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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楚霸王宁死不过江东姓李的在最后一刻的心境估计和西楚霸王差不多。美人已逝弟兄们又全军覆没他即便回到博陵去又有何面目见那些曾经劝说他不要渡河的部将?”虞世南这个时候倒没冷嘲热讽以一种忧古伤今的口吻叹息着点评。作为文人他很喜欢这些惨烈且带一些香艳的典故。年青时也曾梦想着有很多虞姬为了自己接二连三地抹脖子当然感动过后他自己一定要坚强地活着一定不让家里的其他妻妾失望。
“他不是楚霸王。楚霸王自刎乌江时麾下兵卒全军覆没。博陵军只有四千轻骑跟着他南渡在六郡之中还有三万多人足够他卷土重来好几次!”王圭继续摇头否认了关于李旭可能是为情而死的谣传。
一个身经百战的统帅不会如此轻易地被击倒更不会只因为一个女人就方寸大乱。他不认为李旭会如此脆弱更希望自己的推测正确从而让眼前的麻烦顿时消失。况且只要李旭活着那些以其死为理由的闹事借口便都不成立。朝廷处理善后事宜来也轻松得多简单得多。
“王大人人以为死在黄河中的不是李将军?”裴矩越顺着王圭的提示去想脸上的表情越震惊。一把揪住对方的衣袖大声追问。
如果事实不幸被王圭猜中他和虞世基二人要面临的麻烦不会再是眼前这些非难。但可能更不轻松。姓李的平生就败了一次还是被东都从背后陷害所致。如果他领博陵大军向朝廷讨还公道试问东都众人还有继续活命的理由么?
“死在黄河中的可能是李将军的部属或者根本没有人投河!”王圭点了点头低声道。
“没投瓦岗也没投河身死那王大人以为李将军会往哪里去?”封德彝被王圭脸上的郑重表情吓了一跳伸手扯住了对方的另一只袖子追问。但论才学不论人品王圭在群臣之中绝对能排得上前三位。他既然说得如此肯定必然是从纷繁复杂的流言中看出了某些蛛丝马迹。
王圭轻轻甩了甩胳膊将封德彝的手甩开。然后以长者身份拍了拍裴矩扯在自己衣袖上的手笑着提醒道:“如果换了裴大人领兵既不想跟瓦岗军斗得两败俱伤让刘长恭等人收了渔利去。又不想与官军手足相残有损于江山社稷应该如何?”
“如何?”震惊中的裴矩顺着王圭的问话回应然后骤然被自己的话惊醒。他突然现自己先前只想到了对自己最有利的解决方案却没考虑到李旭的为人。此人做事素来有一个原则在坚持自家原则的情况下又不想死于非命唯一的办法可能就是一走了之了。
“我会一走了之!”裴矩皱着眉头幽幽地回答。“我会让郡兵们各自回乡反正刘、段等人只想杀我必然不会难为这些郡兵。而带着他们反而影响了轻骑的度。不对不光如此这四千博陵弟兄都是我的安身立命本钱!”他越说越快越说眼神越明亮“放一伙人走也是走两伙人走也是走。我把四千博陵弟兄中的大部分散进入四万郡兵当中也能稀里糊涂从段、刘两人的眼皮底下混出去。甚至向南绕道从来路返回老家!当时瓦岗和洛阳的注意力都在我的身上决不会顾及到那些郡兵!”
“反正明知必败李将军以一二死士装扮成自己也能吸引瓦岗军来追。待瓦岗军现上当他和博陵轻骑早就不知道溜到何方去了!”虞世基的反应也不慢顺着裴矩的推测补充了下去。
“既然如此瓦岗军为什么散布谣言说他死了!他自己为什么不出面辩谣?”封德彝还不服气急急地问。
“李将军死讯传开的后果大伙不都看到了么?对瓦岗军而言其中好处还不够大?”裴矩大步转回书案一边翻看有关李旭之死的那些奏折一边大声怒气冲冲地骂。上当了这个当上得忒窝囊。东都方面凭着一个谣言便出手自毁长城。而瓦岗军也仅仅凭着一个谣言便让所有图谋不轨的家伙们都主动跳了出来分散开了朝廷的注意力。从而获得大败之后的最佳喘息时间。
唯一倒霉的是他和虞世基等人一边要给东都惹下的大祸收拾残局一边还要分心去应付那些讨价还价者。这参掌朝政的差事也真是难做!
“至于他自己为什么不出面辩谣恐怕不是不做而是不敢吧!”王圭叹了口气将最后的答案呈给了众人。一个死迅让多少人为之手舞足蹈。若是他没有返回自己的势力范围多少人又巴不得将谣言变成事实。”
“把李旭可能没死的消息想办法传出去一定要让东都、河东知道。也想办法给河北窦建德、高开道等人透个信儿说他们的死对头可能轻车简从混回博陵!”刹那之间裴矩重新调整了自己的思路。
一个活着的李旭还有一个死去的李大将军如今他只需要后者。
第七卷 逍遥游 第一章 羽化 (一 下)
死了的李大将军才是最完美的李大将军而一个经历了背叛后依旧活着的李旭将给已经足够纷乱的时局带来无尽的变数。此刻不止是裴矩和虞世基等人在真真假假的消息中焦急地分析着最后答案远在河东的唐公李渊同样忧心忡忡。
他在得知李旭兵败的第一时间就立刻派遣亲信前往博陵帮助女儿“守卫”女婿的治所。但兵马只走到井陉关便又被他派来的信使从背后追上截回。“太原恐有急变见信回师!”在给心腹参军马元规的手令上李渊如是写道。当心急如焚的马元规返回到太原城下的时候越境来袭的突厥人已经撤走除了损失了几万百姓外河东李家并未受到太大的伤害。
比起这一事件带来的收获损失立刻可以用“微不足道”四个字来形容。突厥兵刚一出现唐公李渊便以“疑有勾结突厥”的罪名轻而易举地除掉了朝廷派来监视他的王威和高君雅两位副将。他的行为得到了太原百姓的一致拥护并且将李家已经濒临颠峰的人望推向更高。突厥兵的残忍人所共知勾结突厥者百姓们恨不得生啖其肉。至于王、高二人是否真的做过勾结突厥的事死人是没有嘴巴替自己辩解的活着的人也不会在这件事情上浪费太多时间。接下来李渊忙着派遣使节跟突厥可汗议和对继续派兵东进接管六郡的事只字不提。几个心急的幕僚怕李家坐失良机纷纷入府进谏却无一例外地遭到了婉拒。“当时的决定不是个正确选择。萁儿没有向我这做父亲的求助说明她有足够的把握守住六郡。此事还是等等毕竟大将军尸骨未寒咱们不能好心引起误会!”李渊如此解释他突然举棋不定的原因疲惫的眼神中却隐隐透出一股担忧。
局势变化却快得不容人犹豫转眼之间薛世雄病死薛家兄弟带着万余士卒和半个涿郡地盘归顺罗艺的消息便传到了太原。紧跟着幽州大总管罗艺渡过桑干河连取良乡、固安和涿县三城兵锋直逼上谷。
“父帅再不出兵六郡就变成四郡了!”刚刚从外地返回太原的李元吉连衣服都顾不得换便闯到议事厅内气急败坏地提醒。“萁儿就一个寡妇怎可能是罗艺的对手。况且现在您顾着她的感受她却未必自认为是您的女儿!”
“滚!”正为是否出兵而烦恼的李渊只用了一个字来回答三子的置疑。左右亲卫见事不妙赶紧上前将还欲强辩的三公子搀走。待儿子去得远了仍在震怒中的李渊才收起脸色强笑着向亲信幕僚和部属们赔罪道:“此子乃我老来所得平日疏于教诲让大家见笑了。倘若将来有闲一定为其聘请严师勤加督导。免得将来老夫一时看管不住让其给家族招来横祸!”
“唐公言重了三公子毕竟年龄尚幼。况且他也是处于一番好心!”参军马元规笑了笑低声劝告。
“是啊罗艺近来如此嚣张与公与私唐公都不能再保持沉默!”亲卫统领钱九珑和马元规同属于急进派趁机催促李渊早拿注意。
关于李元吉在话语中对其姐的不敬二人本能地选择了忽略。一个庶出的女儿又新死了丈夫娘家肯替她出头已经是她最大的福分。知道进退的话她便该早向太原告急主动铺好李家接管六郡的台阶。将来凭着这些功劳李家化家为国后也不会忘了给她一定的地位。如果继续硬撑下去的话就难怪李元吉不肯认这个姐姐了。如画江山面前血缘总是显得单薄。况且这份血脉又不十分纯正!
“马参军此言差矣!萁儿小姐毕竟是李家的女儿穷急之时又怎会想不起尚有父母可以依托。依末将之见她必是胜券在握所以不想给家里添麻烦。”向来不太爱说话的刘弘基最近却成了稳健派的领军人物在唐公府几次关于是否出兵博陵的讨论中他一直持反对态度。
他最近风头很劲隐隐已经成了后起诸将之。诛杀王威和高君雅一事便是由他和武士彟二人负责布置规划并一举达成目标的。唐公李渊对他也非常信任几乎将其地位提升到可以与长孙顺德、马元规、陈演寿这些心腹老将同列的地步。但地位提高了的刘弘基却渐渐不懂得收敛出言往往与老人们的意见相左。
刘弘基以为守土之事最关键在于人和。而眼下博陵兵马正是一支哀兵很难以强力压服。而地方百姓又从李旭连续两年的行政中得了不少好处心中肯定对其存有感激之意。再加上罗艺治下的幽州素来贫蔽与博陵的繁华对比鲜明。种种因素结合起来易县必然会是块很难啃动的硬骨头。况且眼下幽州方面还分了一半兵马南下与窦建德、高开道两人争夺河间仅仅动用一半力量更不可能快将上谷郡攻下。
“若是咱李家强行出兵于外人眼里看来则等同为背后给博陵捅刀子。即便能顺利接管一两个县城民心也不会太稳。况且如今雁门、楼烦两郡已经尽落于刘武周之手。我军失去了飞狐岭这条官道根本无法直插上谷。若取道恒山幽州兵却远没打到那里太原兵却先一步到了天下人会如何看待此事?”刘弘基在一片错愕的目光中侃侃而谈丝毫不避讳周围越来越尴尬的脸色。
数日前河东兵马取道井陉关奔的正是恒山郡。按他的话来推断等同于跟幽州两路夹攻博陵。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但谁都不愿把覆盖于其上的那层虚假的面纱扯落。在争夺天下这盘棋里温情是不存在的。昔日高祖如果下不了分一杯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