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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头一时百转千回,我扭头对着迹部景吾微笑,“景吾,我似乎掉了东西在门口,你帮我去找找?”
迹部景吾狠狠白了我一眼却没有揭穿这个明显是打发他的谎言,随即他起身慢吞吞的晃出去;我回头瞪着道明寺司,“你姐姐和她朋友约定离开?而你想阻止她?”
道明寺司骤然瞪大眼睛,一副看到鬼的样子,“你…你怎么知道?”
看你那苦逼的样子,加上你姐姐方才不经意间流露的慌乱与犹豫,不是很明显吗?我撇撇嘴角,没好气的说道,“要阻止还是要成全,你自己还拿不定主意吗?”
“可是…姐姐哭了…”说话结结巴巴,脸颊涨得通红,道明寺司的眼神左右游移,一副坐立难安无法确定的神态,“我不知道…”最后,他垂下脑袋,无比沮丧的嘟囔,“我听见电话,姐姐和那个人约好今晚一起走。”
“哦——你留在这里就是决定装不知道。”我叹了口气,忍不住抬手揉揉眼前连卷卷毛都显得无精打采的这颗脑袋,“你很爱你姐姐啊——”
………
掌心下按住的脑袋微微僵硬,随即我听到不知是不是幻觉的一记哽咽,正打算抬眼望天装什么也没发现,远远的,迹部景吾飞快走回来,那方向却是道明寺椿离开时的通道。
他上洗手间?吃坏肚子么?我看着脚下节奏略显混乱的迹部景吾,一时有些讶异。
顷刻间他走到近前,面上仍是平淡,眼睛里却透出焦急,“这个…”他将手伸到我面前,压低的声音绷得死紧。
我垂眼扫了迹部景吾递到面前的手掌,定睛一看,猛地一愣,“喂!道明寺,这是你姐姐的耳环吧?”
迹部景吾手心躺着的那只小巧精致的饰物,不正是道明寺椿耳朵上的?
“哪里找到的?”道明寺司猛地一愣。
“洗手间门口墙角夹缝里。”迹部景吾冷声回答。
“你过去的时候还碰到什么人吗?”我拖住跳起来象是要冲过去的道明寺司,一面扭头急急询问道,“仔细想想。”
许是被传染,迹部景吾的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没有人,那里似乎刚打扫完毕,转角有员工专用通道,我看到有人推车走过去。”
我一把攥过挣扎不已的道明寺司,“你去找地下停车场!看到靠近员工电梯的车辆离开立刻拦下来!事情闹大也没关系。”
说完后松手放道明寺司飞奔出去,我回头对着迹部景吾低声道,“先通知酒店清点员工。”
迹部景吾一边抬手示意一边问道,“为什么?”
“希望她只是私奔。”我抬手揉揉有些刺痛的额角,“你觉得一个身手敏捷的女子在洗手间门口滑到的几率有多大?还撞掉耳钉?说是风声鹤唳也好,我担心…她是被人带走。”
“怎么带走?”迹部景吾抬手按住我的肩膀,似乎是想安抚我的失控。
细细回想曾看过的那些材料,我的心慢慢往下沉,“装在清洁员的盒车里。”
第九十八章 挽歌之十
收到示意前来的侍者很快又将他们大堂经理请到此处;迹部景吾递给我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随即就与对方走到一边低声商议;过了一会儿;大堂经理又匆匆地离去。
我听不到他们交谈的内容,但是从他们的表现可以看得出来;迹部景吾说的东西绝对是耸人听闻;那名侍者仍留在原地;嘴角噙着职业性微笑;眼神却闪烁不定透出点惶然。
之后;迹部景吾返身折回;一面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指尖飞快按动键盘,一面四下巡视着,嘴里同时低声说道,“经理按照你说的去清点员工,接下来怎么办?要报警吗?”
“如果真有事,警察赶过来已经迟了。”我闷闷的吐出一口气,想了想,探手拿出自己的手机,调出电话薄里的某个号码,拨过去。
“打给谁?”迹部景吾掐断他手中的电话,投射而至的视线带着询问意味。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话筒那头已然被人接起,于是只得暂时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这里,“现在起从我所在这幢大厦离开的车辆,全部拦下来。”
“什么?”电话那头的人显然是觉得莫名其妙,似是考虑几秒钟,他方才开口,语气有些复杂,“事后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解释。”
语毕对方的呼吸抽离话筒,在那头低声将我提出的要求传递给其他人,电话仍未切断,我听见彼端有人迅速行动起来,然后是汽车引擎声,与远远的橡胶轮胎摩擦地面发出的动响。
很好,专业的果然不一样撒~我将话筒从耳边拿开,目光转向一直留意这里的迹部景吾,“外面几个出口已经封锁。”
见他微微瞪大眼睛,一脸茫然的样子,我笑了笑,此时心情方才不那么沉重,也就有了解释的空闲,“按照你说的时间推断,道明寺椿没那么快离开,如果她是被运走装车,现在应该逮个正着。”
迹部景吾的嘴角一抽,“装车…听上去象是形容搬运货物…”他抬手揉搓额角,连捏在手上的电话都忘记放下来,被磕到之后更是神情纠结。
灰紫凤眸险险翻出大失形象的三白眼,他放下捏着电话的手,改用闲置的那手捏了捏鼻梁,满脸受尽折磨的扭曲,“你的意思是我们等着就行?”
“嗯哼~”我耸耸肩,露出装叉的淡定微笑。
然后,迹部景吾上前一步,几乎脚尖对脚尖杵在我面前,五指箕张,螃蟹爪钳住我一边腮帮子,用力往外拉扯,微眯的双眸,目露凶光,“外面埋伏的家伙,谁啊?”
“嘶——痛痛痛!”我热泪盈眶的边扑腾边哀嚎,“免费保镖,痛痛痛!迹部景吾你松手,家/暴啊混蛋!”
“免费保镖?”迹部景吾的动作顿时一僵,嘴里低低重复我的定义,眼神一冷,眉宇间飞快滑过一丝阴霾随即又淡去,仿佛异样未曾出现。
他松开手指,若有所思的扫了眼周遭,薄唇抿紧,就此沉默下来。
………
等待的这段时间平静得有些令人不安,我和迹部景吾却只能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安坐在餐桌边享用美食,厅堂内灯火辉煌,在此地就餐的人群言笑晏晏,没有任何一个人察觉坐在角落的我们惶惶不安,似是惬意的空气中其实暗潮汹涌。
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我被胶着未明的事态搅得越发坐立难安,正打算推开眼前无法下咽的菜肴前往亲身参与时,洗漱间的方向通道那里传来杂乱的声响。
终于…有结果了,我猛地扭过头,伸长脖子,极目眺望那处。
下一秒,脚步声纷沓而至,通道口被往外走的一众人影堵得有些狭隘,当中最显眼的是身量高过一般人的道明寺司,他被簇拥着,身前身后尽是此处餐厅工作人员,不知怎地行动有些拖沓,看起来象是工作人员在阻止道明寺司,而他则不管不顾直直往我们这里走。
一行人渐行渐近,道明寺司惨白中透出铁青的脸色也越发清晰,他横冲直撞走过来,臂弯中紧紧护着一个人,双眼发直,眼瞳里满满的都是劫后余生的惊悸。
我与迹部景吾对视一眼,两人同时长吁一口气,绷得死紧的神经这才稍稍松弛下来。
被道明寺司护在胸口只露出后脑勺的人手脚软弱下垂,似乎昏迷着,表面却看不出明显外伤————是道明寺椿。
“我姐姐…”道明寺司哽咽得话都说不利索,瞪大的眼瞳布满血丝,“三条…我…我姐姐…”
“立刻送她去医院。”迹部景吾用异常冷峻的语气命令道,一面飞快起身,站到道明寺司身侧,“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笨蛋!”
道明寺司的神情有些嗫嚅,却异常诡异的没有发怒反而相当乖巧地任由迹部景吾领着他急匆匆往外赶,我随后紧追上去。
走出餐厅,前往迹部家轿车所在地的一路上,陆续有几人加入行程,莫名出现的男女,着装各异气质隐晦透出干练,不紧不慢分散在四周,渔网似的布局。
我稍稍迟疑,随后又被迹部景吾返身拖过去。
“记着这几个人的脸。”他漫不经心的抬抬下巴,双眼仍直视前方,仿佛方才那句话毫无意义,之后沉默下来,握着我的手指收紧力道却再没说什么。
从餐厅出来后碰见的这些男女始终不远不近点缀在附近,仿若只是恰巧与我们同行;然而我却从迹部景吾的态度中猜出答案————记住他们的脸,因为这几人是秘密保镖。
真是…越来越慎密的家伙。
还未完全走出这幢大厦,远远的就能察觉到戒备森严的气息,几个出入口都布控,好几辆不小心撞上枪口的轿车停在那里,司机被人堵在路边,车后箱与车门俱是大开,明显是被彻底搜查过。
………
“那边怎么回事?”道明寺司的表情显得很错愕,并且夹杂着焦怒,“不是警察居然阻碍交通了混账!”
“特别单位履行公务。”迹部景吾的语气有些幸灾乐祸。
“还真是…肆无忌惮。”我盯着那堆身着便服却态度强横的家伙们,眼睛默默一抽,这大厦有两处停车场,我只说拦着地下那个出来的轿车,他们倒好,一个不漏…
现在怎么办?看着那片嘈杂而混乱的场景,良久,我扭头决定装没看见,此等扰民行为还是让拥有特权的人自己收拾残局————死道友不死贫道,总不能我现在上去说‘人找着了,大家该干啥干啥去。’
我特么作死啊?
然后,我们一行四人脚下不停朝着露天停车场走过去,是的,四人,那群神秘出现的男女不知何时又消失,就象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短短几分钟同行之后又分道扬镳。
越接近就越能从混乱的杂音中分辨出群众高昂的怒意,于是我更加肯定自己没有冒冒失失上前找死的行为的正确性。
等走到迹部家那辆超豪华轿车边,我闭了闭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