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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一句,语琪猛地转过头,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侍画立刻自知失言地缩了缩脑袋,等语琪转回了头去,才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一把拽住侍墨的袖子,“公主真喜欢姬大人么?你那天不是会错了意吧?我怎么看公主还是想着顾相呢,不然怎么这些天连门都不出一回。”
侍墨往内室看了一眼,淡淡地问,“你跟公主说姬大人的事时,公主什么反应?”
侍画想了一下,“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没什么反应就是最大的反应了,公主这样脾性的人,若你说她不在意人的事,早就不耐烦了,还能听得下去?”
侍画宛如醍醐灌顶,一脸了然之色。
侍墨沉凝片刻,“其实,我觉得公主对顾相倒并无多深的感情,至多也只是慕名而生的好感……被顾相拒绝之后公主之所以会有那样的反应,约莫是因为自小长于深宫,习惯了被周围人阿谀奉承顺着捧着,这才无法忍受顾相这样直白的拒绝。”
侍画看她一眼,有些好奇,“那公主又为何会喜欢上姬大人呢?”还未等侍墨回答,她便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姬大人那般天人风姿,公主不喜欢也难。”
在内室将她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的语琪无奈一笑,却是缓缓站起身来,“侍画,准备软轿,去素卿别院。”
作者有话要说︰【妹纸科普小知识】︰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高山, 喻高尚的德行。景行,大路,比喻行为正大光明,经常“喻以崇高的品行”之意。后以“高山景行”比喻崇高的德行。原出于《诗经?小雅?车辖》。后司马迁《史 记?孔子世家》专门引以赞美孔子︰“《诗》有之︰‘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这使得本来的意思发生了变化。
☆、第105章 攻略国师大人3
青竹翠叶互为掩映;还带着些微料峭之意的微风悠然拂过静谧的竹林。
一片细长碧绿的竹叶飘飘荡荡地落在不带一丝杂色的雪色狐裘上,停顿了片刻;又滑落在那人覆着厚厚毛毯的双腿上。
姬沐风伸出骨骼秀颀的右手,优雅地端起青瓷茶盏;却没有要抿一口的意思;只是微偏着头,目光专注地盯着微碧的茶水之中,那根根竖立着、形细如针的茶芽;观察过它们之间最细微的位置变动后;他勾了勾唇;“有客人将至。响棋;再备一杯茶。”
被叫做响棋的正是那天拦在语琪面前的小书童,似乎早已习惯他家大人的未卜先知;响棋上前一步,熟练地又泡了一杯茶,有些好奇地问,“哪个客人?”
姬沐风微抿了一口茶水,平和地微笑了一下,“山庄之内,还有第二个客人么?”
响棋清秀的小脸上立刻现出厌恶之色,“平阳公主。”
……
语琪这次倒没有再经历一次之前过五关斩六将的情景,素卿别院的下人似乎是被吩咐过了,见到她并未阻拦半句,只一个个沉默地跪下行礼,侧身让出道路。
她本来以为经过上次那样的一闹之后,这满院的下人就算不会甩脸给她看,至少也不会给什么好脸色,但情况显然与她预计的有很大差别。这样连通报都不必便放她一路直入,简直是一种毫不设防的纵容。
如果说上次像是率人强闯敌将主营的话,那么这次就是如入无人之境一般,让人无法不感到受宠若惊。
语琪乘着软轿一路来到主屋前时,却不免迟疑了起来。
尊重是相互的,在对方给予了如此特权的情况下,她反而无法再像上次一样不经允许便嚣张地直闯而入了,那样蹬鼻子上脸、给脸不要脸的行为她实在是做不出来。
正在此时,不远处传来破空之声,她一怔,却见是上次那个叫卫蹇的侍卫在练剑。
……
从卫蹇处得知姬沐风不在屋内而在素卿别院旁的曦竹苑后,语琪便命人放下软轿在原地等候,身边只带了侍画一个朝曦竹苑走去。
侍画极为兴奋,“公主,姬大人似乎对您也有意呢。”
语琪提着繁复华贵的裙摆,在扶疏掩映的竹林中沉默地前行。
没有得到任何响应的侍画依旧兴致勃勃,“您觉不觉得,现在就像是话本中写得那样,千金小姐带着贴身丫鬟赶赴林中,去与穷苦书生幽会。”
语琪此时已看到那裹在雪色狐裘中的单薄身影,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压低了声音冷冷道,“本宫并非千金小姐,国师也不是穷苦书生。你太小瞧他了,至少此时此刻,他未必看得上本宫。”
见侍画吓得噤声,语琪才松开提着裙摆的手,任由那质地上乘的裙摆拖过地上那丛丛茂盛的碧草,缓步走到姬沐风身旁的圆石桌前,也不客气,直接就在他对面的圆石凳上坐下了。
“公主,公主!”回过神来的侍画颠颠地追上来,“哎,您怎么就这么坐下了,那石凳干净不干净啊,擦过没有,您今儿这身可——”
“侍画,闭嘴。”
摆过了皇女威风后,语琪看了看自己面前摆着的那杯还冒着热气的茶盏,微微挑了挑眉,“大人在等人?”
姬沐风的目光也缓缓落到了她面前的茶盏上,声音很是温雅和煦,“响棋泡茶的手艺不赖,公主可以一试。”
语琪闻言,略有些诧异地看他一眼,“大人是在等本宫?”
姬沐风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只是抬起眼来看向她,但笑不语。他生了一双比常人要略黑些的眼瞳,偏眸中又波光潋潋,专注地看着你时总会给人一种温柔深邃、柔情款款的感觉。
语琪沉默片刻,终是端起那杯君山银针抿了一口,语气沉沉地道,“本宫还以为,大人心底是格外讨厌本宫的。”
这般直接的话一出,响棋、侍画都愣了一下,视线齐刷刷地往她的脸上扫。
然而姬沐风唇角的笑意却丝毫未变,眸中的神色也没有任何波动,只是以一种温和包容的目光看了她一眼,继而微微偏过头吩咐,“响棋,去将棋盘取来。”
语琪自然明白,对方将响棋打发走是一种体贴,然而这种体贴却让她略感不安。从适才到现在,素卿别院中下人的表现和姬沐风本人的行为,都似乎指向同一个可能——语琪自问不是一个自作多情的人,但她此时此刻却确确实实地感觉到姬沐风似乎对自己颇有好感。
只是这种好感到底是真是假,是实是虚,她却分辨不清。
等响棋领命而去后,姬沐风才重新看向她,温柔且耐心地问,“公主何出此言?”
语琪把玩着手中茶盏,漫不经心地道,“平阳公主是一个被男人拒绝后还死缠烂打、不知羞耻的女人。再加上张扬跋扈、目中无人……在天下人眼中,本宫就是一个无人敢娶的母老虎。”
此时和风缱绻,暖云温柔,姬沐风的神情也是宁静柔和的,他看着她笑了一下,宛如高山流水,明月清风,说不出的清雅高旷,“公主何苦被世人的评语束缚?”
她近乎挑衅地回道,“人生在世,又有多少人能不被他人的眼光所束缚?”
扶疏碧竹之间,姬沐风含笑的双眸依旧泛着温润柔和的波光,“他人的评语与目光其实无足轻重。只要公主不看轻自己,天下便没有人能够束缚住公主一分一毫。”
虽身困轮椅,但此刻言笑晏晏、目光温柔的姬沐风身上却偏偏有着一种睥睨天下的风采气度,仿佛这如画山河、明秀江山都尽在他的股掌之间,翻掌覆手之间便能呼风唤雨。
语琪看他一会儿,低声道,“撇开天下人不谈,难道大人不觉得本宫行迹过分么?”
“追求想追求的,非为过分,乃是洒脱。”姬沐风含笑的双眸一直专注地看着她的双眼,像是一种隐秘的安抚与鼓励,“在微臣看来,公主能不为世俗所羁绊,正是一种难得的豁达,臣只会艳羡。”
有人一直带着温柔的面具,但面具塑造出来的温柔并不能使人心生温暖,语琪之前一直根据先入为主的印象,以为姬沐风也是这样的人。但是此刻此刻,当他言语恳切、神情专注地温和劝说时,语琪忽然觉得,他身上的温柔或许不是一副面具,或者不仅仅是一副面具。
沐风,如沐春风,此时的姬沐风真正给人一种春风化雨、微风拂面的感觉,让人不知不觉地产生信赖与亲近。她很清楚,这不是演技所能达到的效果,哪怕这些话并非全是肺腑之言,起码也有一半出自真心。
语琪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终是忍不住笑了笑,“大人的风度涵养,实在令本宫钦佩。”
姬沐风并没有因她的褒奖而谦虚地自贬一番,只是轻轻柔柔地一笑,倒显得真实而不做作。
这世上大多数人不是太过自满就是太过子谦,姬沐风便是其中极少数的例外。语琪不得不承认,她此时是真心有些佩服对方了。
然而还未待她再说些什么,对方却面露迟疑犹豫之色。
观颜察色一向是她的本能,语琪几乎下意识地便问了出来,“大人有何事为难?”
姬沐风伸出秀颀白皙的手拢了拢身上狐裘,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出来得久了些,这幅身子向来有些不中用,怕是不能再陪公主坐下去了。”顿了顿,他又温声道,“不知公主可否让侍画姑娘替臣将卫蹇或响棋叫来。”
侍画闻言,连向语琪请示一下都忘了,抬腿便朝素卿别院匆匆而去,没一会儿便走远了。
语琪也没有心思追究这种事,放下茶盏站起身来,“此处风大,的确是稍了些。但若要待侍画去叫人来怕是还需一段时间,还是本宫先送大人回去为好。”
姬沐风掩唇咳嗽一声,声音低低地道,“那便麻烦公主了。”
作者有话要说︰温柔是生而便有的本性,杀伐是为了存活的手段。这两者在姬沐风身上其实同时并存着。
不过感觉节奏好像不大对,不像是语琪攻略他,倒像是他在攻略语琪。
给跪……
好像几个调皮又不让人省心的女朋友们对于渣女被枪毙掉了很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