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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真不怕着凉,穿这么少盖这么少。生病了对麻烦啊,你又在受伤,铁定会发烧的。”
“就是觉得凉才叫你留下的。”
“我身上很暖和吗?”
“嗯。”
朱闻忍不住去揉萧无人的脑袋,看萧无人皱着眉头翻身避开,他赶忙抓着他的肩膀将人翻过来,动作太快,萧无人一翻过来就撞到了他脸上,鼻尖,嘴唇上。
当时两人都愣了。而后谁先动的没人记得清楚。只是当朱闻有所觉得时候,他的舌尖已触到了另一人。
秋海棠
十四秋海棠
醒來的時候舫外已是一片金光,將落不落的太陽耀得湖面通亮。
朱聞蒼日揉揉眼睛,覺得空氣裡有種令人倦怠的香味,要將手放回原處的時候,他才發現那只手本來是擱在蕭無人的胳膊上的。
他收回目光,看到的是印著色澤仍然鮮豔的痕跡的耳垂。
蕭無人的銀絲被窗花外投入的陽光染成了很多種顏色,與昨夜搖晃在橘黃的燈光下的髮絲如出一轍。
唯一不同的是,現在那散亂的長髮是靜靜地灑在榻上的,而昨夜卻如絲綢一般滑過了他的肩膀。
或許不該稱作昨夜,那不過是四個時辰前,今日剛剛開始。他綿綿不絕的悔恨也是從那時開始的。
他怎麼也洠Я系剑约合騺硪詾楹赖淖钥啬芰谷豢梢栽谝凰仓g土崩瓦解,或許這兩人之間,就如同天頂的星宿,看似緩慢而從容地行進,但一旦相遇,卻可引出常人難以想像的震盪來。
他碰到了蕭無人的嘴唇,而後就鬼使神差地將整個唇舌都粘了過去——這是他洠Я系降模@是他不想要的結果,這讓他覺得太對不起他所愛的這人——但他卻為此有了狂喜的感覺。
明明心中還存著諸多保留,為何他還能感受到毫無間隙的結合?
這種連自我都會忘掉的滿足感,讓他懷疑自己究竟是誰,有洠в写嬖谶^。即使是在他聲稱愛恨徹底的九禍身上,他也洠в畜w會過。
人們總是想要用思考和理性來控制自己的感情,以得到最好的結果。但很顯然,再多的努力也敵不過一個意料之中的巧合。
朱聞認命地歎了口氣,仿佛能看到自己呼出來的氣變成了一種匪夷所思的紫色。紫色的氣體纏繞著化作千千萬萬浚年柟猓钺嶙兂闪艘欢浠ǖ男螤睢
他放棄了為自己、為自己和蕭無人計畫前程的打算,決定只做眼下最想做最需要做的事,即使讓雙眼蒙塵也無妨。
他椋涎郏犻_眼,再去看蕭無人隨著呼吸慢慢起伏的耳廓,忍不住伸出下巴用雙唇去樱瞿屈c痕跡,進而含住了蕭無人整個耳垂。
蕭無人被他弄醒了,一睜眼便見了一叢朱紅的頭髮。他呼吸一滯,趕忙椋涎劬ρb睡。完全洠Я系侥侵谎杆僮儫岬亩钩鲑u了自己。而當他對此有所自覺的時候,熱度又增加了幾分。
朱聞從唇舌上感覺到這點變化的時候,抿著嘴唇,就著這樣的姿勢,含糊笑道:“軟綿綿的……”
蕭無人不理他,繼續裝睡。
朱聞蒼日斷定這是他在害羞,便不再為難他,動動腦袋蹭進了那人的懷中,想要找個舒服的姿勢再睡一會兒。
豈料蕭無人卻因為癢了而咯咯地笑起來。
“不裝睡了?”朱聞笑著又在他胸前蹭了幾下。
蕭無人趕忙抱住他的腦袋,笑道:“好了,別蹭了。”
朱聞頭一次聽到蕭無人如此溫和地說話,很是愣了一下,而後又樂此不疲地抱住這人的腰蹭來蹭去。
蕭無人渾身無力,軟綿綿的手推到朱聞的肩上,朱聞便趁勢貼過去,一把將人抱得死緊。
“不蹭了。”朱聞笑眯眯地看著蕭無人,兩張臉的距離不過分寸。
蕭無人並不習慣和人這樣親近,反倒有些無措了。“你不斷在刷新我與人的底線距離。”他悶悶道。
“從什麼時候開始?”
“陵州。”
“哪一次?”
蕭無人不說話了。
“你的話越來越少了。”
“是嗎?”
“是。為什麼?”
“因為不知道怎麼應對你。”蕭無人溕耐缀鋈蛔兊蒙铄淦饋恚半m然不知道你究竟做過些什麼,又或者會做什麼,但我無意阻止你——不過,我必須說明一點,你不可騙我。”
朱聞心中一顫,思考了一會兒,只得苦笑道:“那我能提前跟你說聲對不起嗎?”他洠Я系讲贿^是眨┝藥拙洌@麼快就惹出他不想面對的話睿齺砹恕
“我不是所有的抱歉都能接受的。”
“不接受也洠шP係,這世上洠в薪鉀Q不了的麻煩。”朱聞一笑,“總之現在,我們在一起就行了。你現在開心嗎?”
蕭無人笑了。
見他眯著眼笑了,朱聞笑得更大了,“是吧是吧,從來洠в羞@麼開心過?”
蕭無人抿著嘴點點頭。
朱聞緊緊抱過去,“我說啊,回來的時候聽同僚提到郊外的秋海棠開了,我們什麼時候去看看吧。”
“明晚就可以。”
“明晚中秋,宮裡不會舉行宴會嗎?”
“我很多年洠⒓舆^了,這次二弟忙著大哥的死,估計也不會出席——依他的性格,就算父皇再怎麼告眨В膊粫牭摹!
“那你呢?”
“我?”
“你不想查瑞王的死嗎?”
“身份原因,若我去查,多半需要將此人送給刑部;但若是二弟用暗衛去查,我還有機會親手解決他。”
聽到這裡,朱聞蒼日的心都涼了半截。他不知道在蕭無人心中,兄弟之仇竟佔有如此重要的位置。
“那……如果被殺的人是我呢?”
“……我不知道……”
“什麼不知道?”
“我洠脒^你會因意外而死,也無法想像……我想過的只是守著你,看你老了,斷氣。”
朱聞苦笑道:“是嗎……”
***
朱聞蒼日本來期望著跟蕭無人去看秋海棠,但洠氲秸娴搅酥星镆寡e,蕭振帲Ш鋈徊〉沽耍落鰷u和蕭無人面上雖跟他關係不好,但一聽到這個消息就急急忙忙跑去了。
“我去挖點海棠花回來給你看吧。”朱聞蒼日換班後遣人給蕭無人捎了信,一個人出去了。
那夜月色也不太好,朦朦朧朧的,只有一點模糊的影子,雲層一直散不去。
朱聞蒼日提著燈辉诤L牡匮e逛了很久,仔細尋找長得好看的花。他曾聽蕭無人說過一種豆綠色的海棠,具體該長在哪些地方他記不住了,但他還記得蕭無人描述時流露出來的喜愛之情。如果能找到就太好了。
他也很迹麗灒挓o人在一起這麼久,他對花卉到現在也完全摸不著頭腦,照理說,耳濡目染也該懂點了。
也許他這種北方來的大老粗真的不太適合這些太文雅的枺靼伞
找了許久,有點累了,他將燈环乓贿叄黄ü删妥讼聛怼艋裡明明滅滅的微光暈染出一個圓圈,朱聞身下的這些花整整齊齊地長著,因光線太暗而看不出本色來。
蕭無人說,月亮上面有座廣寒宮,宮裡住了兩隻兔子一個仙女。他抬起頭來,看了半天,什麼也洠Э闯鰜恚挥X得自己好像聽到了悉悉索索的聲音,莫非是那仙女在跟兔子說話?
啊,不對……
有人來了。
不是蕭無人。
朱聞作完判斷,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暗淡的月光下浮現出一個女人的黑影來。女人正從海棠花坡下面慢慢往上走。
“你是誰?!在我的花地裡幹什麼?”那女人的聲音有點顫,像是剛哭過。
“你的花地?”朱聞怔住了,他只聽人說這裡有花,還洠犝f花是人種的,“哎呀呀,姑娘铡畷耍艺娌恢肋@花地是有主人的!對不起對不起。”
“什麼姑娘!去你的姑娘!”女人走近了,朱聞才發現,這哪裡是什麼姑娘啊,這是位大媽啊,如果他娘還在世的話,這位的年齡絕對比他自己的娘還大。
“不是姑娘?那就是夫人,夫人,對不住,朱某實在無意冒犯。”朱聞趕忙站起來,欠身笑道。
“快滾!別妨礙我在這兒緬懷我兒子!”雖然嘴上說的厲害,但朱聞已經可以感覺出她的口氣軟了很多。對於自己勾搭女孩的功夫,朱聞還是很有自信的。
“令郎他?”
“你管這麼多幹嘛!叫你走!”說著,大媽就掄起拳頭要來砸人了。
朱聞忙側身避開,諔┑溃骸澳莻……夫人,是這樣的,我家那位今日不方便出門,但他又想看海棠花,所以我特地來找找看,不知夫人能否賞兩隻?”他說得很是情深,想必這大媽至少有那麼一點感動了吧。
“不行,這花我是為我兒子種的。”大媽的口氣雖硬,但耄щ'有悲痛的意味在裡面。
“恕我冒昧,敢問令郎……洠颤N洠颤N,主要是我家那位最近也洠Я舜蟾纾蚁胫星閼撌窍嗤ǖ摹!敝炻務f著,又提著燈蛔呓艘恍偷匕l現這位大媽和賴在自家不走的那個挽月還長得挺像。
“哼,還被你說中了。我兒子剛死洠滋臁!贝髬尡嗟匦Φ溃白源蛩錾麄兙筒蛔屛腋娒妫F在他人死了,我還不能去看他……他怎麼死的,我也不知道。”大媽可以輕易說出這些話,大約是覺得面前只是個有感情的陌生人,很多時候,面對陌生人,比面對相熟的人,更容易傾吐。
朱聞事後也覺得很奇妙。他說這句話,自己完全洠в兴伎歼^,只是忽然想到就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