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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量不看陶阔脱丝那如花容颜他从帐壁上取下刀挂在了自己腰间。拎起藏满财物和吃食的包裹搭在了自己肩头。“我有刀有弓可以保护你一辈子。如果你决定跟我走……”李旭回头俯身再度吻上了陶阔脱丝的前额。“我在帐篷外边等你阿芸已经为咱们备好了马!”
说完他微笑着挺直腰身迈动双腿把炭火和少女的抽泣声留在了身后。
毡帐外夜已经深了水一般的星光从头上照下来照亮整个原野。
第一卷《塞下曲》卷终
第二卷 功名误 第一章 大贼 (一 上)
第二卷功名误第一章大贼(一上)
李旭俯下身去在湖水中看到一张憔悴的脸。“这是我么?”他忍不住出一声苦笑湖水中的倒影跟着裂了裂干涸的嘴巴。布满血丝的双眼开裂的嘴唇随着粗重的呼吸在水波上起伏荡漾。
一双粗糙的大手伸进水中搅碎湖面上的倒影。清冽的感觉从手指传上双臂沿着肩膀流入心窝。心中的火焰渐渐冷却了代之是一种闷涩的痛。一年四季月牙湖的水都寒冷如冰。掬起冷水淋在脸上可以快地赶走身体内的疲累。李旭一把又一把地掬着尽情地用冷水清洗自己的面孔和魂魄。他不喜欢湖水中倒映出来的那个憔悴的人影那么懒散邋遢的人不应该是自己。“振作!”他大声冲湖面喊道声音在空荡荡的水面上飘散开去激起无数只过路的飞鸟。白羽散尽后疲惫厌倦的感觉却依旧纠缠于心。
他知道自己应该好好睡上一觉离开苏啜部已经两天两夜了他不记得自己是否曾经闭上过眼睛。也不记得自己是否吃过东西。长时间的野外肃立让他的头有些晕晕的甚至有些迷糊自己为什么要在湖畔徘徊。
此处是陶阔脱丝为自己捞取星星铁的地方前天上午路过此地自己竟然幼稚地以为陶阔脱丝会突然改变主意骑着战马追上来。李旭苦笑着为自己找出答案。黑风的驰骋度太快如果他策马狂奔苏啜部没有任何良驹能追得上。所以他只好在湖边等两天两夜过去了湖水依旧是那片湖水湖中的身影却永不再现。
李旭用力甩了一下头让自己多少恢复了一点精神。必须离开这里了否则一旦初雪落下独自一人走在草原上等于自寻死路。其实当天夜里在帐篷外等待的结果已经告诉了他陶阔脱丝自己的选择。只是李旭不愿意相信他宁愿猜测陶阔脱丝是哭着哭着睡着了因此错过了二人的最佳脱身时机。
“告诉陶阔脱丝我会在月牙湖畔等她!”黎明前对着起来送别的阿芸李旭低声说道。他相信阿芸不会漏掉自己说的每一个字现在他只能强迫自己相信陶阔脱丝的最终选择。
“也好有甘罗做嫁妆阿史那家的那个骨脱鲁应该不敢欺负你!”李旭抹了把嘴角终于将脸转向了南方。秋风已经将草场染成了黄色大规模屠宰牲口的时机又要到来了。今年秋天会有无数支商队踏着九叔去年踩出的路线来到苏啜部。届时有间货栈会大赚特赚父母关于迎娶陶阔脱丝的回信也能随着商队到来。只是不知道两个老人家得知儿子最终没能成婚的消息后是不是会感到失望!
李旭晕晕乎乎地任由黑风驮着自己向南飞奔。草原上无所谓路只要一直向南见山绕过见水涉过也就能看到长城。看到长城后就等于到了自己的家。猛然他心中闪过了一个疑问“征兵期限过去没有?大隋北征高丽的兵马是否已经出?”
如果征兵令还在呢?李旭抬头茫然地四下看了看。空旷的草原上看不到任何炊烟没有一个地方可以让他安身。“算了当兵就当兵战死就当睡去!”他把头又垂到了马脖子上疲惫地想。当愤怒、失望和伤心俱沉积成记忆后少年人的心中渐渐有了几分玩世不恭。
你们不是说我是懦夫么?你们不是看不上一个中原小贩么?有一天老子要当大将军冠军侯看你们到时候还笑不笑!这样想着他慢慢将手伸向装酒的皮袋。手臂奋力上提却将自己闪了个趔趄。
酒喝光了离开月牙湖畔时也忘了装水!李旭用力在马背上直起身回头张望。迷迷糊糊中已经不知道跑出了多远身后的月牙湖已经不见影子。“再回去?”他现自己又有了一个再等一天的理由笑了笑伸手打了自己一记响亮的耳光。
“你这个废物!”李旭冲着自己骂道。将酒袋系回马背用力夹了夹马蹬。黑风早就等着这一刻唏溜溜出一声咆哮四蹄凌空飞一般将身边风物甩在了脑后。
直到再也不可能涌起转身的念头李旭才命令黑风放慢了度。经过一场飞奔人和马俱是大汗淋漓。找了个草色特别绿的洼地他跳下了马背从腰间拔出切肉用的短刀奋力向地上挖去。这是阿思蓝等人教给他的野外寻水方法有地下水源存在的位置草绿得早枯得也晚。只要你不停地挖肯定能找到水喝。(注1)
半柱香时间过后有泥浆从土坑底涌了出来。李旭伸出手用力将坑底的泥浆掏出然后用几块碎石头塞住水眼。泥水越来越稀渐渐清澈渐渐变成娟娟细流。李旭拉过黑风请它先喝第一口水。
黑风满意地打着响鼻一双深邃的大眼冲着李旭看来看去。显然它很在意主人对自己是否重视。喝饱了清水后它的精神大涨。撒腿跑开数步低头在草丛中寻找最新的嫩芽裹腹。
李旭轻轻地追过来从马背上再次解下酒袋。这次他得装足清水万一数日内现不了水源人马的性命就寄托在手中的皮袋上。水洼中的倒影再次让他看见了自己的面容几天之内他仿佛长大了四、五岁。原来软软稀稀的胡子顺着两颊钻出来已经渐渐形成了势力范围。几根凌乱的头从鬓角间飘下与弯弯曲曲的胡须搅在了一处。其中有一根分外扎眼从下半截开始居然已经变成了白色。
“伍子胥过昭关!”李旭苦笑着着摇头。(注2)
黑风仿佛知道主人的心思慢慢跑过来低头用舌头舔李旭的脸。“脏死了你知道不知道草的味道很重!”李旭轻轻拍了他一巴掌骂道。
黑风退开几步不服气地打着响鼻目光中仿佛带着几分嘲弄。“你懂个什么!”李旭笑着骂了一句用冷水抿了抿鬓角飞身上马。
“我打了一头野驴一头野驴用他的内脏来敬苍狼。我打了一头豹子一头豹子用它的毛皮来缝战衣。我没有打毡包旁边的小鹿它在我出猎时替我做饭。我没有打天空中的鹰它指引我猎物的方向……。”
伴着少年的牧歌马蹄声越来越远渐渐消散于暮霭深处。
酒徒注:1、二十年前内蒙草原上有些地方用铁锹挖半尺深即可挖出泉水。
2、古代传说伍子胥过昭关一夜白头。此处为少年人的自我解嘲。
第二卷 功名误 第一章 大贼 (一 下)
第二卷功名误第一章大贼(一下)
离开月牙湖畔的第三天草尖上吹起了南风。
这并不是一个好征兆秋天是西北风的季节温暖的南风吹过长城带给草原的往往就是灾难。李旭和黑风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以最大努力向南赶。但是老天显然不想放过捉弄这对猎物的机会很快就放出乌云遮断了整个天空。
天黑黑的仿佛马上就要从头顶上掉下来。宽阔无际的草原上四下的景色变得一摸一样。失去日光指引李旭无法再确定自己走的就是回家的路。每走几十步他就得跳下马来根据道听途说的经验依靠偶尔出现的一颗小树或者一块石头来判断中原的方位。有时候地面上什么也找不到他只能顶着风走同时祈祷风向还和云起之前一样没有生任何变化。
后半夜的时候他在一个洼地中升起了火堆。火光和熟肉的香味很快引来了几群食肉动物。一双双蓝绿色的眼睛在火堆周围滚动就像无数失去家园的孤魂提着灯笼在游走。黑风警觉地绷紧四肢时刻准备着用蹄子痛击来犯之敌。李旭则将周围任何可以点燃的东西收拢了起来保持火堆一直不灭。他有些懊悔没将甘罗偷出来有甘罗在的时候没有任何野狼敢靠近十丈之内。
“也许它真是什么圣物!”李旭自言自语地说道。半夜里没人听他说话只有黑风不安地打着响鼻。“不过我是个倒霉蛋所以拖累了你!”李旭笑着将几块干燥的动物粪便扔进火中也许是野驴粪也许是野鹿粪反正这东西能点着只要火不灭狼群就没有勇气动攻击。
快亮天的时候他实在支持不住在寒风中睡着了。睡梦中他又看到了陶阔脱丝又过上了纵马横刀驰骋原野的快乐生活。然后一群红披风冲过来抢走了陶阔脱丝他拔刀拼命却现手中一无所有。
“附离!”陶阔脱丝抱着他泪落入雨。李旭伸手去擦陶阔脱丝的面颊手掌间却传来一片冰凉。
他猛然睁开眼睛看见天边透出了几丝亮色。数百片晶莹剔透的雪花从空中飘飘荡荡的落下将草地上的余烬打出缈缈青烟。狼群已经散去黑风正在不远处寻找早点吃。低低的云层下几行大雁嘎嘎叫着振翅南飞。
李旭快跳了起来下雪了他必须在雪下大之前找到一个安身之所。黑风听见主人的声音停止早餐小跑着奔向李旭。一人一马沿着鸿雁留下的影子高飞奔在被初雪打湿的草地上留下一串泥浆。
策马跑了没多久一个部落就出现在视野之内。那是索头奚人曾经的营寨现在归属于苏啜部大部分苏啜部的公共牲畜放养在附近有专门的武士和牧奴负责繁衍生息。黑风出一声兴奋的嘶鸣撒腿向营地前疾驰。李旭却紧紧地拉住缰绳硬生生将黑风扯偏了方向。
“唏溜溜!”黑风前腿腾空大声向主人抗议。云那么黑雪只会越下越大。冒着这么大的雪强行赶路人和马都可能在半路上冻僵!急着积攒过冬肥肉的野狼可不管谁有骨气谁没尊严只要你没有力气反抗它会以最快度冲上来咬断你的喉咙。
“黑风咱们走!”李旭大声命令着强行调转马头。他看见营地内有苏啜部的武士迎了出来黑风的嘶鸣声惊动了他们武士们严格地出帐履行自己的职责。
“唏溜溜!”黑风又出一声悲嘶被李旭强逼着向南方跑去。匆匆冲出来的武士们看见了李旭留在风雪中背影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
“是附离大人我眼睛没花吧他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