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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总算听清了。
龙云在说——去死吧！
“老大，你不要动了，别动了，你伤得……”范建看到龙云身上累累的伤痕，如果不是感觉到龙云还有呼吸，他真的无法相信一个人被伤到了这种地步还能存活。
龙云的一半身子都碳化掉了，脸的一边也烧成了叫黑色，张嘴一说话，嘴角居然落下两片碳渣一样的碎片，双手已经被烧到了骨头都露出来，能看见上面的红色肌肉组织……
格格忍不住了，大滴大滴的眼泪突然就滚下了脸颊。
“艹……我可从没见过你哭呢。”龙云苦笑了一下，“你从前整天要杀了我，现在……”
他咳嗽了两声，血一下子从嘴角溢出。
“现在你总算遂愿了，不用你动手……我自己就要挂了。”
格格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悲伤，她从未有过这种感觉。没错，以前她整天怀疑龙云是奸细，从没给过他好脸色，在得知龙云的身份之后，她曾经感到无比的痛心，可是最后却下不了手，让他离开了。
他说得没错，自己一直以来就想他死，对于一个尼伯龙根皇族的后裔来说，亚特兰蒂斯人就是宿敌，对这种人没有什么可怜悯的地方。
但现在，她却感到了莫名的心痛，控制不了自己的悲伤。
“你少说几句，我是要杀你，不过是要我亲手杀你，不是假借别人的手，你的命是我的，我不许你死，你就不能死！”
左辰赶紧上来，在龙云伤口上倒了一些金色的药粉，血很快止住，但是没几秒钟，伤口一下子再次迸裂，血喷了出来，溅了范建一头一脸。
“弟弟，你的医术比我好，你救救老大！”范建抓住左辰的肩膀，猛摇了一通。
左辰脸色阴郁，摇了摇头，“那是最好的愈合药了，按说倒上去伤口就会马上愈合……现在……”
他看了一眼龙云的伤口，那个被冈古尼尔穿透的地方源源不断涌出血来。
“现在好像没什么用。”
“是没用的……”芬奇的声音在身后传来，他蹲了下来，仔细观察了一番龙云的伤口，“冈古尼尔造成的创口，是无法愈合的……所以它又被称为死神之枪。”
“博士，幻境没了……”兰斯特洛在一旁提醒道：“你们快看！四周的出口都出现了！”
众人赶紧环视四周，大厅里，迷雾散去，数个出口在不同的方向上出现，显然奥丁受到重创后，和他一体的“绝对领域”已经消失。
“现在我们可以将龙云带出去，还可以让我们的人马上准备医疗设备，也许……”格格似乎看到了希望。
“没用的……”玛塔打断她道：“没人能够治疗冈古尼尔造成的伤口……”
“不会的！”格格有些失控，“你胡说！我们天幕公司有最好的医生！我可以用霜冻住他的伤口，甚至让他休眠起来，然后可以找到医治他的方法！”
“他说的没错，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治愈冈古尼尔造成的伤害。”芬里尔的声音出现在大厅里。
大家这时才发现，芬里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所有人身后。尼奥和兰斯特洛等人看到芬里尔，顿时气氛变得紧张起来，手都摸到了武器上。
芬里尔没有理睬紧张兮兮的猎魔骑士，径直走到龙云的身边蹲下，目光落在伤口上。
“穿透了……”芬里尔啧啧了两声，“还好你的血统强大，即便是神被冈古尼尔穿透了心脏同样会死，你没死是因为你的自愈能力很强大，伤口在不断自我修复，但是速度还是赶不上被冈古尼尔造成的伤害速度，等你体力耗尽，自愈能力会越来越弱，到时候哦就是谁都救不了你了。”
“有办法救他吗？”格格忍不住问。
“有，不过必须去一个地方。”芬里尔说：“这里的下面就是古老的亚特兰蒂斯，冈古尼尔是用智慧之树的树桠做成的，要至于它造成的伤，必须回到那里去。”
“以前有人试过？”玛塔忍不住问。
“没有，这只是我猜的。”芬里尔摊摊手，“不过我估计能猜个八九成。”
大家顿时面面相觑，芬里尔这家伙从来做事都是神经兮兮的，诸神史上著名的恶狼，曾经在末日黄昏之际和奥丁对阵不落下风的怪物。
“你们赶紧离开这里吧，这里已经不安全了。”芬里尔说，“现在绝对领域已经崩溃，接下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谁都走不了！”被钉在墙上的奥丁突然发出一声怒吼，“你们以为杀死一个神，就可以这么轻松离开？”
他张开双臂，碳化的身体表层迅速剥落，身体上裂开无数的裂缝，黑色的披风如同魔鬼的双翼一样鼓荡起来，他深深地呼吸，仿佛要把全世界的空气都吸进肺里，黄金瞳无声无息地点燃，像是风雨中不熄的明灯。
整个大厅的墙顷刻间燃烧起来，镌刻在墙上的古老文字全部发出红色的光亮，低沉的吟诵之声在头顶传来，一种古老神秘而且威严的气息顿时充斥着整个大厅。
“走！你们赶紧走！不然谁都走不了了！”芬里尔的脸色变了一下。
第956章 死亡血咒
“怎么回事？”芬奇也意识到大事不好，不过他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奥丁发出巨大的悲鸣，身上的血肉开始腐烂，先是皮肤开始层层剥落，然后是肌肉开始溶化，他就像被倒上了硫酸的腐肉，整个人变成了一团臭血烂肉，沿着墙上滑落到地面，最后，只剩下一副巨大的骨架被钉在墙上。
那位被乘坐阿斯嘉特神域的主宰，现在已经消失不见。
芬里尔冲上去，跳到了墙上，踩在冈古尼尔枪身上，伸出手去捏住奥丁的头骨，那双骷髅一样的眼窝里，依旧跳动着金色的火焰。
他在手上加了把劲，奥丁的头骨应声而碎，金色的火光终于熄灭下去。
周围变得死一样安静，不过很快，整个大厅开始剧烈震动起来，一些低沉的嘶吼声从墙壁中传来，恍如十八层炼狱里的冤魂在咆哮。
“如果我是你们，我会选择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芬里尔回到龙云身边，抬头扫了一眼大厅四周墙壁上的那些古朴的文字，“这是奥丁的死亡血咒，现在这里已经是地狱了，你们最好准备好逃命的计划。”
恐怖嘶吼声愈来愈密集，仿佛从墙后渗透出来，让人听了毛孔倒竖，不寒而栗。
“什么是死亡血咒？”隼忍不住问。
“是一种类似主仆的关系之间存在的誓约，最早也是奥丁从神秘的智慧之树中参悟的，属于一种最古老的亚特兰蒂斯咒语。向奥丁效忠的人必须许下毒咒，将自己生命奉献给神，当神死去，曾经许诺的仆人会失去常性，不顾一切攻击敌人。”芬里尔说：“英灵殿里头的每一个英灵战士都是许过血咒的，我像现在奥丁的死已经让他们走向了疯狂，包括这个基地里头所有的执事部成员，他们现在只想着殉葬，陪着自己的主人一起下地狱。”
“你是说……”玛塔脸色苍白，“整个水母基地里头的神仆和近卫部队还有执事部的干事全部成了杀人狂？”
蜜雪儿忽然想起什么，问玛塔，“这个基地到底有多少人。”
“我不知道。”玛塔摇摇头说，“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之前奥丁早就识破了我的身份，只不过是在利用我，他当然不会让我接触这里的事情。”
“不过。”她停顿了一下，“原本执事部连带行动干事、近卫部队和神仆在内，将近有一万人，这几年奥丁既然打算自己复苏血统之后重新登上王座，那么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将执事部发展成为自己的军队，也许现在已经是几倍于之前的人数了……”
“几倍？”迦蓝扫了所有人一眼，几乎每个人身上都带伤，而且弹药在刚才对付奥丁和他的手下时候已经几乎告罄，“你的意思是，我们要面对大约几万个已经疯掉而且不把自己的小命当回事的疯子？而且还是训练有素的亚特兰蒂斯纯血后裔或者混血后裔？”
玛塔点点头，芬里尔耸耸肩，在一旁强调道：“别忘了，还有那些英灵战士，他们是最难缠的，随便一个英灵战士都接近半神，你们就算没伤在身也很难讨得什么便宜。”
“完了……我们要死在这里了……”隼抱着已经重伤的水手，一屁股坐在地上，绝望道：“妈的，我还年轻，不想死……”
“范建……”龙云突然开口了，“范建……”
他连续叫了几声。
范建赶紧凑上前，忙不迭道：“老大，我在这里呢，你有啥吩咐？尽管说。”
“你和左辰很熟悉这里对吧？”龙云强忍住胸口中撕裂一般的疼痛，冈古尼尔的附魔效果正在不断撕裂自己的伤口，而自身血统上的自愈能力又在不断恢复。
看起来这似乎很不赖，至少能保命，其实这是一种煎熬。就如同希腊神话中的盗火者普罗米修斯，被宙斯绑在高加索山上，每天派出一只鹰啄食他的内脏，而作为神的普罗米修斯又拥有自愈能力，内脏在晚上自己又长回来，第二天继续承受同样的痛苦。
有时候能安静地死去也是一种解脱。
“没错，老大，我很熟悉这里，我和弟弟都在梅勒师傅那里研究过这个方舟的设计图。”范建说。
芬奇插嘴道：“我这里还有炼金公会杜林会长提供的草图，不知道有用没有。”
范建抢过来，扫了一眼，“没错，这虽然不算十分完整，不过水母基地既然是方舟改进过来的，想来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化，大概的位置都没错。”
“你明白我的意思……”龙云拿眼盯着范建，俩人对视了片刻，范建猛地点了几下头：“我知道，你要我带他们找到离开这里的路。”
“没错，要尽量最安全，最快捷的路……”龙云说。
“那你呢？”范建抓住龙云的手，感觉就像抓在一截烧焦的干柴上，触手之处全是黑乎乎的焦皮，忍不住眼泪立马就在眼圈里打转。
“艹！你看我这样子……”龙云自己低头看了看身体，“你觉得我还能抢救一下吗？”
范建忍不住再次放生大哭，其他人也悄悄抹泪。
“少在我面前像个娘们似的……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