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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但不替他分忧解难,倒是一个个乐开了花,都等着看他出丑。最近,赵长歌变得开朗了,连带着把赵月段子堇他们几个身上的那股子活泼劲也激发了出来,玩闹起来越发没大没小。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就算输给了萧岩,以赵长歌的智谋到时候一样有办法把这小孩支使得团团转。
萧岩见状更加高兴,连连催促对方要比拼酒力。赵长歌只好硬着头皮下场。萧岩命人起了泥封,朝他递过去一只水瓢,周围众人都发出了吃吃的笑声。长歌看看这瓢,倒吸了一口冷气。好家伙!一瓢下去足可盛起一斤酒来,洗澡正合适啊!
比试开始。北人好酒天下闻名,萧岩年纪不大却也极为善饮。他喝得极快,咕咚咕咚,小半瓢下去了。小孩子心里得意着呢,抬头一看,却吓得差点跌倒,原来赵长歌已把一瓢酒喝得干干净净,正等他开始第二轮。
这一瓢酒好不容易都喝下去了,萧岩操起第二瓢时却有点腿软了。原因很简单,对方呼啦啦又喝完了自己那份,抹抹嘴,不住拿眼神催促他。他心里那个懊悔啊,谁说南人不会饮酒的,眼前就一酒坛子!亏他方才还装得那么为难那么慌乱,四哥说得一点不错,南人狡猾!可斗酒是他自己提出来的,万万不能退缩。再说了,输酒也不能输人啊!喝吧!咬牙跺脚,又灌下去半斤多。萧岩两只眼睛都直了,忽指着长歌笑道:“你怎么长了两脑袋!”接着就听见噗通一声,北戎南庭王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人事不醒了。
这赌酒大战竟然如此收场,实实在在出乎众人的意料。赵长歌甩甩袖子,不理赵月追问,回自己房去了。重峰瞧他脚步微有些散乱,赶紧跟过去照看。长歌见四下无人,揽住他的腰,嘻嘻而笑,“傻小孩,居然带了两只可以装人的大酒缸来,还以为他那点小心思我不知道。西越难道就没有烈酒卖吗?笨!白白输了先机!”
萧岩怕斗酒输给长歌,一早就在酒里做了手脚。一坛那是货真价实的烈酒“闻香倒”,另一坛却兑了少许的水,并做好了记号。赵长歌当时便猜透对方意图,故意不声张,夜里却悄悄潜入,往兑水的酒里掺了六十年陈的山西汾酒。汾酒素有酒中光棍之称,酒劲大发作快,天南地北两种烈酒一混合,那可是加倍的不得了。至于另一坛,当然毫不客气地换了一大半清水进去,再补好封泥。萧岩因自己作弊弄假,心虚得很,比试前未曾仔细查看酒水,自然中计大醉。他到底还是太生嫩,论心计那里斗得过赵长歌。
不过兑过水的“闻香倒”依然后劲十足,赵长歌方才勉强用内力压制,被风一吹,酒意渐渐上涌,再也把持不住自己了,软在重峰肩上咯咯笑个不停,脸红得晶莹剔透,如石榴仔一般可爱。他向来十分克制,从未有过如此失态之时,那撩人模样简直能把人的欲火勾得熊熊燃烧起来。重峰不由砰然心动,忍不住伸嘴去啄他的两颊,恨不能真的就吮出一口蜜汁来。长歌醉得迷糊,只哼哼了两声,也不十分推拒。重峰整个人都快酥了,巴不得云雨畅意一番,可又怕伤了他,只好强忍心中渴望,小心抱了上塌。用发烫的手掌褪去他外衣,再拧了热手巾来细细擦拭身体。床上像躺着个玉人似的,肌理细密,触手生温,更带有不可抗拒的诱惑。重峰感到仿佛有一条毛毛虫钻进了他心窝,搅得他心事如沸,奇痒难忍,真真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拉过被子替他掖好,赶紧落荒而逃。这下可把躲在犄角旮旯里等着看好戏的赵月急坏了,不顾体统地跳出来大叫:“笨蛋,回来!快回来!吃过了再走啊!”
第五十六章
一晃眼就过了十月中旬,再有几天便到了小雪节气。南魏中都往常这时候,虽然夜里寒霜愈重,人嘴里哈出来的都是白气儿,但还不至于冻得伸不出手。今年却不一样,老天爷冷得有些邪性。从北边刮来一股急骤猛烈的寒风,揭瓦摧墙,像是一群群饿狼,在京城上空嗥叫。气温骤降,松软的地面冻得比铁还硬,天上堆起厚厚云朵,把个日头遮得严严实实,不透半丝暖意。昔日里嘈嘈杂杂轿辇相接的中都,一下子变得黯淡而无生气。这凄凉光景,同眼下大部分南魏官员的心情倒也十分吻合。
派去北戎求和的使臣在北都侯了月余,依旧没能见到皇帝萧拓,只好灰溜溜南返。那些珍贵礼物外加十六名美女对方倒是老实不客气地收下了,北戎司礼衙门回了谢礼,居然是白布二十大车。若非有国丧哪里使得这么些白布啊,北戎分明是在借机嘲讽。负责政务的元瑾见到回礼,心里顿时凉了大半截。
没过几日,司天监奏报十月辛巳朔,日将蚀之,请罢朝会,伐鼓于社。所谓蚀者,阳不克也。日者乃太陽之精,人君之象。君道有亏,群阴所乘,故蚀。有一些正直的大臣就趁此机会联名上折,祈求绍帝宽待百姓,大赦天下。皇帝本就生性多疑,那日正好接到赵长歌要元瑾带回京的奏折,便认定这些人与赵家有私,在为其鸣不平。一怒之下将十几名大臣统统下狱,交由大理寺严审,近百名官员上公折求皇帝宽恕,上亦不允。人君行或失中,不思下旨自贬,以奉顺天道,反将并无过错的臣子打入天牢问罪,于是满朝百官震动。由工部、户部两位老尚书带头,一大批官员同时申请致仕回乡。元瑾苦苦慰留,士林中人最爱惜羽毛名声,根本不为所动。对这位太子拿了话,除非陛下依圣人之礼,日蚀当天素服祈福,下诏罪己,否则他们再难匡扶。其实这些人也都看出来,绍帝昏聩,南魏时日无多矣,于其戴罪官场,不如休养林下,还能保住一家老小。
这天天刚亮,连日忙得歇宿在宫中的元瑾只觉奇寒袭人。如同千军万马呼啸而过的北风虽弱了一些,雨势却转为绵密狭细,又夹了雪粒,随着呼号的寒风遍野追逐行人。比这天气更冷的是他的心。外有强敌,内有积弊,他一个人苦撑危局,几乎到了宵衣旰食的地步。绍帝却依旧刚愎自用,正逢日蚀,连个意思意思的罪己诏都不肯下,不但群臣齿冷,他这个做儿子的都觉得十分难堪。
赵长歌请求复职的奏折呈上去了,皇帝阅后直接就扔到他的脸上,大骂他养奸为患,要他派人剿灭赵氏合族。这话说起来容易,可元瑾手里要钱没钱要人没人,赵家合族千余人也早就不知躲到什么地方去了,叫他拿什么去剿又到哪里去灭。绍帝不管这些,坚持下旨着各地讨逆,凡赵氏族人,死者剖棺锉尸,生者千刀万剐。一道圣旨下去,朝野俱都哗然。赵家有大功于社稷黎民,原先就有谣言说皇帝不能容人,暗杀功臣,三杰死得古怪离奇。等到太常卿赵长歌突然出事,武威王告老还乡,这里头的蹊跷明眼人大多都清楚了。如今北戎频犯雁门,西越也陈兵边境,朝廷危在旦夕。逃出生天的赵长歌不记个人安危荣辱,请求还朝,并愿意领兵出战,皇帝竟然不许,还将自己的母族赵家斥责为叛逆乱臣,要杀要剐,天下人都觉得看不过去了。于是各地为赵家鸣冤上书的折子雪片样飞到御案上来,气得绍帝一连流放了三十几位大小官员。这些人离境之时,乡野父老俱都倾城出动,洒泪相送,可见人心向背啊。
元瑾终于明白赵长歌这份奏折的分量了,他太了解皇帝的秉性,轻轻松松就替自己赢得了天下人的同情,为日后举事寻了个好理由。想到这里,元瑾不由一阵战栗,难道南魏真的天命已绝,再没有活路了吗?他正想着心事,外头有人急报,“兵部尚书郑慧求见,说西边有加急文书送到。”
元瑾赶紧披衣而起,一看之下立时坐倒在椅子上,西越二十万骑兵,越过边境直逼西线三大重镇。魏越两国素来相安,南魏在西边驻军不多,即便集结那里所有的军队,也不超过五万人,根本无法抵御西越大军的铁骑。元瑾不敢怠慢,一面慌忙报知绍帝,一面着人去请另几位大卿来商议。
元瑾道:“西线兵马不足五万,如何应战,请各位教我。”
郑慧和刚上任的户部尚书包南叶对视一眼,心里说话,别说五万了,能有三万实数就已经很不错了。官制腐败,这些封疆大吏哪一个不是吃空饷喝兵血的恶魔。只是此事关系太大,两位大人都不敢贸然乱说。宰辅高阳为人老谋,略一沉吟道:“路途遥远,便是即可发兵恐也是鞭长莫及。如今天寒地冻,北戎无法南侵,雁门关离那里不算太远,不如派周游增援西线。然后再另行集结人手,赶在立春前到达雁门关协助杨飞便可保北线无虑。”
朝中仅剩的几位持重老臣最近都相继致仕,元瑾不得以只好大力提拔新血,大九卿中居然有一半是初涉官场的后生小辈。这些人年轻气盛,难免有些急功近利,觉得此计正可一箭双雕,便立时大声附和高阳的建议。大理寺卿简佑却暗中摇头,心想,朝廷这一年来,每次想动周大将军,那北戎必定来犯,这其中奥妙难道你们真的就不明白嘛!他看看左右,昔日柄国三公一个不存,无人会站出来说话,只好自己硬着头皮道:“如果周游坚不奉诏,该当如何?”
“这个~~”元瑾看看众臣,都是一脸茫然。谁都知道周游手下有十万精兵,是万万动不得的。高阳见自己的主张被人当众泼了冷水,胸中无名火一下子蹿起,遂冷冷说道:“那简公的意思是?”
“问题的症结恐怕在赵家。”简佑索性豁出去了,“陛下如能安抚好赵家,则良将还朝,四海昇平,大魏数十年里再无战乱之祸。殿下何不借此机会向陛下进言,劝一劝。”
元瑾闻言长叹一声,低头不语了。简佑的话算是点到了关键,他提醒了元瑾,南魏如今的艰难局面实在与赵长歌有密不可分的联系。只是绍帝固执,哪里肯与赵氏讲和,这件事千难万难。何况那赵长歌也不是池中之物,早晚有龙腾四海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