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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建瑭泰然出列,抱拳道:“回节帅,各军整编事宜已于五rì前完成。”
李曜又问:“战力如何?”
史建瑭摇头答道:“各军兵士新老混杂、胡汉混杂,作战能力良莠不齐,若以类比而言,某以为不足此前开山军三成。”
李曜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许久不曾开口。李袭吉见诸将面面相窥,便出言问道:“节帅,莫非近期有甚用兵之处?”
李曜环顾众人一眼,缓缓开口道:“今rì这白虎节堂之中,俱是我河中之中流砥柱,有些话,某便放开说了。”
众人闻言,无论是久随李曜,还是新入门下,均是jīng神一振,抖擞肃立。
李曜这才道:“方才天使宣谕陛下制敕,其中任命某为河东四面总揽后勤诸事调度大行台尚书左仆shè之事,算是题中应有之义,暂且不去说它。另有一事,便是陛下予某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拜某为使相,这无功受禄……尔等有何见解?”
众人微微一怔,心头皆暗暗诧异。这年头不比肃宗之前,自打安史之乱以后,藩镇rì渐势大,尤其是宪宗朝之后,藩镇几乎已经无可压制,这时候只要实力略强的节帅,无论有功无功,得拜使相都是寻常之事。更何况河中护**镇守中都,坐控两池,节帅手握雄兵五万,还有河东为靠,如此实力,得佩相印又算什么稀奇?
李曜见众将如此神sè,不禁微微蹙眉,再看李袭吉,却见他端坐不动,垂下眼帘,眼观鼻鼻观心,似乎根本未曾听见。
这时,郭崇韬忽然道:“节帅既然担心无功受禄,必是料定这相印来之有因。”
李曜抬起头,见他已然出列,便问道:“何因?”
郭崇韬道:“方才节帅先问我军整编事宜,然后才问得拜使相之事,岂非已经告之我等,乃是关中有变?”
李曜微微露出笑容,却仍然追问:“有何变故?”
郭崇韬闻言,略微思索,断然道:“必是陛下有求于节帅……而且,恐怕还希望节帅能够出兵相助。”
李曜哈哈一笑:“好,说得好,安时果然多智。”他赞了一句,又问众人:“安时已然给了这许多提示,如此你等以为,陛下为何求我出兵?”
谁知这次说话之人大出李曜意料之外,竟是憨娃儿。只见他大大咧咧地道:“这还能有什么别的么?指定是皇帝陛下又打了败仗,想来想去,仍是无兵可用,只好来找俺们河……中。其实这也不怪他,谁叫他每次一来找俺们,俺们就巴巴地敢过去帮忙,不仅从来没说半个不字,连军粮都是自掏腰包?这要换了是俺,俺也这么干啊!”
这话一出口,诸将忍俊不禁,一齐大笑。李曜也有些哭笑不得,但他这话其实也没错,只好瞪他一眼。
憨娃儿见大伙全笑了,郎君又瞪他一眼,还当自己又说错了话,顿时就像个霜打的茄子一样垂头丧气,嘟嚷道:“节帅叫你们说,你们偏不说,偏等俺来出丑,哼……”
众人听了,笑得更欢,李曜也忍不住笑起来,摇头道:“你这夯货……其实你这番话,话糙理不糙,陛下那边,确实是吃了败仗,担心长安不保,找我来搬救兵了。”
诸将一听,俱是一惊,憨娃儿也诧异了:“还真是又吃败仗了?”
李曜点头道:“不错,李茂贞认为陛下新募安圣、保宁等军,是为讨伐他而去,因而带兵逼近长安,陛下遂派覃王领兵相抗,结果在三桥战败,诸军溃散。如今李茂贞屯兵休整,即将进犯长安。陛下无法可想,yù幸北都,求我河东庇护,然则李茂贞贼军逼近,神策军又阳奉yīn违,只得来请我出兵相迎,以为护卫。”
李承嗣皱眉道:“这时机却是碰得巧了,若是整训之前,哪怕只有开山军一军西奉圣驾,料那李茂贞也不敢抵近相逼,偏巧我河中此番乃是全员打散重编,如今七军之中,唯有朱押衙的近卫军编制还算齐整,其余六军皆是混编,良莠不齐,根本难经战阵……如此却又怎生是好?”
史建瑭作为这次整编的直接负责人,虽然之前已经汇报过一次,说如今这六军全无磨合,根本不堪一战,此时仍不得不再次强调:“节帅,如今这六军,实不足以上阵杀敌,还请节帅慎重。”
李曜沉默数息,问诸将:“你等身为指挥,又如何说?”
诸将闻言,尽道不可。
李曜皱起眉头,扶额思索片刻,道:“各军情形,某已尽知。然则你等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面sè淡然,道:“我军新编虽是事实,然则李茂贞未必知晓,若我出兵三万,诈称五万,以迎天子,李茂贞定以为我所领仍是河东jīng锐,未必敢与我战。再者,神策虽rì渐败落,仍有三四万人马,我若出兵西进,号称五万大军,加上神策二军,李茂贞兵力至多与我相若。前次我受命拔城梨园,所用不过两万兵,便一举荡平邠宁,勤王功成。而此番护国、神策共计,看似有**万大军,李茂贞如何敢战?因此我军虽未练成,却也不惧再往关中走上一遭。”
李嗣恩道:“别说李茂贞不敢一战,便是他真吃了雄心豹子胆要与我军一战,我护**又有何惧?某还记得节帅当初曾说过,光靠训练,永远练不出最强的军队,只有实战,才是对军人最好的锻炼!某这些rì子一直在忙整编之事,但对我开山右军的训练,也未曾放松,如今这开山右军虽然较之当初的开山军大有不如,但若说面对李茂贞的凤翔兵,却也无惧一战!说起来,某还真想来他一场实战,给那些新兵蛋子长长见识!”
别看李嗣恩年纪比李曜还小一岁,其在军中却呆了足足六七年,说起这话来底气十足。
他这一说,其余诸将也都不甘示弱,纷纷表示,如果拿现在自己麾下的新军去战朱温,或许颇有麻烦,但若说是去关中会一会李茂贞,那却是问题不大。唯有前河中牙将,现摧城左军都指挥使张训有些迟疑,道:“诸位同袍皆是河东悍将,看不上关中诸蕃也不足为奇,只是有一遭:前次节帅随晋王平定关中三藩之乱,说是三藩,其实只与同华、邠宁二镇交了手,并未与李茂贞的凤翔兵过招,如此便将凤翔兵看得如同华、邠宁二军一般无二,是否过于草率?某意李茂贞之凤翔军虽不及沙陀jīng锐,却也当略胜同华、邠宁二镇才是。”
张训这话虽然听来有些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但李曜知道,其实这话说得还是有几分道理的。李茂贞自出镇凤翔以来,这些年也算是一直在东征西讨,若是没点战斗力,如何掌控了五镇之地的?他如今可不仅仅只有一个凤翔军,天雄、武定、山南西以及新占的邠宁,这四镇可也都是他的地盘,这些地盘的周围,也都还有别家藩镇,若是没点真正的实力,光靠扯着嗓子充威风,能站得住脚么?
但张训毕竟不是老开山军的底子,这话说出来,李曜的老部下们自然不服。别说老部下,就连从李曜出使淮南之后才跟随他的史俨也不服气,轻哼一声道:“李茂贞再强,强得过朱温么?当初节帅只领三千骑兵,便可横行中原,打得朱温三十万大军只有应付的份儿。如今节帅坐拥雄镇河中,手控劲旅五万,莫说只是西进关中迎奉圣驾,便是要领兵去踏平凤翔,我史某人也毫不担忧,愿为节帅先锋!”
咄尔现在是摧城左军副都指挥使,也就是张训的副手,他自从升任这个职务之后,一直对自己成了河中旧将的部下有些不乐意,此时听了史俨这话,更觉得这个军使太没胆魄,当下哼了一声,不冷不热地道:“这话俺信!所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史军使乃我河东骁将,自然说得起这话。可怜俺这摧城左军里也分了两千多号开山军的老弟兄,却竟然连仗都不敢打了……”
张训闻言,脸sè瞬间涨红,脖子上青筋凸出,强压着怒气道:“拔塞干将军(拔塞干是咄尔的姓),节帅召我等议事,如今尚未决断,岂不正是某等各抒己见之时?你若自认有理,只管将某说服,却不必这般指桑骂槐!”
咄尔冷笑一声,正yù反唇相讥,忽见帅位上的李曜面sè一冷,双目之中厉光如刀一般刺来,顿时心中一寒,不敢再开口相争,只好别过脸去,一言不发。
李曜这才收回冷厉的目光,面sè恢复如常,对张训道:“训之,你方才有一言说得甚好。某召尔等白虎堂议事,只要尚未决断,要的便是各抒己见。”
他微微一顿,忽然转头,出人意料地朝一名面白无须的中年人望去,问道:“张监军有何高见?”
卷二 开山军使 第210章 力挽天倾(十八)
李曜口中的张监军是一名四十上下的中年宦官,着绯sè官服,容貌端方,可能因是宦官之故,整个人看起来偏于文弱。他名居翰,字德卿,乃是前掖庭令张从玫之养子。此次来河中之前本已被下令前往幽州做监军,走到蒲津渡,恰好遇上李克用与朱温的河中争夺战,因此前路受阻,盘桓在李克用军中。后来李曜接手指挥权,内查防务时才发现他的存在。后来河中收复,李克用直接将李晔所赠的那张任命河中节度使墨敕上填进了李曜的名字,李曜便开口向李克用要人。
他的理由很简单,也很充足:幽州局势尚不明朗,如果监军此时去范阳,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虽然陛下未必怪罪,可说出来却是折了我们河东的脸面,人家会觉得咱们河东连监军都保不住。再有就是,监军走到一半又掉头回去,兆头未免有些不祥,正巧大王既然命我镇守河中,那便留下张监军在蒲州便是,幽州方面等局势稳定了,朝廷再派一名又有何妨?
李克用根本不知道李曜为何要留下这位张监军,反正在他看来,朝廷的监军制度基本上已经是徒有虚名,谁来监军不是监军,不就是个宦官么,有什么大不了的?因此自然不会为这点小事让自己的爱将心有芥蒂,当下应承下来,回头就给皇帝陛下上疏一道,说了这事儿。皇帝这时候正感激李克用归还邠宁,更不可能为这早就名不副实的监军问题驳了他的面子,连想都没想,御笔一挥就批了一个“可”字了事。
对于“监军”这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