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本来,憨娃儿虽然憨痴,也猜到史建瑭不会同意他这等建议,毕竟他也知道,飞腾军就算再强,也不是谁都跟他这样能打,史建瑭是受过自家郎君私下亲自叮嘱的,肯定不会乱来。
哪知道这次偏偏出了意外,史建瑭哈哈一笑,大声道:“有军使妙计入耳,我等飞腾精骑,天下何处不能往!正要去他定难军中军大营见识一番!也好教这些蠢物知道某家军使的威风,知道某家飞腾军的威武!”
憨娃儿大喜过望:“史都虞候此言当真?”
史建瑭朗声一笑:“自然当真,为何不当真?”
咄尔比憨娃儿战阵经验丰富许多,方才脱战出来,他先是清点了一下乙旅的损伤状况,这才赶到史建瑭和憨娃儿身边来,此时正好听见史建瑭说要去袭击定难军中军大营,不禁吃了一惊:“史都虞候,我等刚刚袭击了他家辅兵大营,现在定难军定然已经得到消息,肯定全军戒备了,这时候去袭击他家中军大帐,某怕我等如今兵力不够啊!”
史建瑭哂然一笑:“无妨,无妨,军使早已料定他们的行止,我等如今去袭他中军,正是再好不过的时机。”
咄尔一愣,虽然听说是李曜的定计,他心中已然肯了,但还是忍不住奇道:“原来是军使定计……却不知军使是如何说的?”
史建瑭回头朝定难军中军大营了一眼,顿时哈哈一笑,指着那边道:“你瞧,定难军骑兵正在集结。”
咄尔无所谓道:“动作太慢了,等他们来,俺们早走远了。”
史建瑭笑道:“正是如此,不过咱们不必走远,兜个圈子甩掉他们,然后去他中军便是。军使说了,我们先来打他们的辅兵军营,乃是攻其不备,也是先打弱敌,而之后他中军大营派来反击我等的,肯定都是骑兵,我等夜袭辅兵军营再转去他们中军,这就成了调虎离山之势……我们两百骑兵,他们数千骑,为了保持队伍匀速,他们必然没有我们跑得快,更何况他们一来神木寨就开战,对附近地形哪里有我等熟悉?所以只要带着他们绕一圈,我们再掉头去打他中军大营,他们的骑兵一时半会儿绝对赶不回来,而他家中军则根本不会料到我们会去袭击,便又一次成了攻其不备出其不意……”
咄尔目瞪口呆,半晌才叹道:“军使神机妙算,俺咄尔算是服了。”
神机妙算的李军使正站在塔楼之上,远远着山下的火光,他的面色很淡然,所以他身边的折嗣礼也很放心,尤其是着定难军辅兵军营升起大火,而中军军营忙忙碌碌的集合骑兵之时,折嗣礼深深地舒了口气,笑道:“李军使神机妙算,敌军果然堕入军使毂中。”
李曜悄悄地松开全是冷汗的两只拳头,维持着风轻云淡地声音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古人诚不欺我。今夜过后,定难军军心尽丧,再无翻盘之机。折兄,你可以放心为折公传讯,报个平安了。”
折嗣礼笑道:“军使说得是,定难军一日数挫,军心士气一跌再跌,又损失了辅兵携带的军粮,只怕明日一清点,就要骇得心惊胆颤,仓皇撤退。某待会儿便给兵马使传讯,告诉他老人家,此番我等已然稳操胜券,请他不必担心了。”
李曜点点头,轻声道:“打完这一仗,某只怕便要回转河东了,请折兄替某感谢折公,多谢他相信李曜,让某来单独指挥这次作战。”
折嗣礼愕然一愣,继而肃然点头:“军使言重了,以军使之鬼才,正是为这等世道而生,纵然没有此战,今后也定有一鸣惊人之盛举。”
李曜轻叹一声:“鬼才?郭奉孝之能,不是某敢比拟的。再说,就算某有几分能耐,若无折兵使信任,也是全无所用。君不闻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乎?”
折嗣礼哈哈一笑,摇头道:“军使这话,某却不敢苟同。军使以文重于太原王氏,以武重于河东并帅,今日一战之后,更是文名彰于士林,将才领袖河东,如此风华绝代,冠绝群英,何愁伯乐之不曾有?”
李曜笑着摆摆手:“你这高帽子也带得太大了些,不过是乱写几首歪诗,侥幸赢了几头蠢驴,哪里称得上什么风华绝代、冠绝群英?不过是山中无……大虫,猴子称大王罢了。”他本来打算说山中无老虎,但忽然想到,唐朝避李虎(李渊祖父)之讳,不可称“虎”字,连大名鼎鼎的虎牢关都改名叫做武牢关,于是赶紧改口,用了唐朝对老虎的专称“大虫”。
折嗣礼则摇头笑道:“张懿孙(张继,字懿孙,古时称呼先贤,不可直呼其名。)仅以一篇《枫桥夜泊》,便名扬四海,所以说这文名啊,可不是论斤论两的。李军使‘建功未必狼居胥,报国岂止玉门关’如今不也是传世之章?至于将才,某虽庸碌,却也从军多年,还从未听说以一敌十甚至以一敌二十而轻松胜之者,不被称为世之名将的。”
李曜依旧笑着摆手道:“这却有所不同。譬如项王当年,以两万楚军正面击破秦军四十万,这也是以一敌二十,然则他是野战而胜,而某今日却是以坚城拒敌。此中差别,何止云泥?更不要说,本朝太宗文皇帝,昔年以三千精骑击破窦建德十余万大军,而且还阵擒敌酋,一战而定鼎天下。这等前贤,才叫英武盖世!某如今占据天时、地利、人和,胜了,乃是理所当然,若是不胜,那才是丢人现眼去了。”
折嗣礼读书自然比不得李曜多,尤其是这些军事史,本就是当年他之所好,折嗣礼如何说得过他,见李曜这般谦虚,他也只好苦笑。不过,苦笑之时,却有一个念头从他脑子里一闪而过:“为何李军使举的两个例子,都不是单纯的……名将?”
两人站在塔楼上观察山下的战斗,顺便也随意聊了些别的事,譬如沿河五镇的过去以及如今的现状,又譬如河东方面的各种情况,再聊到大唐如今的大局,朝廷接下来的动作……聊天之时,只要谈得投机,时间自然过得飞快。
似乎没过多久,就听见山下定难军中军大营方向忽然变得嘈杂万分,两人立刻自动停止了话题,各自凝神望去。
这一望去,便见一支人数不多,但却精锐之极的骑兵已然杀进定难军中军大营之中,这支骑兵在三名大将的率领下,斩将夺旗,横冲直撞,恍如一把利刃破开似坚韧厚实的牛皮,锐不可当。
这支骑兵一路冲杀,并不以杀敌多少为己任,只是循着最方便骑兵冲杀的路线不断的杀开面前乱糟糟的定难军,一刻不停。
这支骑兵领头的三人,都是军中骁楚,那挥舞黑铁大棒的憨娃儿和手持蛇头马槊的史建瑭二人更是无坚不摧,马前无三合之将,领着飞腾军甲旅、乙旅那群沙陀精骑杀得定难军人仰马翻,狼奔兔脱,整个中军大营很快便乱成一团。
正当李曜就要完全放下心来之时,憨娃儿的攻势却竟然被人所阻!
那员敌将身披锁子甲,其所使的武器让目力渐佳的李曜大吃一惊,居然是一把长锤!
军中有语,曰“锤斧莫力敌,戟槊不可欺”,意思是是使锤、斧的,通常都是天生神力的猛将,遇见这样的敌人,千万不要力敌,也就是不要跟他拼力气;而使画戟、马槊之人,通常都是名家高手,因为这两样兵器的“技术性”要求非常高,不是高手一般使不了,所以这都是“不可欺”之人,千万大意不得。
憨娃儿天生神力,但他当时选兵器的时候还并未学什么真正的招式套路,所以就把李曜造剑剩下的精钢打了一把最简单的铁棍,否则以他的力气,倒是使锤斧的好苗子……
而现在在定难军中军之中与他交手,并起来似乎敌住了憨娃儿的,却是一个真真正正的使锤之人。
李曜心头闪过自己派出探马细作打探出来的各种情报,忽然目中精芒一闪,说道:“原来是他!”
折嗣礼马上骁将,乃是善射之人,因而眼力也是极佳,此时也见了那边的情况,他对于竟然有人能敌住那位强横无匹的朱旅帅,也是震骇非常,马上问道:“是谁?”
李曜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若某所料不差,当是野利氏的头号猛士,此番野利氏主将野利山门。”
“野利山门!是他?此人某也知晓,传言他乃天煞命相,上克兄,下克弟,原本有一个兄长,出生时就成了死胎,他出生后一年多,本要有个弟弟,结果出生时也死掉了。”
李曜对这些东西是不信的,正要问他此人底细,哪知道折嗣礼也不打算把这种神神道道的事多说,就已经说道:“野利山门三岁就敢持刀杀羊,四岁学会骑马,五岁弯弓射狼……十岁之时,他外出找寻一头丢失的羊羔,结果空手打死一匹孤狼,拖着狼尸和半边羊尸回了部落,被野利氏头人誉为族中少年第一勇士。十三岁时,野利氏族中已经没有人是他的对手,野利氏第一勇士的名号,他已经保持了十年。”
李曜眉头深皱,手心又不自觉的握紧了,他第一次为憨娃儿的安全担心起来。
过去,憨娃儿虽然脑子不好使,但他天生神力,又有一种类似野兽直觉一般没法解释的机警,从来都只有他揍人、他打人,从他平时言语之中,李曜也只觉得他对自己师尊钟离权有一种莫名的敬畏,再就是对李存孝有一种不肯服输的情绪,除此之外,从来没有觉得憨娃儿把别的什么人的武力在眼里。正因为如此,李曜也从来没有担心过憨娃儿的安全。
师尊不必说了,就算李存孝,也是不可能对憨娃儿出手的人,那么天下虽大,还有谁能伤害到他?
然而今天,李曜却突然揪心起来,他感觉自己的脚有些发凉,手心之中全是汗,心里满满地都是一个念头:
如果憨娃儿有什么闪失,今夜就算有再大的战果,又有屁用!
“锵!——”地一声巨响忽然传进李曜的耳朵!
这一声响,却竟然是憨娃儿与野利山门来了一记硬碰硬,两件重兵器毫无保留地砸到一起,发出来一声几乎是惊天动地的巨响!山下的战斗,连山上观战的李曜和折嗣礼都听得一清二楚!
李曜和折嗣礼几乎是同一时刻身体前倾,双手撑着扶栏,目光死死地盯着山下两人交手的地方!
卷二 开山军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