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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看表,这时已经是凌晨一时。
他提笔给怀特写了一封信,感谢他一年来的照顾,将手边的工作作了一个交代。他又签了几张支票,付清了房租、水电和电话费用,然后将这一切全放在书桌上。最后,他将自己的衣物书籍整理了一下。一旦离开这房间,他就有可能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9月12日黎明,欧阳去非驱车去底特律机场,搭乘了第一班飞往纽约的客机。
1986年9月12日上午,纽约第五十五街贾弗里的寓所。
“喝点什么吗?咖啡?啤酒?威士忌?”贾弗里招呼欧阳去非在起居室里坐定。四壁全是高高的书架,整齐地排列着各种文版的有关中国考古学和艺术史方面的著作。
“谢谢,来杯咖啡吧。”欧阳去非说。
贾弗里从电热炉上倒了一杯咖啡给他,自己倒了半杯威士忌,然后打开冰箱,往杯子里加了几块冰。
“把你的想法告诉我吧。”他在欧阳去非对面坐下了。
“贾弗里先生,”欧阳去非在沙发上挪动了一下,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一点,“最近一个月来,我查索了你公开发表的所有论文,我发现你的专长,是鉴定中国古画和古瓷器,但对于中国先秦历史、中国神话和考古学,你了解很少,这是事实吧?”
贾弗里啜了一口酒,道:“没有一个学者是万能的。”
欧阳去非接着说:“不过要解开铜片之谜,却必须依靠多方面的知识,你所做不到的事,我可以做到,而且已经做到了!”
“我没有研究过铜片,因为你拒绝提供照片。”贾弗里说,“不过我还是恭喜你,你可以写成论文发表。”
“那是以后的事,”欧阳去非说,“现在我可以将关键告诉你。”
“什么关键?”
“关键是如何辨认一个正确的方位。”
贾弗里举到唇边的酒杯突然停住了:“看来你是知道了一点事情,告诉我吧,我会付报酬给你的。”
“我要知道你的委托人是谁,我的话,只有当着他的面才能说。”
“这不可能!”贾弗里斩钉截铁地说。
“那么再见,贾弗里先生!”欧阳去非站起来,“我马上就去警察局,报告铜片失窃的情况,舍逊夫人和怀特博士可以为我提供必要的证词。然后我要去纽约时报社,向记者公布我所知道的一切,贾弗里先生,我了解的情况可能比你想象的多一些,我会把事情闹得满城风雨。那时候你的委托人知道你拒绝了我的建议,是不会给你好颜色看的!”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贾弗里也站了起来。
“明天看报纸吧!”
他转身要走,贾弗里伸出手来,做了一个阻止的姿势,接着到隔壁房里打电话,出来时,说:“行了,他答应见你。今天下午我带你去。”
“你总该告诉我准备见我的人是谁。”
“杰克逊先生。”
欧阳去非吃了一惊:“享利·杰克逊,斯旺·杰克逊的儿子?”
“是的,”贾弗里现在很平静了,“现在你该知道,我带你去见他,是冒了多么大的风险。我希望你不要玩什么诡计,那样对你是没有什么好处的。”
亨利·杰克逊,这位在《全美名人录》上占有显著地位的人物,有谁不知道他呢?这是一个亿万富翁,大古董商,狩猎专家,一个不断引起社会轰动的新闻人物。一方面,他在商业上精明能干,胆大妄为,传说他和世界各国的文物走私集团都有联系;另一方面,他又是一个社会活动家,是学术事业、慈善事业的热情赞助者。多年以来,他不断用他在摩纳哥的豪赌,他和好莱坞巨星的艳史,他在亚马孙丛林中的历险,以及他对各种求助者的难以置信的慷慨,出现在世界各大报纸的头条新闻之中。
和这样的人打交道,确实不是一件开玩笑的事。
但是欧阳去非知道,他的推测中的最后一个缺环已经补上了。
1986年9月12日下午,纽约长岛,亨利·杰克逊的私邸。
汽车在朝向大海的一处铁栅门前停下来。佩带手枪的警卫仔细地审查了汽车里面的人,确认只有贾弗里和欧阳去非以后,用对讲机和什么人通了话,这才让他们通行。
汽车经过一大片草地,一片喷水池和一排大理石雕像,最后在一栋维多利亚式的邸宅前停下。一个身穿黑色燕尾服、看去十分精明强悍的管家,恭敬地打开车门,将他们请进屋内。
“杰克逊先生正在恭候大驾。”他彬彬有礼地说,“贾弗里先生,欧阳先生,请原谅我要作一点例行的安全检查。”管家道歉说。
对贾弗里的检查十分草率,明显是在做给欧阳去非看,但是对他本人的检查却非常彻底。
管家打开一扇巨大的、用真皮包着的门,作了一个邀请的手势。贾弗里和欧阳去非走进屋内,两名警卫寸步不离地跟在他们后面。
欧阳去非过去见过亨利·杰克逊的照片,可是眼前的这个真实的人仍然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此人年约五十岁,身材壮健,头颅巨大,一张脸就像用斧头从花岗岩上砍劈而成,轮廓分明,线条刚毅。
房间里的布置很像一个小博物馆。欧阳去非知道,这里的任何一件藏品,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先生们请坐!”杰克逊没有和他们握手,甚至没有站起身来,只是指一指放在书桌对面的两张皮椅。欧阳去非看得出来,杰克逊是处于高度的戒备之中,两名警卫默默地站在他的身后,手握左轮枪。
欧阳去非并没有动声色,但是杰克逊好像看到了他的思想。
“欧阳先生,请原谅我有点神经质。你是以考古学家的身份访问美国的,但是上个月纽约有三个搏击高手用他们的痛苦的经验,证明了你是全美罕见的武术专家,我不能有一点疏忽大意。”
“你太过虑了,”欧阳去非说,“除了自卫以外,我不会主动攻击任何人。”
“自卫的定义有时是很含糊的,所以我还是小心一点好。”杰克逊说,“欧阳先生,让我们谈正事吧,听说你有些事要告诉我?”
“是的,有关舍逊夫人送给我的铜片的事。”
“我不知道什么铜片。”
“这无关紧要。”欧阳去非说,“我解释以后你就会明白了。”
“说下去!”杰克逊的语音里,有着惯于发号施令的味道。
“你是熟悉蜀国的历史的,所以详情我不再多谈。不过在中国四川古代的传说中,有关蚕丛王宝藏的故事,看来是真实的。蚕丛王将宝藏的地点刻在一片铜片上,这也是事实。本世纪三十年代,这铜片被农民无意中挖出来了。也许就在那时,铜片破成了两部分,刻有方位标志的那只角,被舍逊夫人的父亲菲伯斯牧师买到;而铜片的主体,也就是刻有地图的那一部分,据我推测,是落到了你的父亲斯旺·杰克逊手中。为了找到这宝藏,他在1941年组织了一次发掘,但是失败了。要是我的估计不错,地图上显示的蚕丛王藏宝的地点是七处,平面分布成北斗七星的形状,每个地点之间相距约一千步……”
杰克逊打断他的话:“你看过那地图?”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地图的内容?”
“根据你父亲发掘后留下的遗迹推测的。”
“这不可能,现在地面上早就没有什么痕迹了。”
“是的,现在没有什么痕迹了,但是当年是有的。”欧阳去非从公文包中拿出一张照片,放在桌上,“我要告诉你另外一件事。1942年,美国陈纳德将军领导的第十四航空大队,为了对日战争的需要,曾经对四川的一些地区拍摄过航空照片,其中就包括了兴汉县。请看这张照片,这就是七星岗,岗上有七个白色的圆圈,组成北斗七星的形状。最北的一个是农民挖出玉器的坑,其余六个应该就是你父亲挖的。当年他虽然填平了那些坑,但是草木在一年之内并没有长起来,所以还是留下了痕迹。”
杰克逊小心翼翼地拿起照片,用一个带银柄的放大镜观察了一会儿,喃喃地说:“你真聪明!”
欧阳去非接着说下去:“你父亲是按照地图去找宝的,可是为什么又失败了呢?他一定推测在缺掉的那只角上有更详细的指示。我可以想象他一定花了不少的精力去找那铜片的下落,但是却没有结果。他去世以后,这项任务就落到了你身上。当我在大都会博物馆演讲时,舍逊夫人当众将铜片送给了我。当时在场的你的中国文物顾问贾弗里先生辨认出了这就是地图上遗失的那只角,这才知道几十年来你们要找的东西就保存在纽约。于是贾弗里先生想要收买这块铜片,而遭到拒绝以后,就对我进行拦路抢劫,还派一个姑娘来接近我,充当间谍。最后,你们终于用卑鄙的手段盗走了我的铜片。”
杰克逊扬了一下眉毛,可是没有开口。
“尽管你们拿到了铜片,尽管贾弗里先生已经初步进行了研究,可是你们仍然不能解释上面图形的意义。”欧阳去非紧紧地盯着杰克逊,“我没有说错吧,先生!”
房间里一片沉默。杰克逊沉思后说:“你确实知道不少,把铜片的秘密告诉我吧,我不会亏待你的。”
“1935年发现的那一坑玉器,位置在七星岗的北部边缘。从你父亲试掘的地点来看,他明显是认为其余的六个坑应该分布在它的南方,也就是七星岗的中部,这是有道理的。其实以这一坑为坐标,把它作为北斗七星斗柄的第一颗,再根据地图上标出的距离,要确定其余六个坑的相对位置,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但是为什么你的父亲又失败了呢?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推测的方向错了。”
杰克逊静坐着,如同一座石像。贾弗里将身体往前倾,聚精会神地听着。
“在这里我必须要介绍一下古代中国人定方向的标志。在中国古籍《尚书·尧典》中,记载有璇玑星,也就是北极星,所以一般人都认为从尧舜的时候开始,中国人就是以北极星来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