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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rì,王镕书信及太子全部到达开封,说请罢兵事。朱温对太子yīn笑道:“殿下勿忧,臣已遣使赴阙,上表罢兵事。殿下可在开封小住几rì,容臣下尽尽忠心!”说完,也不待太子置个可否,便令人送往驿馆歇息。名为招待,实是软禁。
那韦震来到长安,入宫觐见天子,奏明请授朱温天平军节旄。李晔皱眉道:“朱卿已为宣武、宣义两镇节度使,自安贼之后,再无一人兼领三镇者,不如奏表他人领节,朕定当准奏。”
韦震力争,李晔仍是不许。韦震遂趋上前至龙案边,一手掐住李晔腕。群臣大惊失sè。李晔惊怒道:“你如此犯上,yù谋反不成?”
韦震道:“臣无兵无粮,自是不敢谋反,但有一语启奏陛下。如今太子仍在开封,东平王正rì夜等待陛下答复!”那意思明显得很,我韦某人无兵无粮,他朱大王可是有兵有粮,还有太子在手的!
李晔已然浑身冒汗,稍带哭腔道:“你切松手,朕答应就是,唯请朱卿速送太子回来。”
韦震这才退下,昂首回了汴梁。
宰相裴枢奏道:“朱温胁迫天子,狂妄至极。请诏太原、扬州、成都诸道兵马征讨!”
崔胤一贯是朱温麾下摇旗之辈,闻言辨驳道:“陛下刚刚下了罪己诏,敦请天下罢兵,裴相公却要兴兵,这不是违旨还是什么!”
李晔闻二相言语,想起方才被韦震抓腕,心有余悸,又看了王抟一眼,见这位王相公安安静静站着,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不禁叹道:“罢了,罢了!二卿不要再说什么兴兵罢兵的事了,任他们弱肉强食去吧,朕惟愿大唐社稷为有德者代之,不yù黎民再靡兵灾了!”说完,潸然泪下退朝,众臣恻然,各自叹息。
韦震“凯旋”回到开封,朱温便以其为天平留后,送太子还阙。然后召众将佐商议道:“清口、蒲州之败,损失我汴军近半,又折了都指挥使庞师古,这不是统军将帅的过错,实在是我轻敌所致!我今复募得新军八万,我意用时半年,训练新军,而后再度伐淮,你等以为如何?”
只见葛从周刀眉一挑,上前道:“大王,末将有一言相进。”
“通美但讲无妨!”朱温见是葛从周,便露出微笑,显得很平易近人。
“从清口之败,足见淮南能人辈出,将士同心,某以为暂时不可征伐!”
朱温沉下脸sè:“依通美所见,我还是从天子圣言,罢兵休战吗!”
“从周并非此意!”葛从周接道,“我意,大王不如出兵邢洺,先伐河北。”
朱温不悦颜sè稍退,但却回道:“李克用兵多将广,号称天下第一强藩,伐河北岂会比淮南更有胜算?特别是河中那位李正阳,人称文武全才,更不可轻视。”
“要说独眼龙强盛,三年前,末将赞同,可是今非昔比。晋兵主力,还是中和岁南下勤王的十几年老兵,猛勇早已不及当年。李克用自从封了晋王后,又大封大赏,不思进取。虽知笼络人心,却不明聚财之道,加上河东连年歉收,虽有河东军械监为其张罗,但就探子细报,太原已是入不敷出!李克用靠吃老本,实已外强中干。洹水、安塞两场大败,可窥全豹!至于李正阳……他虽了得,只怕亦有私心,否则为何太原入不敷出之后,他却能在河中建造新城?只怕他与李克用已是貌合神离。我伐河北之时,李正阳未必听命李克用,出兵相救!”
葛从周说到这里,座中敬翔轻捋黑须,哈哈大笑,对朱温说道:“通美所言最是可取!四方之冠,莫大于河北。河北平则六军盛而天下震!李克用已是强弩之末,李正阳既为节帅,已生自利之心,独眼龙不足惧了!”
朱温也大笑:“我意也是伐河北!只是担心军中对清口、蒲州之败不能释怀,故而一试将帅心思!通美慧眼独具,堪称当世名将,自今rì起,接替庞师古为汴军马、步军都指挥使,给我用半年时间训练新军。子振总揽筹措钱粮事,预定秋后,出兵邢洺!”
葛从周却接口道:“半年恐怕太久,刘仁恭素有野心,一旦夺回幽州城,必yù吞并河北,迟则被他先得!从周愿立军令状,只消三月,定为大王训练出一支能征惯战的新兵!”
李振出列道:“大王训练新军,仆有一策请献!清口之败,败在遭水时,士卒溃乱,不听指挥,自顾奔命,以至丧我主帅!因此,当新立一军规,各级主将有战死或逃命的,部下皆斩,此名‘拔队斩’。如此,兵士便不敢弃长官而私自逃命,可存大军的栋梁,也可令兵士死战求胜。”
葛从周闻此苛法,连忙摆手谏止道:“此策不便行。兵法曰‘不战而屈人之兵为上’,务须一战,也当以斩将夺兵求胜为首先,若行这条军规,是把万千士卒的xìng命看做儿戏,大王纵使取得天下,恐也不得民心。何况作为士卒,若长官不幸战死,必惧死而投降或者逃跑,是令军队自溃。”
李振辨道:“通美身为大将,不可有妇人之仁。士卒食大梁俸禄,沙场效命,职责所在,何况人一旦为兵,也是富贵功名险中求,岂能怕死!通美所担心的长官不幸战死,部下必降或逃,可再加一条军规,纹面!即于面前纹上汴军及归属部字样,终生褪不去。天下再大,也无安身之所,必然不敢降逃,只有以战死或自裁,以使家族保全并蒙荫。”
葛从周尚yù力争,只见朱温挥手制止:“通美练兵,牢记我一句话:恶虎难敌群狼,我不求军中有李存孝那般的猛将,但求每个士卒都如通美你,有大局观,能戮力同心为战,则无坚不摧,无往不胜。兴绪所言,有利协作,甚是有理。自即rì起,军规中,加此二条。拔队斩!纹面!”
军规既下,葛从周也只得聆听教诲,自去训练新军,三月无事。这rì,朱温收到邸报,幽州刘仁恭派长子刘守文奇袭沧州,义昌节度使卢彦威弃城逃走。刘仁恭遂取得沧、景、德三州,奏表刘守文为义昌节度使。朱温接报,召集敬翔、李振、葛从周等将佐议事,说道:“果如通美所料,刘仁恭抢先下手了!其yù壑可不是义昌一镇可填。”又问葛从周新军训练如何?
回答:“早已蓄势待发,但候大王一声令下,必将踏平河北。”
朱温心中踏实。刚好有侍从来报:“卢彦威已至开封,求见大王。”
朱温道:“定是向我求兵讨刘仁恭来了!”
敬翔道:“刘仁恭也有书信送到,请修好,会兵同击钜鹿周德威,平分河北。大王以大局计,此时不宜与刘仁恭反目!”
朱温嘿嘿一笑,道:“我自知晓。”乃传见卢彦威。
很快,卢彦威入厅。朱温道:“卢公守沧州十余年,如何一朝尽失于刘仁恭了?”
“东平王固知沧州临海,盛产海盐,刘仁恭贪我盐利,却乘我不备来攻打,彦威无奈,只能求于朱温贤弟了。”
朱温听卢彦威此时竟敢自称为兄,更是不悦:“然而我所听到的,却是卢兄仗恃盐利富国,渐生暴yín之心。既知刘仁恭将入侵,却不修城防,整rì以虐yín…女奴为事,焉有不败之理啊?义昌既失,某料兄是不能复得了!不过弟可代兄表奏一章,入京执金吾,以表弟心!”
卢彦威惭愧而退。朱温遂修书两封,一表天子,请卢彦威领金吾卫大将军;一移刘仁恭,约会军钜鹿。
葛从周乃请朱温检阅新军。朱温欢喜前往。即至军营,葛从周一声喝令:“恭迎大王!”只闻鼓声动地,呐喊震天。又见旌旗招展,枪戟森森。很快,八万新军以五十人为一队,组成一小方阵,队长执旗居前。十队为一营,十营为一军,共十军,组成一庞大方阵。六万步军在前,每军依次为刀楯营、弓弩营、器械营、长枪营、短刃营等,火头营据末。两万骑军在后,分别有飞骑营、骠骑营、jīng骑营、龙骧营、神威营、拱宸营等。
朱温放眼望去,不及尽头,面上展露出如桃花开放般的笑容,遂就军前检视。但见士卒个个jīng神饱满,斗志昂扬,所著衣铠,都是新造的jīng甲,光彩夺目。然而更新颖的,还是士卒双颊上的纹印,只见左颊所纹系一醒目的“汴”字,右颊是归属部军号,如“张刀十七”,即指张归霸部刀楯营十七队。十军都指挥使分别为牛存节、张存敬、张归霸、张归厚、刘知俊、康怀贞、徐怀玉、氏叔琮、杨师厚、王重师。朱温一一检视毕,乃宣谕全军,鼓舞士气一通,着令择rì出兵。
等军马到达钜鹿,刘仁恭派单可及率军来会,军前听命朱温。单可及轻视周德威,请先出击。朱温求之不得,立刻准许。周、单二将阵前相斗,真是往来不让毫厘,上下岂饶寸分。不过周德威之勇本与高思继仿佛,单可及既然不是高思继对手,如何能赢周德威?战得二十余合,单可及果然不敌德威骁勇,败下阵来。
王彦章望见,对葛从周说道:“某闻周阳五也是当世英雄,待某这就往阵前,将他擒来。”说罢,即yù奋铁枪前奔,却被葛从周拦住:“子明不可造次,岂不闻军中有新规,名‘拔队斩’,为将者,不到万不得已,切不可亲冒矢石,以免有个万一,全军陪葬。”
王彦章不能理解:“何为‘拔队斩’?彦章闻所未闻。某只知上阵杀敌,不懂劳什子的厮鸟军法,若以此论,岂不要负某平生所学?”
葛从周苦笑道:“此乃大王军令,不从者斩!”
王彦章顿时皱眉,道:“那我找大王说去。”遂驰马至朱温面前说道:“大王!彦章做不了这兵马副使,甘愿为一小卒,亲身杀敌!”
朱温大吃一惊,闻名原因之后,无奈道:“军规是我所定,不可更改,如此却是委屈了彦章!”
“彦章为报大王赠马之恩,何惧委屈,即使终生为卒,又有何憾!”王彦章话刚说完,便已脱下将军甲盔,白衣上阵。当时两军已战成一团,只见周德威红袍飘舞,马槊之下,汴军士卒已伤亡数十。王彦章大喝一声:“周阳五休得放肆,识得铁枪王彦章么?”
周德威放声一笑:“朱憨儿的手下败将,某怎会不知!可是,你如今不过一个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