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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不及,虽已全力后仰,仍被这奇快无比、刚猛无匹的一招捅碎护心镜,跌入马下。
众唐兵一拥而上,把刚才欺负史建瑭久战力竭,耀武扬威的王宗儒捆绑了起来。憨娃儿心下倒是有些诧异:“这厮躲得倒是不慢,护心镜都碎了,居然没死?”
不过此时狼烟暂时散去,他也顾不得此人居然能硬抗自己两招不死,见史建瑭昏死一边,知道此人对郎君的重要性,忙翻身下马,急唤道:“国宝将军!副都统!”他也不会什么治疗手段,随军军医护士又跟不上他们这种奇兵,根本没有别的法子,只好摸出自己的水囊,蹲在地上往史建瑭嘴里喂水。
这其实也算误打误着,久战之后,人体缺水的确是事实,灌了几口水下去,史建瑭便睁开了眼睛,微扫了一下周边的将士说:“直娘贼,我史国宝还没有死!朱将军,多谢解围!
憨娃儿憨憨一笑,便命士兵抬着副都统一道先回青疆寨。史建瑭知道自己腰上受伤,实是武人大忌,逞不得强,当下也未有什么意见。而此时王宗本仍在向西推进,收紧包围圈。史建瑭便道:“朱将军,有劳了。”
憨娃儿点点头:“这边的战事,右相是有交代的。”史建瑭便不多说,被牙兵抬走。
却说李曜的主力大军,当日在栈道上过夜。在山崖边,坐等天明的那个北风凛冽刺骨的夜晚里。这晚,智夺剑门关的战略、战术都已全部就绪,并作了详细而周密的安排。李袭吉和冯道负责后援大军及战马。李曜亲率的中路主攻大军,由刘彦琮打头阵。先头大军是一个特殊的马帮,有十八个人和八匹马。
正月十二,这天天一亮,这队马帮就右拐转出了隐蔽处,直接暴露在剑门关北关之下。他们抬头望见了好似悬在空中的剑门关。高大的青石城墙,城墙上斗拱翘角、两重檐城楼气势恢宏。眼前的石级云梯,无论是人还是马,都只能艰难地一步一步向上爬。
走在最上面那两位,一位是前些天被截住的给剑门关送肉食蔬菜的蜀军马帮小校。另一位是原蜀军军校、来苏小径领路、刚刚立功晋升偏将的张汵。
最近忽然开始喜欢动脑子的咄尔和他的十五个勇士,都扮装蜀军运货的马夫。
几百级台阶,人爬得还真有点累,可此番为了演出逼真,他们换了云南马,这种马上山爬坡倒真是把好手。马身上驮着沉重的肉食、蔬菜和那些家伙,很快爬到关门前的坪地上,被关上守兵责令停止前进接受检查。
城楼上守城的蜀军,一开始就发现有一队蜀军马帮在上山,向关口过来。他们即时报告了负责北关守卫的邬偏将。他虽知道有支送给养的蜀军马帮要来,但毕竟晚了好几天,不禁心存疑虑。他站在城楼大声问话:“你们是那个都营的。”
“白龙江营的,丙申小队马帮。”
“白龙江都尉何人?你们马帮的头领是谁?”
蜀军的马帮小校回话说:“我家都尉姓申,大名智鹏。某刘师义,是马帮俾校。他叫武江,是俺们副都尉,也是俺们马帮的瓢把子。”说到这,用手指着站在他旁边的张汵。
对面“哦”了一声,又故意问张汵说:“那位瓢把子,某忘记你叫什么名字了。”
“某名武江。”
“为啥子晚了好几天才来。”
“自然是为避开唐军。白天俺们躲进山间密林,晚上走道又慢,就来晚了。俺们只是来给你们送吃的,你若不放心,俺们就不进去了,让马把东西驮回去。”他故意装做很生气的样子,对小校说:“他们不要就算了,俺们拉回去!”接着吩咐马帮转头就走。
邬偏将急了,连忙道:“瓢把子且稍等!”然后干笑一声:“这外头兵慌马乱,出了事吃罪不起,还望弟兄们体谅。这就开门!这就开门!”
接着,他去找来管火头军的那个黎偏将道:“他们满口川话,不是关中口音,说得又都对头,你下去看看,麻袋里的东西,和我们要的大体符合否?有怀疑就搜身,你确定了,就可以放他们进来。”
回调马头的马帮在那里等开门。黎偏将其实此前就接受了唐军招降,根本就是个卧底,这时甚至成功地做好了策反工作。火头军全部、步骑兵部分,都已经暗地里投诚,只要唐军进城,他们就内应外合反戈一击。这天火头军只管自已偷吃,没有给大伙做饭菜。他们相互使了个眼色,黎偏将就招呼带班及同来的八个守门兵,打开城门。然后分成两组,执刀荷枪站立在城门内外两边。
黎偏将于是奉命出城。这时,黎偏将一眼就认出,前面那匹马右边的、那位瘦高个子,是他在利州时一起交接过物资的联系人,实际上也就是许诺他投诚的唐军军官。赶快走上去说:“申六,你这次又来送菜啦!”
“还不是想顺带看看你。”两人看来很是亲热。
站在旁边扮做马夫的咄尔不知道细作方面的安排,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好歹知道这是好事,不禁佩服右相,原来连这里都有安排。这倒是他想岔了,李曜再厉害,也不至于连这些细务都过问,这只是军械监“两川局”提前做的布置,他也是到了战前才得到详细汇报的。
站在城楼往下看的邬偏将见他们都认识,也就完全放心了。
他自已返回城楼,还吆喝站在城楼跺边的蜀军士兵:“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回岗。”
黎偏将手里拿张单子,似模似样地检查了一下说:“都是我们要的菜。”陪同而来守城什长对眼前的一切根本没有怀疑,也懒得去检查什么菜单,把手一挥道:“你们进去吧!”
这支马帮进了城门洞,黎偏将二话不说,突然从腰间抽出横刀,朝正往回走的城守什长背后猛地一刀刺去,那什长毫无防备,“啊”地一声惨叫,便倒在了血泊中。这伙人眼尖手快,从菜蔬袋里操出家伙,一转眼就把八个守门的士兵全砍死了。
马帮刚离此地,刘彦琮他们就移到这个拐角的隐蔽处,从灌木丛中一直死盯住城门,心里怦怦直跳,嘴里屏住呼吸。突见马帮已进门洞,就抽出宝剑大喊一声:“弟兄们,冲啊!”大队人马手持刀枪向上冲。城楼上的蜀军才发现门楼下面不对劲,刚往下面跑去,大批唐军已然涌进打开的城门杀进城来。于是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一面命令紧闭城门,一边命令弓弩手,天女散花一般朝攻城的唐军射箭。
李曜这一战多路出击,分兵略多,此时居然亲临前线,抽出腰间横刀,指挥唐军士兵,举着盾牌、握着战刀冒死向前推进。好在他知道自己在这种时候象征意义大于实际作战的意义,指挥归指挥,却没冲到第一线,以免攻城部队反而要时刻保护他,帮了倒忙。
蜀军见来势凶猛势不可挡,就滚木乱石往下扔。这时唐军死伤颇重,后续大军却被阻隔在上山道之下,场面异常惨烈!
刘彦琮作为前锋主将,手挥利剑,率领千多唐军士兵冲上城楼,向守城的蜀军杀去。
黎偏将高喊:“蜀军兄弟们,快调转枪头、立功赎罪。”这一喊却也灵验,不少蜀军见唐军已然进关,知道大势已去,顿时反戈一击,向他们的指挥官和正在向山下射箭扔石头的蜀军杀去。其实这也不奇怪,王建背唐自立过于仓促,民心军心并不到位,指望他们打心眼里效忠,显然靠不住。
不一会功夫,北门的城楼上下就被唐军控制。一阵阵欢呼之后,唐军的大队人马,便开始源源不断地冲进城去了。
剑门关的北关与南关之间,有一座鲜为人知、依山势构筑的大内城,也就是瓮城。机关复杂,亦可大量藏兵贮粮。好在有黎偏将作内应,得以通畅。
李曜率领主力大军打入北门,马不停蹄、人不停步,杀声连天地又冲向南门的守关蜀军,这时唐军气势如虹,一上去就是枪剌刀砍,毫不手软!
黎偏将拉开嗓子在那里高喊:“大唐朝廷的大军全部打进关了,顽抗只有死路一条!某家担保,放下武器者不杀,反戈一击者有功!”
此言一出,蜀军大乱。
调转枪口的归顺蜀军和唐兵杀向负隅顽抗的蜀军,不片刻,这些蜀军就被杀得死伤小半,剩下地见不是头,只好缴械,都做了唐军的俘虏。李曜片刻不停,除了留下一批守卫,立刻又领出关南下,而李袭吉与冯道因是负责后勤,暂留在城里,处理善后事宜。
王宗本集中了他的数万大军孤注一掷,从东西南北四面,团团包围青疆寨,不断收缩包围圈。他误以为连李曜自己在内的所有唐军都钻进了他的口袋,连围三缺一都不屑为之,打算一举全歼,可谓势在必得!
此时他正哈哈大笑:“生擒唐廷首辅,此番某家可要做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了!”就在他得意忘形之时,青疆寨的唐军将士似乎已经到了全军覆灭的关键时刻,剑门关的南大门突然打开了!
李曜率领的主力大军,以排山倒海之势,从剑门关势不可挡地杀将出来!
刘彦琮骑着高头大马,身往前倾,长枪虚指,如同一阵飓风,奔驰在最前头,大有奔雷急电之势。
十万火急之下,这支如同猛虎下山的大军,好似开闸泄洪的奔流,滚滚而来!径向西南的青疆寨飞奔而去。大军来到青疆寨西面,王宗本的东路军虽不知发生了什么情况,仍然下意识挡住去路。刘彦琮冲了上来,左冲右突,速似闪电,无人可挡,蜀军顿时一阵人仰马翻。
李曜对身边一员跃跃欲试地年轻骑将说了几句话,那骑将抱拳领命,领着身后的人马,如同摧枯拉朽一般杀将过来,此人勇猛异常,蜀军前去阻拦的,可谓碰到就死、挨着就亡。
不知在何处听到有人在喊:“李存曜拿下了剑门关,打过来了!”
面临这支数量足有至少两万余人的唐军强大威慑,被吓破胆的蜀军再也没有半点士气,当下脚底开溜、不战而逃。李曜的这支大军如入无人之境。
刘彦琮到李曜麾下许久,难得有机会在李曜本人面前露脸,那真叫一个浑身是劲!不论你大将小校,见带兵的就砍,吓得一干蜀国将校慌忙躲避,不敢沾边。
但卖力可不止刘彦琮一人,好不容易从李存曜身边“解放”出来的阿蛮,一眼瞧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