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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受惊了吗,喀什密特夫人?”点点头。“噢,受到的惊吓难以让人相信。”
远处,潘多娜·福尔默踩着5英寸高的鞋一扭一扭地走来,就像妓女在谢波德集市上招摇过市一般,将她那头巨大的公牛引入斗牛场内。吉莲觉得他显得有点茫然。他喝酒了吗?还是休息了一会儿?
“下午好,大使阁下。”她说着向他走过来。
“你还记得这位兰姆小姐,甜心,是吗?”
“下午好,兰姆·泰森小姐。”
吉莲决意要从罗伊斯那儿私下了解一下大使阁下到底是如何这般逍遥自在,而不在巡航导弹基地启用仪式上作为美国大使主持仪式的。似乎她可从罗伊斯处探听到任何机密。
她料想自己十分可笑。明明知道罗伊斯是一个对异性无兴趣的人还追求他。他不是阉人,也不是同性恋者,只是不感兴趣。在英国这样的人多得很。事实上,把这种现象说成是英国的无性别症是再准确不过了,对性方面兴趣索然,甚至还稍有反感,或者是不让像罗伊斯这样的人以身相许的其它什么原因。
她上下打量着伯德·福尔默,心里思忖,眼前这一位显然不是中性人。他那200磅的身体没有哪一部分不受到异性的影响。这一点从他妖媚娇小的太太身上就可以清楚地看出来。她就像只蜂鸟,精力旺盛,活泼迷人。
“我们想您坐在壁炉边的这张扶手椅上会更舒服些。”吉莲对福尔默说。“听说这是您最喜爱的椅子,是吗?”
大使阁下面无表情。吉莲意识到这完全是故弄玄虚的潘多娜苦思冥想出的点子。“不过也许您在这几时间不很长,还没有找到自己的喜爱之物,是吗?”她继续问道。
大使阁下在已安排好的座椅上坐下:“确实还没有呢。”他表示同意。
吉莲开始意识到她面临的问题。嗯,是两个问题。确实如此,首先是,他面部没有表情,没有任何表情。在那张面孔之后——这是第二个问题——他的头脑还会毫不含糊地将你友好的姿态反弹过来,就像一堵砖墙反弹一只皮球。此人根本不会给你提供什么东西,什么也不会。
“舒服吗?”
他点了点头,眼睛环顾著书籍堆满墙的宽敞的书房。虽然时已7月,有人——这个故弄玄虚的人工作如此勤奋?——还是升起了一小堆炭火。这火在电视里也许看不清楚。吉莲在大使座椅右侧一张招人喜爱的短沙发上坐下。她将双腿交叉,整了整裙子,双手相叠放在膝上。
“我们就这样坐着,”她解释道,“这是我的姿势。您瞧,无论我们拍摄多久,剪辑下来也只有几分钟的效果。每个部分之间都得拼接好。如果我忘记了我应有的姿势,或者以别的方式叉了腿,”——一阵衣衫的窣窸声,尼龙丝袜的咝咝声,大使阁下匆匆瞥了一眼——“在剪辑好之后就会显得滑稽可笑。所以找一种适合您的姿势,并记住不要改变,行吗?”
他又点了点头。这下可好,吉莲心想,对他无法运用特写头像。我怎么会尽找些这样的木头?
“那张问题表看过了吗?”她问。
他第三次点了点头。
“您想谈的内容是否都在表上了?”
他脸上隐约出现了一丝变化。他确实有了表情,吉莲瞧见了,但那表情非常微弱。她站起身来走到导演面前。“哈利,你能不能给他来个非常近的特写镜头?我是说,特写镜头很集中,可以将他眉毛上方和下颌中部以下的部分截去,行吗?”
“那么近吗?”
“麻烦你了,行吗?”
“按你的意思办吧,亲爱的。”
她又重新坐下。大使阁下看上去有点感到厌烦,或者说感到厌烦的情绪在他呆板而堆满牛脂的脸上闪现。“嗯,阁下您觉得怎样?”
“潘多娜在……这儿吗?”
“就在这里,亲爱的。”
“很好。”他设法不露出太多的厌倦,目光久久地注视着妻子,她就站在大约30英尺远的房间门口。
“福尔默夫人,”吉莲忽有灵感,“您刚才接受采访时脸上的妆还没卸去,是吗?”
“是呀,怎么啦?”
“请您坐在我身边。您多半上不了镜头,不过我想大使阁下会因此感到舒服些。”
“好哇,……当然可以。”
随着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潘多娜走了过来,把她那小小的屁股搁在吉莲的宽大的沙发上。吉莲用眼神向摄像师示意,将潘多娜摄入镜头之内。他慢慢点了几下头。
“准备好了吗,亲爱的?”导演问道。
“准备好了。”
“开动录音部分。”
“录音启动。”
“开动录像部分。”
“录像启动。”
“斯洛特,拍摄17分钟。”他向吉莲指了指。
“尊敬的阁下,我们这是在7月4日美国独立纪念日到来之际对您进行采访,此时许多英国人都感到我们应当从美国的控制之下获得独立。美国在英国土地上的空军和核武器基地引起了种种纷争。美国控制了英国工业。在文化方面,美国的电影、电视等等似乎要席卷我们这个小岛。面临这种局面,您将如何开展您的工作?”
她的导演转过脸去,设法不让别人察觉出他的笑容。
星期四快过去了。耐德尽力反思了自己对7月4日的事情的立场。他揉了揉眼睛,赴走缺乏睡眠引起的疲乏,站起身来看着格罗夫纳广场。整个梅费尔的一家家公司渐渐地人归楼空。人们迈着悠闲的步履往家或酒吧走去,在那边渐渐伸长的阴影里,站着安布罗斯·埃弗雷特·伯恩赛德。
耐德往下看着他。又是什么新牌牌?那个傻老头被裹在那些旧夹层板里。木板又裂又破,只不过又拼合起来,重新刷了一遍漆。
耐德情不自禁地笑起来,这老头不愿为刮脸、洗澡、梳理头发费神,却有时间重新刷新这愚蠢的牌牌。
耐德的微笑变成了大笑。好样的,安布罗斯!那会让全世界看看!最终,他不得不赞赏这个蠢老头。他站在那里,藐视一切。他好像在说,我就是这个样子。真理从来就不是徒具漂亮的形式。实际上用伯恩赛德的话来说就是:真理甚至是无法辨认的。
耐德提起电话叫麦克斯·格雷夫斯。“我是耐德·弗兰契。你有五分钟时间吗?”
“哎哟,耐德,我……”
“可你不是准备下楼去吗?”
“确实如此。”
“我在走廊上见你。就现在。”耐德挂上电话。
他看见格雷夫斯在入口附近等他。“你可以让太太等五分钟,麦克斯。”
“我内弟杰克路过伦敦。”
耐德催他走出大楼,穿过格罗夫纳广场的草坪。“噢,不,”格罗夫斯嘟哝道,“但愿不是安布罗斯。”
“晚上好,伯恩赛德先生,”耐德说道,“我想请你见见格雷夫斯先生。我们想前几天我们曾会过面。”
伯恩赛德暗淡的眼睛里一片茫然。他似乎甚至比耐德上次见到他时更邋遢。“你就是那个要我买梳子的家伙?”他问。
耐德在脑子迅速地将这个问题过了一遍,想起了是怎么回事。“是的,可你不是。几个星期里你甚至连梳子都没见过,也没见过剃须刀。士兵可不能是这个模样。”
老头费了好一阵才将前后对话联系起来。他一旦明白过来,他的怒容还挺吓人的。“你们俩给我滚开,你们两个捣蛋鬼,你们让我上了警方的刑事档案,我再也不能买梳子了,连布兹药店也进不了。”
胡扯了一气之后,耐德退后一步打量了一番这块新牌子。“给人印象很好,伯恩赛德先生。我很喜欢这种新字体。”
格雷夫斯用困惑的目光看看耐德,又看看伯思赛德,急切地想搞个明白。“我真不相信你们在胡扯些什么。”他终于说道。
“没什么。我住在威斯康星州的父亲也有伯思赛德先生的年纪了。如果伯思赛德先生和他的妻子维姬有孩子的话,我想他也许现在和我一样的年纪了。”
“没有,多谢了。”老人嘟哝道。
“我有四个小孩,”耐德对他讲,“四个女孩。”
“确实如此。”伯恩赛德的愠怒似乎从他风残污秽的脸上消失了。“人们说父辈的基因能决定孩子的性别。真是这样吗?”
“耐德,”麦克斯·格雷夫斯开始抱怨起来,“等我到了杰克那里,他差不多已经喝得酩酊大醉了。我答应过我妹妹不让他在伦敦喝得太多。”
“一会就好,麦克斯。伯恩赛德先生,我可以把你打扮整洁一些,明天早晨在这里对你进行采访吗?因为过了明天就是周末了,我们会很忙的。”
“是吗?为什么?”伯思赛德眼睛里露出狡猾的目光。
“星期日是7月4日。”
老人似乎觉得这有道理。“只要我能躲开警察。”他说。“可他们不让我买梳子、香波和剃刀。我怎么可以疯头疯脑地让别人采访呢?”
麦克斯忍不住笑了起来。“要我说这真是个老守旧。”
“没关系,麦克斯,这样吧,9点30分我把伯恩赛德先生带到你的办公室。你知道,伯恩赛德先生的祖父不仅曾是联邦将军,他还做过州长和参议员。”
“别开玩笑了,我忙呢。你看,我内弟……”
“在那伟大的罗得岛州。”耐德又说道。
“有些人以为老罗得岛州是个玩笑,因为它很小。”伯恩赛德挑明了说。“不过你不会根据外表作结论吧,格雷夫斯先生?”
“他的情况会好起来的。”耐德向麦克斯提议道。“向拉里·兰德打听打听他的事情吧。”
阿道夫·福尔默还在继续受难。尽管摄像灯是小型卤素灯,热量很小,伯德额头也开始渗出汗珠。在采访的间歇里,他娇小的妻子蹦蹦跳跳来到他身边,娇媚地擦干这张平板似的脸。吉莲·兰姆提出了一大堆有关导弹基地,对苏贸易,美国F—111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