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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
对方把电话挂了。夏蒙一边骂着一边又投进一枚10便士,再次拨了那个号码。这次没有人接,铃声响了10下,20下。该死的女人!
他恶狠狠地看着电话机,然后转过身去走上楼梯回到大使馆办公处。他走着走着,渐渐消了气,开始意识到布雷克托普帮了一个忙。
她帮了一个大忙,这简直是一份礼物,它可以帮助他们扭转局势。但是这也是一份十分棘手的情报。他将情报交给耐德不可能不解释消息的来源。对,我可以说,哎,耐德,我们收到一个匿名电话。肯定和我跟你提起的无人说话的电话有关。电话里谈到大清真寺,真是一派胡言。很可能没那回事,不过尽管如此……
这样讲行不通。另外,情报这样拿出来太唐突,没有绝对的把握引起他的重视。因为如果布雷克的情报属实(他知道她的情报员肯定与该行动有关),耐德一旦获悉就必须立刻制定计划来制止这个近乎疯狂的象征性行动。
夏蒙回到桌边,站在该区域的放大版地图前面研究起来。清真寺就在温菲尔德街对面。把它作为地面进攻唯一的据点显然是不合适的。进入清真寺的方向正好与温菲尔德的位置相反,这样两地之间的距离就更远了。
那就试着从任凯福特政委的德国间谍的角度来研究研究,因为夏蒙估计凯福特无法独自设计出一套可行的作战方案。占领清真寺必须不放一枪,因为动用武力会被认为是亵渎神明的行为。一旦有人在那个圣灵栖息的地方大声嚷嚷地进行反抗,袭击部队一定会很快把他团团围住,然后才会大举进攻温菲尔德。这样做令人无法理解。作为具有象征意义的行动,它应当受到众人的欢迎,得到他们的支持。
他把身体倚在椅子的靠背上,又看起格罗夫纳广场的地图来,他记得就是在那里他首次看到南希·李·米勒。她当时手上拿着小笔记本。那个傻姑娘居然还做笔记。这件事第一次给夏蒙敲了警钟。他还在这里见到过凯福特和那个德国人,从她和他们的来往中,他看出了她的忠诚。现在她钻进了凯福特的核心组织,却为布雷克工作。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他微微地笑了笑,夏蒙式的笑,笑得很有分寸,但其中包含着忧虑。他感到忧虑是有道理的。他对耐德的责任要求他向他汇报布雷克的情报,并且要交待情报来源。否则它就没有说服力。更何况耐德是他世界上唯一的朋友。
如果该情报准确无误,那就会有两个结果。一个是震惊世界的武装袭击导致许多人丧生,另一个是温和的低调处理,使袭击者悄然离去,不至于成为哄动一时的头条新闻。当然在温菲尔德有电视报道小组,但清真寺里是没有的。
可是他该怎样告诉耐德呢?这是不是布雷克解雇他的手法?摩萨德曾煞费苦心才让他没为一条以色列不感兴趣的情报的事耿耿于怀。他唯一能采用的方法就是精心编制一个谎,事后来个矢口否认。
离科克街艺术画廊不远的地方矗立着一座浅灰色的大楼。在伦敦的这一带,游客经常转进了像马车场这样的科尔·迪·萨克迷了路,因为没有人告诉他们科尔·迪·萨克的意思是死胡同。很少有人来这座20世纪30年代庄严的哥特式大楼,除非他们想找警察帮忙。
彼得·帕金斯暂用的这间屋子很小,一般供一名警察审讯一个恶棍之用,最后才叫来速记员。耐德到那儿时,屋里有三个人,他们似乎都不愿意见到他。也许他们已经耗尽了屋里的氧气,不希望再增加一副肺。
“好的。”帕金斯没说诸如喂,你好吗或者很高兴你能来这样的客气话。“威姆斯先生,这位是美国大使馆的爱德华·弗兰契上校。弗兰契上校,这是美国公民詹姆斯·F·威姆斯。他一直叫着要见大使馆的人,我想你就是他要见的人。”
“是吗?”耐德转过脸看着第三个人,他长着一头红发,脸上冒出一些怒气冲冲的红斑。“这位先生是……?”
“他正准备出去。”帕金斯说。那人一句话也没说就离开了他们。
“我说过这样的话吗?”耐德问。
“好吧,威姆斯,是你找他来的。”
那个长着一张诚实面孔的高个美国人看上去十分疲劳。他在这个赛威勒·罗警察局的牢房里断断续续睡过一会儿,这从他高档的蓝色晚宴服上看得出来。他憔悴忧郁的脸色也显露出这一点。
“我找的是一位姓兰德的先生。”威姆斯说。
“你会找到你的兰德先生的。”帕金斯用不以为然的语气向他允诺。“不过他现在正在床上过瘾呢,不是吗?”
耐德做了个鬼脸。“说话注意点,帕金斯先生。”
“这不算犯法,弗兰契上校。”
“那么好吧,既然威姆斯先生找的不是我,我们就把这事当作一场虚惊,我也好走了。星期日的,嗯,事情之前我还有不少事情要做。”
“上校。”帕金斯突然停下不说了,他显得很不自在。耐德意识到帕金斯想让他知道请他来并不是威姆斯的要求,而是与雷奥登有关。
“你有没有事情跟我讲,威姆斯先生?”耐德说。“或者有事要问我?”
高个子美国人向一边看去,一句话也没有。他好像在想什么事情。“也许他可以先讲讲他为什么没有护照。”帕金斯开了个头。“他说护照被偷了。他说他已向大使馆申请重新办一份,但还没有拿到。”
“是这样么,威姆斯先生?”
“既是也不是。”
“你能不能向帕金斯先生解释清楚呢?”
“谁是帕金斯先生呀?”威姆斯反问道。“谁也没有让我看看他们的身份证件。他们把什么卡在我面前一晃,没等我看清就又装进了口袋。你的卡呢?谁是约克?”
“什么约克?”
“那个你来了以后出去的人。”
耐德转过来对帕金斯说:“我们说的都是英语,帕金斯先生。也许你不需要我来翻译吧?”
“那当然。”帕金斯站起身来,在长一码宽半码的空间里踱了几步。“你们两人都知道,雷奥登的死还有大量的疑点没有解决。让我们从头说起。这个案子的第一个问题涉及到上个星期里那个死去的人给威姆斯打的四个电话。”
“是他死亡之前打的。”耐德加了一句。
帕金斯并没有心思开玩笑,严肃的表情变得更加严厉,像一块铁板。“是的,描写你们滑稽的美国警察的电视剧我们看过,弗兰契上校。我们知道应该如何跟别人说话。在英国,我们把俏皮话留到罪犯逮捕以后让观众自己去想。”
“你是在指我。”威姆斯说。“这些白痴以为我与托尼的死有牵连。”
“有人也可能这样看待我。”耐德对他说。“你为什么不向帕金斯先生解释清楚你不应该被怀疑的原因?如果你能交待最近你去的地方,对你也许有帮助。”
“难道我就只能指望从大使馆获得这样的保护?”威姆斯发起怒来。“你究竟站在哪一边,弗兰契?”
“只要你按章纳税,我就站在你这边。”
耐德软中带硬的回答让威姆斯瞠目结舌。“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美国国内收入总署……你在说笑话,是吧?”
“这是一个非常有效的办法。”耐德对他们两人说。“如果你不按章纳税,你就无法获得政府的任何照顾与保护。如果谁拖欠纳税或者耍滑头,我们就不提供任何帮助,甚至还会追究他的责任。我们已经不再向越南、智利、格林纳达、尼加拉瓜和利比亚提供援助。我们终止了向他们提供中央情报局、联邦调查局以及其它政府方面的间谍给予的间接监护。我们不再过问你的丑事,不再威胁你的老师和邻居。我们不再用你的税金去赞助那些富得淌油的在电视上大放厥词的政治骗子和规模庞大的农业综合贸易以及石油公司。我们甚至不搞那些国内收入总署成绩显著的审计工作了。总之,以前美国纳税公民所享受的一切利益统统都不再为你所有。当你穷困潦倒,泣求怜悯的时候,你将获许纳税,重新加入幸福的大家庭。”
在他滔滔不绝的高谈阔论之初,帕金斯不由地张大了嘴巴,现在又咯的一声合上了。“哪有这种好事。”他嘟哝了一声,接着又说,“你们两人是否想独自呆十分钟?不过我希望会有些好结果。”他抽身走出屋子,随手关上了门。
“哎,真奇怪,”耐德说,“我又不是你的律师。”
“你什么都不是,上校。我找的是拉里·兰德。”
“如果兰德不愿认你怎么办呢?”
“噢,你是听说过我的啰?”
“我知道你以为你有中央情报局的保护。”
威姆斯似乎在慎重考虑如何回答。“那我们就没有什么好谈的了,你说呢?”
耐德耸了耸肩膀。“这不能算是白费时问。我想帕金斯老头大概要小便。”
他在威姆斯对面坐了下来,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兰德要不要保护这可恶的家伙并不重要。这件事情让耐德从心底感到厌烦。简不愿见他,甚至不愿和他说话,这使他很不开心。勒维妮没有定论的最后通牒也使他感到不安。他不得不向潘多娜·福尔默妥协,为此他十分光火。总而言之,今天早晨一直到现在,一切都糟透了,还有这个押着嫌疑犯的牢房似的审讯室。这个地方更加令人感到不快。
他不知道夏蒙今天感觉如何。
斯托克·曼德菲勒医院意外事故大楼一般情况下只雇用两名保安人员。这两位保安员都曾在宪兵队里服过役,现在已经50多岁了。意外事故科里发生的任何治安问题,他们都处理过,从不受欢迎的报界记者到护士应付不了的行为粗暴的病人。换句话说,正如特雷弗·巴特经常在威尔·耐托瓦特面前描叙的那样:“和以前相比,这工作真是太容易了。”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