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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莲应声道:“二公主被国师救走后,没过多久,萧冕的人便把玉蓝领走了。我们几个近侍,里外被搜了个遍,又审讯了一番,连夜逐了出来。想必。。。”后面的话因是自己猜想,不敢乱说。
张小灵一听,不由得为玉姑娘捏了把汗,急道:“接着说。”
“想必萧冕打算与苟瑞章撕破脸。昨夜一闹,如今正好乘机扣住了人。”张小灵皱眉暗道不好。心中实想问一句,玉姑娘可还好。但这句话明显不像是孙文冉该问的。思虑一阵,终是忍住。
刺莲见张小灵神情忧虑,心中暗忖:这有甚么好焦虑的,他们两边狗咬狗,对我们不是更好?暗觉她这副样子,不像平日做派。
张小灵觉得自己无能为力,只能在心中为其祈祷。回神想起嘈杂之声,见刺莲还跪着,便道:“起来罢。方才外面何事?”
刺莲领命起身,躬身应道:“是京都卫那群孬货。在店里乱砸了一通,没搜出个甚么名堂,讹了些钱已走了。京都现今已戒严,除了他们,萧冕的影卫也遍布四处。眼下明里暗里都有他们的人。我来的路人便差点与几个暗影交手,多亏了陈堂主派人接应。”
张小灵点点头。心想,依我现在的身份,想必这陈堂主定等着拜见。按理这是他的地盘,合该将他请来一见。但接触的人越多,我败露的机会越大。能避的还是尽量避开的好。抬眼瞥见桌上的茶杯,心生一计,示意刺莲上前,细声嘱咐了几句。刺莲遂领命面无表情的退下。张小灵这才松了口气,甩了甩手,自语道:“谁叫你是国师呢。”
☆、江月见潮生
估摸着时间还早,张小灵打算出去透透气。另外她也实在好奇,这无根堂到底是隐身于何处,妓院,抑或药铺?
门外是直直的一条暗道,并不长,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张小灵已至尽头。却是条死路。打量着面前这堵毫无缝隙的黑墙,她眼珠一转,四下摸索起来,不多时果然在隐秘处发现有细微的异常。暗影中她诡诘一笑,手下一动,那堵黑墙便突然向下倒去,直平行于地面才止。
视线慢慢在一片光亮中逐渐开阔。张小灵察觉自己正身处一高地,离地约数十尺,放眼望去一堆气势凌厉的礁石黑黝黝布满四野。空气中迎面袭来一股明显的湿热,掺杂浓重的水腥味。
张小灵心中雀跃。不仅为她打开机关的小聪明,更为这份久违的生气儿。王府囹圄,她自是郁积苦闷。这份淤滞却好似随着黑墙的倾倒一同宣泄而出,心境转换间脑中闪过一句诗:但问云心自在无。怪不得佛家说:心是恶源。有道理。想这‘自在’二字,看似寻常,却委实不易。不觉提步向前,冷不丁余光一扫,却傻了眼。
脚下除去那扇平躺的黑墙,竟空无一物。难道。。。难道她此时竟悬空于此?
张小灵倏地冷汗淋淋,回身仔细分辨。原来这是一块突兀的礁石。石身一端像伸长的手臂,巍然屹立。暗室便精巧的开凿于它巨大的腹内。不仅如此,抬眼一望又是一奇。就在这礁石上方数尺开外竟是一木质建筑物的底部,隐隐的还能听到几声人语。这木屋建得也巧,正好将礁石掩藏其中。张小灵心中赞叹,真是鬼斧神工。
恍然间似有急促的细雨声于远处阵阵作响。少时,泛有白沫的潮水骤然越过四野的礁石堆,席卷着泥浆似伸吐的长舌逶迤而来。那雨声渐近,最后竟似化作瓢泼暴雨,惊雷贯耳。一条白练化作一道高矗的水墙从张小灵脚下呼啸而过。顷刻间悬空的脚下狂涛拍岸,眼前江流茫茫,已成泽国。
张小灵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涨潮,不免有些发憷。想起刚才瞬息间的变化,一股豪情油然而生。孑然傲立于水波淼淼间,任微凉的风吹乱一头长发。心中却想起第一次见到的海,也是这般吞天沃日,势极雄豪。她忍不住甩开李皓白的手,一阵惊呼,飞奔于南方灼烫的沙滩上。张小灵心神一动,揪心难忍,顿觉全身微湿,只得轻吁口气,垂首走进暗室。留下一路湿漉漉的脚印。
头顶的木板却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移开一块,张小灵不知,方才的一切全被一人看在眼里。那人已换去黑衣,一身普通渔家女的装扮。正是玉姑娘身边的无间道,刺莲。只见她小心的盖好地板,快步走进自己房间,插上门栓。从身上摸出一方纸,上面一记淡淡的麒麟印记分外明显。眼中寒光一现。提笔便是几字。又从身上摸出一小竹筒,将那纸卷成条塞进竹筒。侧身来至窗前,口中哨音一响,不多时便飞来一鸽子。只见她将竹筒小心绑好,捧起鸽子复又放飞窗外。那鸽子扑腾着一路向北而去。直变为一小黑点,才见她谨慎的四下一扫,轻轻关上了窗户。
天空中悠然的飘过几朵白云。良久,隔壁的窗户突然消无声息的打开,一人伸了伸懒腰。嘴角抽动间一抹冷笑来去无踪。眼光随意瞟了眼遥远的北方,抽身走进屋内暗处。几根银丝随之而动,在阳光下闪现晶莹的光斑。
刺莲陪侍着张小灵用过午饭。张小灵心情不佳,讪讪的要将刺莲打发下去。却见刺莲面露凝色。便开口道:“有事?”
刺莲躬身犹豫道:“殿下,您吩咐的。。。”
张小灵随即了然,皱眉道:“怎么,让他们议个对策也这么难?”
刺莲顿了顿,正声道:“国师好像已有对策。”
“好像?什么意思。说来听听。”张小灵就近端起一盏茶。
“十天内,准备十艘小船。越普通的越好。每艘船备足两人月余的口粮。”刺莲一口气说完。
“嗯,然后呢?”抿了一口茶,味道不错。
刺莲摇摇头。
“没了?”张小灵抬眼,放下茶杯。
刺莲点点头,想了想道:“国师只说,其他的陈堂主看着办就好。”
“看着办?”张小灵喃喃自语。手指沿着杯口,轻轻滑动。心里却寻思不出个所以然。见刺莲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她摇摇头,暗道:管他那么多干嘛。孙文冉的师父岂是没脑袋的,只怕早成人精了。
“那就按国师的办吧。告诉陈堂主,我们的命交给他了。”张小灵手一挥,淡淡道。
这之后的数日,张小灵过得颇有些大隐于世的感觉。时常闲立石门外看潮涨潮落。特别是涨潮后水面渔船点点,人声嚷嚷,总让她忍不住想多看几眼。入夜时分,她总喜欢点一盏烛火,观流波之微澜,听潮汐之起伏。若得三分月色则更妙,月影银涛,静影沉璧,天水共徘徊,心神一派清明。
这夜,月光清冷,她正独坐水边。不想突然有脚步声从身后响起。张小灵回身一看。却是多日不见的师父。只见他一身素衣,满头银丝难得的束成一股,绾于头顶。脸上顿时少了几分妖魅,多了几分英气。腰间悬一青玉,张小灵觉得有些眼熟,却想不起在哪见过。
“你以前怕水”,他徐徐开口,语气波澜不惊。烛火明灭中看不清神情。
张小灵眼皮一跳,暗道不好:原来孙文冉不习水性。撇过头,半晌才缓缓道:“其实。。。”她想说其实水也没那么可怕。她自己也不确定能否糊弄过去,正打算胡扯一通。
“其实,我以前也怕水”,他好似并未真的想听张小灵的回答。突然接口自语道。
张小灵听这语气,顿觉他今日有所不同。顺着他的话往下问:“准是谁把你教会了吧?”
“父亲。硬生生一脚,我喝了半肚子的水。母亲哭了半日。两个哥哥打趣了一辈子。”言语间暗含几分笑意,张小灵却隐约觉得有种莫名的忧伤。心中忽现父母慈爱的笑容。瞥眼细看,见他注视远方,目光浑浊,不知想起了什么旧事。张小灵觉得这种氛围实在没说话的必要。
四周水雾渐起。远处摇曳的星星渔火只剩下一圈橘红光晕。万籁俱簌下,巨大的礁石前,一盏微弱的烛火,影影绰绰。一人迎风矗立,衣袂飘飘,神情肃然;一人坐于其旁,三月微凉的风再次吹乱了她的长发。
张小灵觉得冷。耳边响起他最后说出的那句话:“九年前的今天,他们死在这里。”
☆、扁舟寻旧梦
不知不觉,已是泰康六年的四月。戒严近半月的京都,终于在三日前得以解禁。百姓生活重归平静,商贾贸易恢复如常。尤其是这水道上,通惠河两岸又是一派舟樯林立,千帆影过的繁华景象。不愧是整个南方水运的喉舌,大耀王朝的国都。
四月间的雨,总是多愁善感,说来就来的。络绎不绝的往来船只中,一只不起眼的乌篷船迎着淅淅沥沥的雨势,荡悠悠地朝北面划去。
摇橹的貌似是个老汉,身形略微有些单薄,罩着最普通的粗制蓑衣,大半张脸被头顶的斗笠遮盖,只露出几缕披散的银丝。船里坐着一小娘子。穿着时下最流行的蓝色印花棉布衣裙。忽闪的眼睛特别明亮。只可惜左脸生了一大块红色胎记。
最多半个时辰,等他们驶出北道口便相当于出了京都的地界。若一路向北,月余再改陆路走官道,不出两月就能抵达青州。那是大耀王朝的第一要津。自古的军事重镇。有名的乌江便横跨于此。与青州隔江相望的是金国属地,伊北。眼下两国正因半年前的一桩公案剑拔弩张。除了金国,北方还有前朝孙家建立的后章国,宇文家族固守的呼儿国。若是不往北走,而是向西,半月可直达芦苇淀。那里是“五色湖”的总坛,当家的江湖人称白四爷。与之接壤的是呼儿国的梧州,人多以游牧为主,生性凶残。
雨越下越大。乌篷船似乎并不急着出城,停靠岸边避起了雨。摇橹的老汉栓稳锚绳,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