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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草除根,不死以后就是心腹大患。”
花生默然退后,黄白从对方手中拿过匕首,冷静地找出心脏的位置。花生转过头去,不忍再看,“其实你这又是何必?就算在这里呆上一个月,他们找到了玉统万城,自然会放我们出去,那时和干爹一起回家就是,何必要杀了这三个人呢?”
黄白一身血迹斑斑,扭过花生,表情痛苦地说:“我何尝想杀人?”他激动地从脖间抽出那块从王成轩墓中带出的蟠龙牌,“你一定知道这是我父亲多年来不离不弃带着的东西,玉是靠人养的,说邪乎点就是玉可以传达主人的情绪,在古代就有玉可以通灵一说,很高级别的鉴玉专家都可以通过对玉的把玩而心生感应……”
“难道干爹出了什么事?”花生急切得打断了黄白的话。
“这倒没有,我只是戴了这块玉之后,每每想起父亲就觉得心慌意乱,父亲一定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虽然不知道有多危险,但肯定不会安全的,我就怕这么被关下去,或者我就真的终生再见不到他了。再者,听刘荣说他们民族内部的矛盾,已经激烈得不可调和了,这次必将会成为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我……我不想刘荣有事,我,我爱她。”
花生拍着黄白的肩说道,“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这善后的事怎么办?你娃也太不能藐视我们公安干警的力量了!这三具尸体怎么办?”花生苦恼地问,黄白抬起头想把眼泪倒回去,花生虽然话不多却让他感动不已,无论是扶贫济困还是杀人放火,花生总是跟在他身后,有时候黄白自己都在疑惑,他和花生到底算不算好人,他带着花生走的路到底是对还是错?
“善后的事情就交给刘荣吧,连我俩的身份都洗不白还号称什么神通广大?这三具尸体埋了吧,草棚和房子里把有用的东西挑出来就烧了,我看这天气很可能会下雨,应该不会引起大火灾。”
黄白虽然杀人的时候手稳冷静,但埋人的时候,悔恨的泪水还是落了下来,尤其是面对烧成黑炭的中年男人时,他甚至想起了夜里他对他的微微一笑,这些人只是最底层的打手,虽然穷凶极恶但也有父母孩子,如今他们死了,谁来养家?自己为救父亲杀死了别人,那别人的家庭又该有谁去眷顾?为了一个连影子都没看到的玉统万城,为了一段千年前的传说,杀戮就这样轻率地开启了,赤红的双眼,染血的衣衫,黄白觉得自己和花生堕入了阿修罗的魔道,下一个躺在地上断气的会不会是自己?花生说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从18岁第一次刨土到20岁第一次双手染血,他和花生的人生便再也不干净了。
“我去找点有用的东西。”花生瞥了一眼发呆的黄白,掉头向草棚走去,黄白就是这样杀人的时候冷酷无比,埋人的时候又要磕头谢罪,恨不得跳下去陪葬才能解了心中的负罪感,这一点花生就坦荡得多,要么顶着天大的风险放人,要么就死不悔改从不放马后炮。
花生从草棚里翻出了两套手织深蓝色领口夹花的土布衣裳,去草棚后面的小溪边洗澡换上,正是闷热的季节,在屋子里被关了三天已经酸气冲天,加上身上的血腥味臭不可闻。洗完后,他把衣服扔给了黄白,把他推到小溪边,又从草棚里找出两把匕首和几百块钱,两包土烟,火石等零碎物件,放在土布褡裢上,放了把火招呼黄白离开。
山里布满了绿油油的植物,因为没有指南针,完全分不清东南西北,放眼望去一片绿色,花生从三人的服饰判定可能是川北的少数民族,以此推测两人决定沿直线向上走。
在大山里行走,不知时间日月,遮天蔽日的树木把时间永远地停留在下午晚上,花生挥舞着一把柴刀在前开路,黄白在后做记号,免得迷失了方向在山里兜圈子。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渴了就喝带出来的溪水,饿了从土布褡裢里捞出一把米,砍下半截竹筒,放进去添一点水,埋在地下放一把火在上面蒸,因为无法掌握火候,总是半生不熟,几次吃下来,黄白觉得自己的胃要被折磨萎缩了,最要命的是花生因为喝了不干净的水导致了腹泻,一天好几次,整个人都拉得脱了水,黄白背着他拄着柴刀,举步维艰,就连一个小小的土坡都要分几次才爬的上去。
“小白,你放我下来,现在已经天黑了,别走了,休息吧。”
黄白放下花生,生起一堆火,因为病痛,花生消瘦得不成样子,胡子长得极快,看上去形销骨立精神萎靡,完全没有以往潇洒的风采。
“小白,我们会不会一直走不出去?”
“不会,我会背着你走出去的。”黄白头也不抬地回答道。
“小白,其实我早该死了,在我爹妈死的时候我就该死了,是干爹把我救回来的,把我养了这么大,和你风风火火地在一起活了这么多年,就是死了也没什么可遗憾的了。”花生靠着树,脸上亮晶晶的。
“别他妈的扯淡了,你给我听清楚,你死了老子也不活了。”黄白揪着花生的耳朵大吼,“你狗日的想抛弃我早点上天去泡MM,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小白,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花生忽然问,万籁俱静的山林里只有这句话在飘荡,问得黄白闷闷的。
“不记得了,在我的印象里,仿佛一生下来就有你这个人存在了。”
“可是我记得很清楚呢!想必你听干爹说过的,干爹和我爹是高中同学,但是我爹很不争气,天天喝酒打麻将打我妈,就是一混蛋。有一年过春节,我去了我姥姥家,当天晚上爹妈煤烟中毒都死了,那时候我还小,并不知道什么叫悲伤,甚至连爹妈的后事都没什么印象了,只觉得到处都是一片白色,吵吵闹闹过了几天之后就乖乖就跟着干爹走了。从那以后,我就和你一起上幼儿园,上小学,上初中,上高中,进大学混日子,家长会是干爹去的,衣服是干妈买的,吃喝拉撒全是他们一手包办,在很长的日子里我都没想过我爹妈,直到大了懂事了,才知道自己也是有爸爸妈妈的,可是回想起来,爹妈的脸都模糊了,唯独不模糊的就是当年我爹怎么打我妈的,至于我妈,什么长相都记不清楚了。有时候我在想,如果当初不是去姥姥家逃过一劫,如果当初我就死了会是怎么样?每次想到这里就觉得人生不过也是如此,我这二十多年都是赚回来的,就算是明天就去西方极乐世界了,我也没什么遗憾。”花生靠着树幽幽地说。
“花生……”黄白欲言又止,一向伶牙俐齿的他居然不知道自己想要表达什么。
“小白,你日子也不好过,这么多年,我是跟你一起长大,我爹妈死得早,在我不明白伤心是什么的时候就去了,而你不同,你硬生生地没了爹。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一定要活着出去,只要活着出去就有希望再见干爹一面。”
“你到底想说什么?”黄白不耐烦地打断他。
“我只是想告诉你,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就不要管我了,能活一个算一个。”
花生语音刚落就觉得左边脸上火辣辣地挨了黄白一拳,但是并不痛,他看到黄白蹲在自己面前,一脸怒色地说:“你他妈说这话就代表你没把我当兄弟看,要死大家一起死,就算是我死了,你都要走出去,而且老子就算是剩一口气也会把你狗日的背出去!老子就不相信这几个小山头能难得倒我?你他妈的抬头看看我,我身上这些伤口是哪里来的?背你小子背的,你要是不快点好起来,我就得添更多的伤口,你要是死了,前脚你断气,后脚我就跳崖,你要真那么想死,你就死去吧,大不了在黄泉路上多等我两分钟,大家还能结伴而行。”黄白说完一推花生,负气地独自走到林边,鼻子一酸,望着黑茫茫的大山,孤寂感从空泛的心头直往脑子里涌,想起了他和花生还年少时,学着古人搓土为香结拜兄弟,发誓要同生死共富贵。当年少年那虔诚的祷告伴随着黄白走过了一年又一年,早已习惯了花生的如影随形和大呼小叫,而今在这荒山野岭,万一真成了花生的埋骨之所,这个世界还是个世界吗?黄白心中一紧,看着漫天闪烁的星光,如果真的要死一个人,希望活下去的那个是花生。
褡裢里的米越来越少,黄白每天吃得很少,其余都留给了花生,他不敢乱摘野果,怕自己也会倒下,纵然是这样,黄白的体力也到了透支的边缘,而且浑身是伤,山里虫子又多,赤裸在外的皮肤布满了骇人的小红斑。川区的天气极其多变,大雨总是毫无征兆的滂沱而下,有时候黄白背着花生走在雨中踩着一脚泥泞,连伸手擦去雨水的功夫都没有,只能任由雨水蛰得眼睛生疼。出生到现在的23年,黄白从来没有过这么落魄的日子,没吃没喝也倒罢了,只是这种完全没有目的地的行走最容易让人滋生绝望的情绪,若不是有花生的陪伴,此时的黄白怕是再也支撑不下去了。这两天来让人欣慰的是花生的病倒是一天天好起来了,自从那晚黄白大发脾气后,花生忽然爆发出强大的意志力,连黄白都看得自叹弗如,他虽然身体还很虚弱,但每天坚持走半天,直到筋疲力尽才肯让黄白背着他,而且黄白一边走,花生就一边扯着嗓子唱革命歌曲,一天不到的功夫就变成了鸭公嗓,黄白感动之余,看着花生被病痛折磨的消瘦不堪,便不停地鼓励自己不断前行,如此一来脚程倒快了许多。
到了第五天,黄白开始对路线产生了怀疑,身旁的景致逐渐变幻,先前郁郁葱葱的草木渐次稀少,山体也变成黑褐色,光秃秃的,犹如一个个光着脊背的男人,虽然粗糙但顶天立地,黄白知道自己和花生是在往北走,但为什么却总不见人烟?
“花生,是不是我们走错方向了?”黄白在中途休息的时候问。
花生随手在地上画了个地图,沉思片刻说:“看沿路的情况,我们确实是一路向北,应该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