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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门时,潘兰珍差点给地上的被絮绊倒,她双手发抖地点上灯,橱子里的里外衣服、被褥行头散落一地,她的驼绒被、羊皮袄,还有陈独秀的皮袍都不翼而飞。
陈独秀的一箱书稿,也遭横祸,不见了。
杨彭氏劝潘兰珍:“明天我陪你去石桥镇报案。
陈独秀说:“幸亏杨老先生遗墨不在这里,否则也遭殃了。
到鹤山坪后,陈独秀帮杨家整理了《皇清经解》、《杨鲁承先生遗作六种》。
杨家在合作印刷所自费印了1000本《皇清经解》。
陈独秀的几个印章也一起丢失,其中有杨鹏升在武昌为他刻的阳文“独秀山民”印。
第二天,陈独秀写信给杨鹏升,对失窃事淡淡写了几笔后,便转笔请杨鹏升写字,请杨夫人和平画画,他想找4个好友写4幅字,4个女士画4幅画,拼成4条屏。
潘兰珍提醒他说:“你不是答应为他父亲写墓志吗?”“以后再说吧,刚刚失窃,鹏升也不会来催的。
失窃(2)
屋漏偏逢连夜雨,帆折又遭顶头风。
我们是流落异乡之人,小偷竟不放过,真是坐以待命了。
潘兰珍劝道:“你不是说天无绝人之路吗?”陈独秀叹了一口气,说:“江津虽好,盗风太炽,不知鹏升有没有朋友在赤水、江安,我真想移到那里去住。
失窃后,整个8月,陈独秀没有心思动笔,连濮德治转来守一(王文元)的信,也没有回。
9月15日,陈独秀将五、六年前在南京狱中写的《中国古史表》寄给台静农,请他油印20余份。
陈独秀一时无力整理出版,所以想油印出来寄给同好。
他写道:“中国文化在文史,而文史中所含乌烟瘴气之思想,也最足毒害青年,弟久欲于此二者各写一有系统之著作,以竟《新青年》之未竟之功。
文字方面始成一半,史的方面更未有一字,故拟油印此表以遗同好,免完全丧失也。
台静农回信后,陈独秀又收到侄孙女陈秀清从德感坝来函,她从白沙镇刚回,说台静农卧病在家。
9月25日,陈独秀给他去信说:“敌人不入川,则到处可居,倘入川则大难矣,弟尤大难。
如果真有此一日,不知邓六先生有可靠之亲友在乡间能容我避住否(总需离场稍远)?语罕万家山不知情形如何?敌人入川,土匪必蜂起,黑石山必不可能安居也,兄此时住处尤不妥。
“邓六”是邓鹤丹。
小学识字教本(1)
1940年9月,陈独秀给西流(濮德治)写了一封信,断断续续写了20多天。
陈独秀写道:“我赞同守一意见,我与你们之间不同,主要在于对民主问题的意见上。
因为深思熟虑了六七年,陈独秀从6个方面谈了对“民主”的认识。
他主张用大众民主代替资产阶级的民主。
陈独秀关照濮德治看了后,抄给老赵(赵济)、守一看看,然后把原信及以前写去的信函都寄回来,想将来出一本书信集。
信写好后,陈独秀对潘兰珍说:“从来没有的事,一个读书人,现在偏偏不能用脑,我要是你就好了,有那么好的脑子。
潘兰珍问:“脑子还胀吗?”失窃后,陈独秀请了一个仆人,潘兰珍情绪很快好了起来。
陈独秀说:“脑胀事小,耳轰又加剧。
听说中大医院有个戚医生内科好,现在成都,不知可能找到?”“你给杨鹏升去信问问?”“现在什么事都找他,我自己都过意不去了。
10月19日,陈独秀给杨鹏升去信,告诉他墓志文已写好,并请他代问戚医生的事。
陈独秀发现,杨鹏升寄来的志表有些不对,旁注上讲鹏升父亲生于光绪二十几年,光绪二十几年哪有庚辰?鹏升自己生于庚子,父子哪能相差几岁?一个月后,陈独秀将墓志文寄去,了却了一件心事。
一日,何之瑜来看望陈独秀,带来了一些北大资助的钱。
当时鹤山坪的大米涨到30余元一升,县城的米还要高出一二倍。
陈独秀连声说:“谢谢!谢谢!”他叫潘兰珍拿出鹿茸说:“鹏升寄来了鹿茸,说是帮我降压,其实我的病不能吃鹿茸。
中医说血压高乃阴不制阳,鹿茸壮阳,我食鹿茸,如薪投火也。
你拿去用吧!”陈独秀因吃了鹿茸,结果大便带血。
何之瑜劝道:“医生要你静养,你还是少写些。
陈独秀点点头说:“杨鹏升托我找适之、行严为他再各写一篇墓志,我还没有办到呢!”何之瑜说:“适之在美国,恐怕难了。
行严在重庆,还差不多。
陈独秀说:“适之字疏,行严性懒,都难。
吃过午饭,何之瑜便匆匆告辞了,回到九中,他对陈松年说:“你父亲写语是不行了,人的语文的内容能看到寿命,他的血压比正常高三四十,你要常去看看。
”隔日,何之瑜和九中总务主任潘赞化谈起陈独秀,潘赞化说:“陈独秀不行了,没有了英雄气概,儿女情长。
何之瑜说:“他现在关心米价,过去是不讲这些的。
“人到弯腰处,不得不低头,上半年在康庄,他还讲房子事。
潘赞化说。
11月下旬,天气渐冷,陈独秀晚上睡觉用大被子压得严严的,手伸到被子外面。
身上怕冷手怕热。
半夜要起来解一两次小便。
月底,陈独秀搬回江津县城。
12月27日,陈独秀给郑学稼写信说:“兄谓在打仗初期,美国是必定失败的;又谓中国现在处在绝对有利的地位,为了以后着想,我们希望希特勒打胜仗……
‘希特勒胜利——英国倒台——中国独立’这一公式,弟所不解,望详示之!”
1941年新年伊始,陈独秀接到几封上海朋友的来信。
去年11月28日陈独秀写了《我的根本意见》一文,油印后寄给上海托派和友人。
他估计他的15条意见会遭到反驳。
果然,H(胡秋原)和S(孙洪伊)给何之瑜写信,对他第七条中“重新估计布尔什维克的理论及其领袖之价值,不能一切归罪于斯大林”,提出疑问。
陈独秀回信解释说,此条“乃根据苏俄廿余年的教训,非拟以马克思主义为尺度也”。
他将给H、S的信装进给T(何之瑜)的信封里,托何之瑜转寄。
他认为H等叫他跳出马克思主义圈子,是“彼辈一向偏见”。
郑学稼想研究陈独秀,在读了《毛泽东自传》等书后,写信问他共产党与吴佩孚合作等有关情况。
1月6日,陈独秀回信说:“承询各事略答如下:(一)无人有此主张,只守常以与白坚武同学之故和吴佩孚见过面,说不上合作。
(二)当日反对我者以瞿秋白为首,由第三国际派来代表公开主持,何只暗中指令,开除党籍在此后一年余。
(三)以前毛和我私人无恶感,我认为他是一个农运中实际工作人员,政治水平则甚低。
(四)在广暴前,是否成立苏维埃,在中国党内无此问题发生,毛自传所云不实,此书弟未阅过。
收到陈独秀信,郑学稼来信问陈独秀当初反对北伐的事。
1月26日,陈独秀回信说:“C。P。不赞成勿促北伐,为时甚短。
当时听命共产国际和俄国,党内不敢争论。
一日,设在白沙镇的国立编译馆给陈独秀送来《小学识字教本》预支稿费剩下的2000元。
当时物价飞涨,1939年上半年,鹤山坪一斗米3元钱,1940年10月鹤山坪一斗米30余元,1940年12月,江津县城一斗米要70元,陈独秀夫妇及一仆人在鹤山坪每月要花200元,在江津县城要花300元。
此时送来2000元,真是雪中送炭。
小学识字教本(2)
陈独秀对邓燮康说:“夫子曰,耕者,食在其中;学也,禄在其中。
像我这样的人,随便写本书都不饿饭。
邓燮康附和说:“那是,倘若先生身体好,生活是没有问题的。
国民党教育部长陈立夫审查陈独秀《小学识字教本》书稿时,说:“内容无大碍,‘小学’两字不妥,容易和小学校混开来。
陈独秀听说后,生气地说:“陈立夫懂得什么?‘小学’指声音训诂、说文考据,古来有之,两字一字也不能改。
国立编译馆见陈独秀不同意改,不敢印《小学识字教本》,只说筹集刻书费,但前后寄送的5000元预支钱也没有来要。
陈独秀对潘兰珍说:“书没有印,这5000元不能动。
春天,陈独秀血压病又加重了。
邓仲纯问:“要不要去重庆看看?”陈独秀摇摇头说:“不去了,好不了的。
杨鹏升邀他去成都,他嫌成都米贵。
当时杨鹏升一月开销500元。
陈独秀从案几上又找出一本《连语类编》递给邓仲纯说:“北大寄钱给我,我也没有什么报答,便将这本油印稿送给北大。
邓仲纯说:“我只喜欢看你的《实庵自传》,写得真好。
1938年,陈独秀到武汉,《宇宙风》编辑陶亢德还找到他,到江津后,陶亢德、汪孟邹还催过。
陈独秀答应写完《小学识字教本》,再写《实庵自传》。
他认为,“学者以文立身,《小学识字教本》是学理研究,对中国文字学意义大,可以流传下去”。
2月中旬,歙县许际唐的儿子许伯龙律师来汪孟邹处坐。
他手上有30幅左右宋、元、明洋庄画,想带到美国卖,作孩子留学费用。
汪孟邹2月25日代他写信问胡适美国行情,顺便说,今年已63岁的陈独秀自入四川后,患高血压症,医生说,“四川地太高,移地较好”。
陈独秀老而多病,还要带病工作,近著《小学识字课本》,售稿于国立编译馆,以资生活。
这次,汪孟邹没有提胡适帮陈独秀去美国的事,但告诉他陈独秀住在川东江津县黄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