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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丹的情况则有所不同。虽然契丹与唐的联系要早于沙陀,早在唐高祖武德二年(619),唐就在契丹部落设置了辽州,贞观年间又相继设置了昌、师、带等州及松漠都督府,唐并赐予契丹酋长窟哥李唐“国姓”。之后,唐又一再嫁公主与契丹酋长,一部分契丹部落也内迁至营州、幽州一带,甚至一度远迁至青州地区,成为唐朝的“王人”、“百姓”。但是,契丹人在整体上并没有远离故土成为“入附者”,契丹酋长们也只是担任了多少带有一些“化外”sè彩的羁縻府州的都督、刺史。随着契丹与唐的关系几度恶化,羁縻府州旋置旋废,特别是安史之乱后,东北地区的羁縻府州荡然无存,契丹人除一小部分留在河朔藩镇并逐渐汉化外,绝大部分“在蕃者”实际上已经脱离了唐王朝的统治,即由“化内人”又变成了“化外人”,他们有自己严密的部落组织,并且向着国家制度方向发展。耶律阿保机重用汉族士人,康默记、韩延徽、韩知古等汉族士人都得到了他的赏识和重用,然而他所创立的辽王朝毕竟与中原王朝没有任何隶属关系,属于“蕃夷之国别立君长”、“各有风俗,制法不同”者,于是,在汉族士人看来,它当然是“化外”“夷狄”所建立的政权了。所以,士人群体对沙陀政权和契丹政权采取的不同态度,实际上反映了他们的国家观,即在他们看来,沙陀人是唐国内的少数民族,属于唐人;而阿保机建辽时的契丹人则属于外国人。
所以虽然在今人看来,无论是沙陀人建立的政权,还是契丹人建立的政权,都是中国历史上的政权。然而在当时人看来,它们毕竟属于不同的xìng质。
半晌,王笉才道:“某知道了,此事某会与诸位叔伯再议,说不定……要去一趟长安了。”
卷二 开山军使 第138章 孤女有依(上)
“冯道,那郑家小姑娘,就是住在此处么?”
李曜冒着雨,带着憨娃儿和十名卫士,随冯道与阿蛮赶到一户人家院外,见这户人家院门口围着许多人,便问冯道。
冯道点头道:“小子来晋阳半月有余,住处离此不远,那郑张氏一家,便住在此处。唉,本以为郑张氏之事,这小姑娘只怕还不曾知晓,如今看来,这些街坊邻居已经将事情告诉她了……这小姑娘年仅六岁,也不知道听了这样的消息之后该当如何了结……”
李曜心道:“你今年约莫也只有十岁出头,却为何这般聪慧早熟?若那小姑娘有你一半懂事,我也好开解她一些。”嘴上却说:“走一步看一步吧,总不能叫这六岁的小姑娘如此年纪便孤苦无依。”
冯道点了点头,脸sè有些发愁,旁边的阿蛮却挠了挠头,脸sè居然也有些发愁。
憨娃儿看了,不禁笑道:“喏,那疤脸小子,看你呆呆的,怎不老老实实看着,不去想那许多便是,却愁个什么劲?”
阿蛮看了他一眼,微微有些畏惧憨娃儿那一身彪悍,但却仍然不甘示弱,硬着脖子道:“俺愁什么,关你什么事?看你呆呆的,难道你能知道俺的心思?”
憨娃儿被问得语塞,挠了挠头,嘟囔道:“你能想什么?不就是怕你家这小郎君把钱全花来帮这个郑家的小姑娘,闹得你吃不饱饭么?”
阿蛮大吃一惊,看怪物似地看着憨娃儿:“你……你怎么知道的?”
憨娃儿也大吃一惊:“你果然这样想?”
阿蛮睁大眼睛:“那是自然,要不然我还能愁什么?”
憨娃儿一愣,接着大笑起来,指着阿蛮说道:“你小子,俺喜欢……这个叫什么来着,英雄所见略同!对对对,就是这话!”
冯道听了,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李曜却是哈哈一笑,摆手道:“好了好了,二位英雄不用惺惺相惜了,这小姑娘的安排,落到某身上便是,包管不叫冯小郎君花钱。”
冯道涨红着脸道:“李军使,正所谓君子仗义疏财……”
李曜摆摆手,微笑道:“冯小郎君,你且听某一言。”
冯道立刻住嘴。
李曜的脸sè逐渐肃然,正sè道:“今rì郑家之事,错在我河东军,虽然如今李存信被大王叫去问话,将来想必也会为此付出代价。但大王未必能考虑到郑家小姑娘,某身为河东军一员,纵然没能阻止此事发生,也难以决定李存信该当何罪,但至少,抚养一个小姑娘这种事,某自问还是能做到的。至于你的君子仗义疏财,无论如何,总要排在某这赎罪之人后头吧?”
冯道听了,不禁一呆,但却也不好再与李曜相争,只好道:“既是李军使这般说了,小子安敢再言其他?一切均遵李军使吩咐便是。”
这时,人群忽然发现李曜所在,不知何人叫了一声:“李飞腾李军使来了,乡亲们,且看李飞腾如何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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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开山军使 第139章 孤女有依(中)
李曜闻言微微一怔,冯道在一边看见,知他不解其意,便解释道:“军使何故疑惑?晋阳百姓皆知军使乃是仁人君子,方才军使请来盖仆shè为郑家主持公道,想来也是被乡亲们看在眼里的,是以既然军使亲自前来,众位乡亲自然一切以军使马首是瞻。”
李曜这才恍然,心道:“想不到与王家交好竟有这么大的好处,连晋阳百姓都知道我的‘美名’了。若不是王家在背后推动,这种事岂能发生?只是不知道王家如此做法究竟是什么意思,若仅仅只是因为王博士生前死后与我的那场际遇,甚至包括我与燕然的交情,似乎也王家也无须如此卖力地‘包装’我才是。难不成王家果然把我当作与李克用势力之间的纽带,所以才会这般不遗余力地为我张势扬名?如果是这样的话,反过来看,岂不就是说王家已然察觉出李唐皇朝命在旦夕,开始朝李克用方面倾注心血?嗯,若是如此,倒也应当,似他们王家这等累世豪门,最忌讳的就是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在这种乱世之象rì益严重的时候,他们开始做出这样的准备,也是情理之中。不过有一点还需要再关注确认一下的,就是王家的这种决心到底有多大,其投入的力量又会有多深。”
李曜心里想着心事,面上却恍然点头,道:“原来如此,既然大伙儿相信某,某亦不能叫人失望,走,且去看看这位小姑娘再说。”
李曜说着,便领着众人朝院子门口走去,围在四周的人群主动让出一条道来。李曜走到人群中间,拱手行了个四方礼,大声道:“诸位乡亲,今rì之事,某已尽知,此事错在我河东军!如今肇事之人已经被大王叫去训话问罪,虽然罪名暂时还未可知,但此事已经引起盖仆shè震怒,想来必然会有一个令诸位满意的结果。”
他见众人面sè一喜,似乎就要高声叫好,却立刻大声道:“但是!”
众人一看他的话还未说完,连忙把到嘴的欢呼咽了回去,看他还要说什么。
李曜环顾众人,脸sè悲恸,沉声道:“但是再大的惩罚,也挽回不了郑张氏与郑小河母子两条人命,也改变不了郑家小姑娘从此失去母亲、失去弟弟的悲惨现实。诸位乡亲,请大家与某一起扪心自问,这等惨剧若是降临到你我头上,我们,又将何其悲痛,何其绝望?……某方才听闻,这位小姑娘年仅六岁……乡亲们呐,六岁啊,才六岁啊!六岁的小姑娘,正是最需要父亲和母亲关怀的时候啊!然而她的父亲离她而去了,母亲,也离她而去了,请问,她将要如何生存、如何生活?她,这个六岁的小姑娘,从此以后要如何面对今后数十年的人生?难道我们能任凭她失去一切流落街头?又或者被某些狼心狗肺的东西弄去青楼养大,从此过着那种任人凌辱、受人白眼的生活吗?”
众人沉默了,沉默之中,一种悲痛似乎在凝固,一种愤怒似乎在积聚。
李曜忽然振臂高呼:“我们不能!我们不能让这样的不幸继续降临在这位小姑娘的头上!我,李正阳,今rì当众立誓,一定妥善安置她,不叫她再受这等痛苦,不叫她再任人欺凌,不叫她从此以后,孤苦无依!”
沉默只是一个呼吸的时间,人群中忽然爆发出巨大的欢呼!
“李军使是好人!”
“李飞腾实乃人中君子!”
“李军使菩萨心肠,佛祖保佑李军使富贵安康!”
“万家生佛,李军使万家生佛啊!”
……
冯道的小脸上露出激动的神情,满脸崇拜地看着李曜,心情激动万分,喃喃念道:“万家生佛,万家生佛!……地势坤,君子厚德载物!这等人物,才当得起河东名士、天下大儒的美称!想某冯道四处求学,不想今rì竟得如此机缘,遇见名师!某今rì若不拜在李先生门下,今后必当后悔终生!是了,就是这般定了,纵然跪门苦求,某也定要拜先生为师,终生视之如父!”
阿蛮在一边愕然一愣:“那个,小道子,你要拜李军使为师?”
冯道一脸正sè,肃然点头:“错非李军使这等厚德君子,何人可为师尊?”
阿蛮迟疑道:“可李军使是个将军,你若拜他为师,难道去学打仗么?只怕你家耶耶不会答应啊。”
冯道摇了摇头,断然道:“此前路过代州之时,代州人便说先生天予其才,奇智百出,后来某等又听说先生在前线大胜,可见先生之才,浩瀚无边,直如天海!某若拜在先生门下,纵然学不来行军打仗的本事,只为先生端茶倒水、铺纸研墨、打扫书房,学那君子养德之道,亦是心甘情愿,毕生无悔!”
阿蛮咽了口吐沫,干笑道:“这个……你是读书人,俺说不过你,不过李军使看来年纪也不是很大,似乎只比俺大那么三五岁……你若拜他为师,俺不是平白矮了人家一辈么?”
冯道脸sè微变,斥道:“阿蛮慎言!有道是达者为先、能者为师,先生才高德厚,莫说是年岁比你我大,便是年岁小于你我,这师尊二字,某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