翻,一个猛子扎下去,几乎连水花都没有。
10分!
包仁杰给自己喝着彩,如果不是王志文,小包同志也许今天已经站在了跳水比赛的领奖台上,这是他从小的理想——这个长胳膊长腿长脖子的小伙子,打懂事起就进了体校练习游泳和跳水,当年因为要进警校而离开游泳队的时候,还哭了鼻子。
胡子江正是汛期,浊浪滔天,可是包仁杰一点没害怕,倒不是艺高人胆大,根本是顾不上害怕。
手腕上捆得死死的麻绳让逃生行动困难了很多,在喝了一肚子脏水以后他终于捞到了一根顺水漂来的浮木,当年教练的话还没忘,这个时候不能白费力气挣扎,抱着木头漂吧,漂到哪儿是哪儿。
这一漂就是几天几夜。
中间遇到过无数次险情,横在江心的礁石,落差好几米的跌宕,随着汹涌的河水冲过来的大块的石头和木头,包仁杰不敢闭眼,努力地划动被绑在一起的双手,一次次地和死神搏斗着。
终于!终于,当水势渐缓,脚底终于踩到了一片实土,包仁杰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医院里了,一堆人眼睛红得跟桃子似的围着他,小包?小包!
包仁杰眨巴着眼睛,很茫然。
大家很快察觉不对劲,小包!
医生过来翻了翻眼皮,驱散了人群,都出去,我们要做全面检查!
检查结果很快出来了,病人因为大脑短时间缺氧导致了一过性记忆缺失,暂时的,暂时的,这很正常、很正常——医生说。
王其实跟他哥说你别着急别着急,放心吧小包福大命大造化大他准能醒过来,实在没辙了也没关系咱们再想办法,想当初燕子做完手术醒不过来……
燕飞红着脸把他揪了出去,王其实!那笔帐我不跟你算清楚你心里头不塌实是不是!
王志文坐在床头,搂着包仁杰开始唠叨。
包仁杰!你不是老埋怨说我懒得骂你吗?行!今天我就骂个痛快!你自己说说你干的都是些什么事!无组织无纪律,擅自行动,违反规定,事前不请示事后不汇报,你你你!你气死我了你……话到后面越来越低越来越低。
包仁杰脑袋枕在队长的胳膊上,梦见自己还在水里漂啊漂——‘军港的夜啊静悄悄,海浪把战舰轻轻地摇,年轻的水兵,头枕着波涛,睡梦中露出甜美的微笑……’
队长看得痴了。
砰地一声巨响,病房的门被人一脚踹开,一名女子站在门口,一脸的寒霜,声音冻得像是刚打冷库里拿出来——为什么没人告诉我他被找到了?!
是包娉婷,包仁杰的妹妹。
啊?王队长张口结舌,忘……了。
哼!包娉婷狠狠一个白眼剜过来,王队长一阵阵心惊肉跳,没办法,这丫头连翻白眼都跟她爹一模一样。
包仁杰!你给我醒过来!噼里啪啦的一串巴掌,把包仁杰扇得晕头转向。
失忆了?谁也不记得了?你敢!
你自己说说看,有你这么当哥哥的吗?从小到大,有好吃的我让着你有好玩的我尽着(尽先的意思,和让着差不多)你,回回你受了欺负还得我这个当妹妹的给你报仇!丢脸不丢脸的我也不跟你计较了,我告诉你,我没爹没妈就你这么一个亲人了,你要是敢不认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我是谁!是你什么人!包娉婷掐着她哥哥的脖子撒泼。
哎哟!妹妹!你是我妹妹!包仁杰呲着牙喊出了声。
还愣着干什么!稍息立正向后转!找医生去!包娉婷转过身一脚踢在王志文的屁股上。
是!老大!王志文啪地一个敬礼,转身跑了出去。
刚出门就反应过来了,我我我怎么把她当老队长了?
包仁杰清醒过来一见队长就忍不住了,眼泪哇哇地哭了个天翻地覆,队长,队长,我……我一直想,我一定要坚持下去,不然,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傻瓜……
……
85
老厅长闻讯前来慰问伤员,激动得老泪纵横,小包啊你吓死我了你!
包仁杰嘿嘿嘿地傻乐,厅长您别担心,我好着呢。
你是好着呢,那边高干病房还趴着一个呢!我可告诉你,你们局长跟我可是过命的交情,他要是有什么好歹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王其实说厅长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怎么是‘我们’?明明是他一个人捅的娄子。
你少给我打马虎眼,你们刑警队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局长那高血压怎么来的?那就是被你们这帮坏小子气出来的,你!你!你!一根手指头挨个在每人脑袋上点过去,直点得一个个恨不能像乌龟一样把脑袋缩进脖子里。
要说还是王队长有胆量,偷偷做了个手势,一屋子人做贼一样全溜了。厅长,您就别埋怨了,局长生病我们心里头也着急,他是因为这个案子才急病的,咱们只有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