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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命客。
夜市初张,整顿整洁的南大街游人比蚁,西侧的店铺灯火辉煌,十分热闹。
突地,他感到头脑一阵晕,心口受到无情的重压,几乎肩朝外翻,喉头作呕。
他歪扭地站稳,闭上眼深深地吁了一口气,他知道尸毒又进入了一段经脉了。这种突然
袭来的痛苦,须持续一会方可退去,这不是头次,他已不再惊慌。
他站在正街心,人潮在他身侧往来不绝,他却闭上眼默默地运气调息以下袭来的痛苦,
对身外一切一无所知的情景。
不知几时,他身旁已没有了行人。
四名雄赳赳的大汉手持马鞭,叫喝声由此来了,四大汉之后,是一个身翠绿劲装的骑马
少女,马前有一个马童,摇幌着马鞭缓缓来了,马后,也有四个大汉护卫。
马上绿衣少女年约十七八,梳三丫髻没系包头,穿上劲装周身的曲线衬得曲线灵龙,水
灵灵的大眼,远山眉略嫌粗了些,尤鼻红咀,娇笑时风情力种。
看头上的三丫髻,是待嫁的姑娘,看身段和服角的风情,天知晓她的饱满肚胸是不是一
片末放的处女地?
“让道!纪府的千金来到。”开路的大汉怪叫,好象是怕有人不知来的是纪府的大姑娘
是的。
文昌正在强压袭来的无边痛苦,额上冷汗直流,脸泛青,面肉不停地动,怎知大汉是冲
他来叫的?
“坏了!这位客官有苦头吃了。”走避的一个路人低叫。
马上的纪千金小姐勒停了马,马童一把抓住了马绳。看光景,这丫头的骑术好得有限。
“爬远!狗东西!”一条大汉来到文昌面前喊叫。
文昌吁出一口长气,身子一幌,他还没睁眼睛,再深深吸入一口气,并末移动足步,他
知道有人找麻烦,但已到了紧要关头,痛苦的浪潮就要退了,不能移动,那会让痛苦更上
升。
“打他!”马上的少女冲文昌的背影喊叫,好一个猖狂的小娘们。
“叭叭!”文昌的肩上受了重重的两马鞭,接着是两声让人难忍的臭骂:“狗东西!你
的骨头生得怪。”
“叭叭!”又是两鞭。
文昌咬紧牙关,冲出两步。
“照实打他!”小娘们又在叫了。
“叭叭叭!”三声暴响,文昌就感到头上和肩胸如同火烙,七马鞭打得他眼冒金星,愤
恨掩盖了尸毒渗入经脉的苦痛,他狼狈地转身,眼里的金星渐散,朝清脆的女人声音来处:
“为……为何打……打我?”
街灯明亮,照见他大汗如雨的娇容。终于眼前金星和乌云散去了,他看清了马上的姑
娘,也看清了四周的四名大汉,和驻足观看的不少过路人。
“为何阻路?你这该死的猪狗!”一名大汉大叫。
文昌举目环顾,用衣油擦掉额上的大汗,痛苦的浪潮末退尽,他没法动手雪耻,切齿
道:“街路可……可通三匹马车,我……我怎又阻了你……你们的……的路?”
“打他!”马上的姑娘横狂地叫。
“叭!”一鞭打到,文昌的脸上出现了鞭痕。
左侧人群一乱,冲出一男一女,女的是一身白,白得耀眼,飞抢出来,男的一身紫衣,
深喝已发:“住手!休逼人太甚。”
大汉第二鞭正往下落,白影已到了,是白衣姑娘,伸纤手勾住大汉的手臂,脱手飞扔。
“啊……”大汉狂叫,平空飞出三米外,“八达”扑倒在人群之前。一个路人也曾打落
水狗,突然一脚猛踢。然后往人丛里一钻,占了便宜溜之大吉,把大汉踢得鬼叫连天。
“打得好!”有几个路人怪叫。
人影突止,所有的人全吓坏了,一个小姑娘出手锏便把人扔出丈外,岂不可怕?
“啊!你们好大的胆子。”马上姑娘怪叫。
紫衣人好一表人才,脸色如古铜,剑眼虎目,三须黑髯挂胸,未怒先威,但这时却微微
一笑说:“姑娘,假如你想家破人亡,太容易了。”说完,拍拍腰间长剑。
白衣姑娘也拍拍长剑,冷笑说:“小贼人,你认为本姑娘不敢杀你?你再叫试试?”
另一个大汉突然在姑娘身后扑上,要扣姑娘的脖子。
白衣姑娘可能身后长了眼,大旋身一手格分伸手的大毛手,左掌出如电闪,“叭叭叭
叭”就是四记正反阴阳掌,四记耳光把大汉击切在地,大牙满地跳,衣衣呀呀挣扎难起。
白衣姑娘一声大叫,扑近健马。
“丫头,不可。”紫衣人叫。
马上姑娘银牙一咬,掉转马头扭头叫:“你们好好等着就是……”
文昌抹掉眼角的汗,咬牙切齿地接口说:“大爷等着。我说,你会受到恶报,你会家破
人亡,你会死活都难,你会后悔你今夜的孟浪刻毒的横行。”
白衣姑娘突然转头,惊然叫:“呀!是你,是你,你……你怎么了?”
文昌也看清了她,吸了一口气,说:“谢谢你,夏姑娘。”说完,扭头便走。
白衣姑娘正是白衣龙女夏苑君,紫衣人是她的爹爹四海神龙夏承光。
白衣龙女看了蔡文昌的面色,与及当街受辱的光景,便知他必定遭到难以忍受的变故,
象他这种高傲的人,怎会在众目之下当街受辱?她感到一阵可爱的感觉泛上心头,这次相
逢,也带给他极大的震撼和激动。
文昌的痛苦浪潮已过,脸容渐渐正常,谢了白衣龙女,扭头便走。
白衣龙女摇身抢出,粉面红潮上升,怏怏地说:“蔡壮士,你有困难,你必须……”
“在下从不知困难为何物,也许这八马鞭在我来说,忍受下来太困难了,但我会好好地
回报他们。”文昌抢着说,大踏步朝前面人丛里闯。
四海神龙摇身拦住,笑道:“蔡壮士,你我并不陌生。”
“不错,龙驹寨我们有一面之缘。”
“在下夏承光。”
“呀!是四海神龙夏前辈。久仰大名,如雷贯耳……”
“蔡壮士,不必说这些场面话虚伪客套。你有困难,脸色泛青,冷汗未收,是……”
“晚辈不劳挂怀,生平不惯受人怜悯,对不起,晚辈要去讨生活,少陪。”文昌抢着
说,拱手行礼,傲然举步,往人群中一钻,飞步走了。
父女俩怔在当地,脸上无光。
“好一个刚强高傲的年青人”四海神龙喃喃地说。
“爹,盯住他,他需要帮助。”白衣龙女焦急地叫。
“他不接受我们的帮助的,那次你也是在大街上折辱他。”四海神龙摇头苦笑。
兴隆酒店,是汉中府最负盛名的酒店,是单纯的宴会小饮高尚的场所,来往的宫客几乎
全是殷实的商人和过客,没有风月点缀,听不到笑啼燕唱。
酒店是两层,楼上楼下布置得古雅朴实,四壁挂有名家的字画,大庭的正壁高挂一幅大
中堂,果然是大宋名书法家蔡包的行书诸葛武侯出师表。
楼上,设备同样古朴,但有四座屏风隔了一角雅座,那是便于客人携女眷小饮的所在。
文昌装了一肚子的愤怨,登上了酒客众多的二楼,找到一名店伙,堆下笑脸,“劳驾这
位大哥给我一个座位,小可是卖唱糊口的。”
店伙倒也和气,笑道:“老弟,你来得正好,有几位大爷正要找一个歌手,随我来。
靠右窗下一张八仙桌上,坐了五名眼眉大眼的粗豪大汉,穿青直裰,青帕包头,臂下挂
着百宝袋,腰带上紧着细窄三尺皮鞘,让幅不大,一眼便可看出那是便于水中使用的分水刺
或者是三凌钢铁兵刃。
后首,是四个青衣小帽的中年生意人,正在低声谈笑浅酌低斟。
店伙将文昌引到桌旁,端来一张四脚凳,向一个留了掩口须的中年人陪笑道:“陈爷,
真巧,给小可找来了,这位老弟听候爷台吩咐。”说完,扭身告退。
“诸位爷台请赏光,小可听候吩咐。”文昌说,一面解开琵琶包,欠身告坐。
四个中年人相当和气的留掩口须的人间:“你会吟诗词么?”
“爷台请吩咐。小可略知一二。假使诸位想听一些悲壮激昂的小曲,小可自己却编就了
一些,只怕难令诸位满意。”
“好吧!听你的谈吐,想来必定不俗。”
文昌调好了弦,一阵清越的弦声袅袅腾升。接着,低沉而铿锵的歌声响喝行云。
“铁拳如电,剑上光寒,利剑出,闯刀山。
叱咤风云兮,英雄气短;情真爱挚兮,儿女情长。
那管他,洛阳花似锦,不贫恋,江南好风光。
功名富贵如朝露,妻财子贵如浮云。
人海茫茫今,任我浮沉,江沏莽莽兮,唯我独尊。”
人声候静,上百位酒客的目光全向这儿注视。
四海神龙父女,悄然在远处角落入座。白衣龙女的星目中隐有泪光,低声喝然道:“可
怜,他竟然会落魄如此。
五大汉中之一突然怪叫道:“好小子,你他妈的替谁吹牛?口气可不小,但确是唱的
好。”
文昌不加置理,弹他的节奏,细碎如珠走玉盘的弦声,在空间中跳动,动人心弦。
他强制自己不可冲动,不可生气,不可露名号,因为施家父女不久会赶到汉中府,无论
如何,他不能闹得大凶,免得引来麻烦,影响了施家父女的安全。他对施姑娘的敬爱和感恩
的心情,使他忍下了无名怒火,如果在平时,他不动手揍人才是怪事。
节奏的最后一个音符徐落,低沉而苍凉的歌声候起:
“海角天崖,梦魂飘泊。
饱赏了人间辛酸冷暖,走遍了万水千山。
亡命人海兮,凄复悲;
壮士一去兮,儿时回?”
歌声徐落,余音袅袅,弦声徐落,音符似乎仍在众人耳畔尧绕不去。
远处一个角落中,一个小道士突然伏在一个白发老人怀中,似在抽噎饮泣。
白衣龙女眼角出现了晶莹的泪珠,哀伤地注视着文昌的背影。
楼中沈静了片刻,有人喘出一口大气的方恢复了先前的喧闹。
文昌脱下头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