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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对契丹毫无优势可言,后人只是就其初期的几场胜利而夸大了其对契丹的遏制作用。而其所以能与契丹周旋多年,其实自有其特别的原因。
李曜不希望幽州的统治者太过无道,是有着长远考虑的,绝非单纯的对刘仁恭父子不满。站在后世的角度去看就会发现,纵观契丹的发展,多受幽州之影响。至晚唐五代,刘守光无道,军士亡叛,多入契丹。阿保机利用这此汉人开垦荒地,发展农业、手工业,建立城邑,完备文法,由此实力益强,遂能平定叛逆,战胜诸部大人,称帝建国,崛起于塞外。
李曜曾经思考,若是幽州不乱,阿保机是不是还有这般能耐,将一个落后的游牧民族汉化,进而称帝建国,创立大辽,从而在长达两百多年的时间里保持对汉人帝国的压制?
他通过河东军械监商队们搜集的情报,详细分析了幽州辖区地形、军事实力、经济基础等各个方面,最终认为,只要幽州不乱,至少能让阿保机的崛起不至于那般顺利,并且能在较长时间内抑制契丹的迅速强大。
唐代幽州镇辖境虽有变化,但不是很大,境下长期辖有幽、涿、蓟、瀛、莫、檀、妫、平、营九州,大约三十五个县。到如今,辖有幽、蓟、营、平、檀、顺、儒、新、武、妫、涿、瀛、莫十三州之地,并有安远、卢台、山后八军等。不过,此时的辖州数较之前为多,当然幽州镇辖境并无多少改变,十三州是由旧有九州分置变更而来。历史上从刘仁恭掌握幽州,至光化元年刘守文袭取沧州义昌军沧、景、德三州,约十八个县,刘仁恭父子大致辖有十六州地,约五十四个县。
幽州镇按所处地理位置可分为山前、山后两部分。所谓山前,从五代至宋、金,习惯上将今河北省太行山以东,军都山、燕山巡南地区,统称为山前。初无确定的地域,至石敬塘割燕云十六州时,才有山前八州的名目。北宋末年所称山前,包括宋人企图收复的山南失地的全部,当时曾预将山前一府(燕山)九州(涿、檀、蓟、顺、易、平、营、经、景)之地置燕山府路,相当于后世河北省大清河以北、内长城以南地区。所谓山后,刘仁恭据有卢龙之后,在今河北省太行山北端、军都山迤北地区,置山后八军以防御契丹,至石敬塘割燕云十六州时,才有山后四州的名目。北宋末年所称山后,包括宋人企图收复的山后、代北失地的全部。当时曾预将山后一府(云中)八州(武、应、朔、蔚、奉圣、归化、儒、妫)之地置云中府路,相当于后世山西、河北两省内外长城之间地区。
按上面山前、山后地区的划分,幽州镇诸州中,属山前的有幽、涿、蓟、赢、莫、檀、顺、平、营诸州,山后主要有儒、新、武、妫诸州。一般说来,山前地区以平原为主,农耕较发达,山后地区多山地和丘陵,是半农半牧地区。
幽州镇包括后世běi jīng、天津及河北北部,辽宁西部。东邻大海,北接大漠,西靠太行,南毗成德,纵横千余里。古人赞曰:
幽燕自昔称雄。左环沧海,右拥太行,南襟河济,北枕居庸。苏秦所谓天府百二之国,杜牧所谓王不得不可为王之地。杨文敏谓西接太行,东临碣石,钜野亘其南,居庸控其北。势拔地以峥嵘,气摩空而崱屴。又云:燕蓟内跨中原,外控朔漠,真天下都会。
幽州历来为中原地区与北方民族之间进行物质文化交往的枢纽,贸易发达。隋唐以来,幽州地区也一直是经济较为发达的地区一。安史之乱后,安史余部盘踞在河北地区,实力还很强大。唐王朝为了换取他们的拥戴,被迫承认他们的割据,都给以节度使之号,河北地区从此进入藩镇割据时代。幽州地区从代宗广德元年(763年)李怀仙作幽州卢龙军节度使起,到后梁乾化三年李存勖攻占幽州止,一百五十年间先后更换了二十八个统治者。百五十年中,幽州节度使为了达到维持军队、割据自守目的大多能注意保护和发展经济。如唐代宗大历年间朱滔姑之子刘怦曾“积军功为雄武军使,广屯田,节用,以办理称,稍迁涿州刺史”,尽力于幽州地方生产的恢复。刘怦之子刘济继幽州节帅,“其於勤身裕物,生聚教训,祁寒则颁以絮帛,大歉则振其仓禀,一方之人,蒙被惠和,嘉祥交龄动植,孝顺侠於州壤,美化周行,无不及焉。”张允伸为幽州节度使,“凡二十三年,克勤克俭,比岁丰登”。至于唐未,幽州地区军阀混战,战火连绵,社会经济遭到长期破坏,而刘仁恭父子时期对社会生产的破坏尤为严重。
幽州镇作为北方重镇,军事作用尤为重要。隋唐时期,幽州都是帝王们进兵东北的基地。隋场帝三次征高丽,都以蓟城为兵马粮饷集结之地。太宗征高丽,曾在蓟城南郊,大举誓师。到唐后期直至五代之初,中原政治分裂,诸镇纷争,而北方游牧民族rì渐强大,凯觑中原,此时期幽州在军事上以防守为主。刘仁恭政权在军事上当然也是重在防御的,尤其是对契丹更是如此。
古代谈及防御,不说城防,就说关防。幽州雄关以榆关、居庸关、北古口三处最著名,但其他关险尚多,比如高思继兄弟就曾经在“孔领关”带过三千兵。至于城防,如今李嗣昭、李嗣源二人领数千兵马死守幽州,刘仁恭坐拥近十万大军,急切间也攻取不得,便足以说明问题。当rì河东来伐李匡筹,若非李匡筹闻前军战败,惊慌出逃的话,河东也只有围城一条路,要围多久可就难说了——除非李曜肯动用他那积攒不易的“天雷”。
正是因为唐之幽州历来为边防重镇,所以一直驻有重兵。玄宗开元年间,设有范阳节度使,临制奚、契丹,“理幽州,管兵九万一千四百人,马六千五百正,衣赐八十万正段,军粮五十万石”。这里的九万之众,是为当时幽州兵员之常额。安史乱后,藩镇割据,战乱频仍,因此幽州的兵额是不断变化的,而由于历来的节度使都拼命扩张势力,幽州的兵额数量有不断增大的趋势。
关于刘仁恭父子统治幽州时期的军队数量,史无详载,只能根据史籍对一些战事的记载,推断其军队之概况。光化二年正月,刘仁恭发幽、沧等十二州兵十万,yù兼河朔。此次出征魏博,几乎是动用了刘仁恭所有的机动部队,但绝不是全部,因为他肯定是要留着力量防备河东与契丹的。后来又有刘守光狂言:“我地方二千里,带甲三十万,直作河北天子,谁能禁我!”其所言三十万之数当然是虚言,不可尽信。但大体可以推测,刘氏政权之常规兵员应在二十万左右。但那毕竟是刘仁恭统治十余年之后的事了,实则如今幽州的总兵力约莫在十五万上下,幽州城被李嗣昭二人占据之后,将高思继兄弟放了出来,他们登高一呼,将幽州城中守兵收降,这是其一。而各州还都留有部分兵马防备契丹,因此刘仁恭可以动用的机动兵力也就是接近十万,比十万略少一点。
李曜因为心中提防辽国的兴起对中原王朝造成太大压力,所以一直想从摇篮状态就对契丹保持遏制,于是当时他对李克用分析了这些幽州的基本情况之后,又特意将契丹拧出来单独说了一说。
契丹之名,始见于北魏。其属东胡族系,大概出自鲜卑宇文部别支。北齐天保四年,文宣帝高洋亲率士卒,大破契丹,“虏获十万余口,杂畜数百万头。”可见其时契丹已是人齿渐繁。隋唐以来契丹对于zhōng yāng政权叛附无常,虽历艰难曲折而不断发展壮大。
当rì李曜对李克用说道:“大王切不可忽视契丹,大王将来擒杀朱温,为国朝中兴首功之后,必将与契丹一战!”
李克用知李曜一贯善于料敌机先,遂问契丹情况,李曜答道:“契丹,居演水之南,黄龙之北,鲜卑之故地,在长安东北五千三百里。东与高丽邻,西与奚国接,南至营州,北至室韦。冷胫山在其国南,与奚西山相崎,地方二千里。逐猎往来,居无常处。其君长姓大贺氏。胜兵四万三千人,分为八部,若有征发,诸部皆须议合,不得独举。猎则别部,战则同行。本臣突厥,好与奚斗……”
李克用闻言笑道:“区区四万兵,何足惧哉!”
李曜见他小视契丹,不得不拐着弯儿去说契丹的优势。其实唐时契丹已是兵强地广,但是关键还是到了耶律阿保机时,国势才rì益强大,至雄霸于中国北方。至于本为弱小民族的契丹何以能在唐代取得如此之大发展,这除了契丹本身的因素之外,与周围之发展环境也有很大关系。
唐朝于东北取消防御政策,绥抚为先,征伐为下。此举固然是要广诸德化,而更重要原因之一则为yù以夷狄制夷狄,如唐高祖和唐太宗便都采取了利用契丹压制突厥的政策。另外还有一重要原因便是西北吐蕃为患,唐更无余力经营东北。
李唐承袭宇文泰“关中本位政策”,全国重心本在西北一隅,而吐蕃盛强延及二百年之久。故当唐代中国极盛之时,已不能不于东北方面采维持现状之消极政略,而竭全国之武力财力积极进取,以开拓西方边境,统治中亚,藉保关陇之安全为国策。此东北消极政策不独有关李唐一代之大局,后来五代、赵宋数朝之国势也因此构成。唐既于东北取消防御政策,对契丹则颇多迥护,于其帮助远大于威胁。而从契丹本身来说,其真正之大威胁来自其东西诸强邻,如突厥、回纥、高丽、渤海及新罗等。
幽州镇在大唐东北防御体系中无疑占据重要地位。大唐前期,为防御东北方诸族之侵扰,高宗时期曾建有一多层次的防御体系。这一体系自东向西,自北向南,分设有安东都护府以镇抚高句丽旧地;营州都督府以押两蕃和靺鞨;幽州都督府则防御突厥及两蕃。此体系中,营州都督府为防御奚、契丹及其他诸外族南下的实际前沿重地,但自武周万岁通天元年(696年)契丹李尽忠、孙万荣之乱,营州羁糜府州体系毁于战火,此防御体系遭到破坏,此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