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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昨天怎么样?”
男人摇头,“左腿好像还是那样,我觉得很郁闷吧。”
“你觉得?”
男人摊开手,“我觉得,因为他根本面无表情,我能说什么?可这种事情谁都会郁闷吧……”
袁朗抽着烟,没回答。
“你说他今天有些奇怪?”
袁朗点头,“所以你最好一分钟也不要把眼睛挪开这些屏幕,出了事……”
“那是不可能的。”男人把屏幕的画面调清晰了些,然后咳嗽几声,“可如果他在做一些比较私人的事情怎么办?你也要我全程观看?”
“什么私人的事?”
“呃……男人嘛,你也知道,比如……自|慰?”
袁朗把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然后摆了摆手示意离开,门被关上的时候男人一个人在屋子里自言自语:“大哥你可真有自信啊……”
下午五点袁朗准时到家,进家门前他收到一条短信,先去了自家楼下,“怎么回事?”
“你最好亲自去看,我也说不好。没什么大事,可就是看着奇……”话音未落袁朗人已经没了。
打开自己家的门,袁朗轻轻唤了一声,“吴哲?”
客厅内的一张桌子上摆满了白色的鲜花,看起来花店送来的,吴哲只把一束白晶菊插了瓶,剩下的都随便摊开放在桌子上,凌乱不堪。所有屋子的窗帘都拉上了,屋内很暗。熟悉的一个旋律在来回飘荡:
I wanna grow old with you
I wanna die lying in your arms
“吴哲?”袁朗找不到他,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找过去,却没发现人,静下心来之后回到客厅,发现他人缩在沙发和墙角之间,拐杖扔在一侧,脑袋靠在沙发上,好像嘴里在哼着什么。
“吴哲?”袁朗轻轻走过去,慢慢蹲下坐在他身边,“地板凉,别坐这儿。”
吴哲做了个手势让他安静,袁朗只能不说话,一曲歌完毕的时候吴哲笑了,然后看向袁朗,“今天是他的忌日。”
袁朗没有立刻回话,只是轻轻摸了一下吴哲的手,冰冰凉。音乐声又起,还是那首歌。他压低声音问,好似怕打扰那个旋律,“James?”
“James Nicosen,NASA一直都有宇航员培训计划的,这个你应该知道。我们认识的时候,我还是普林斯顿大学的学生,他是美籍华人。那时候我年轻得什么都不知道怕,一头扎了进去不想出来。”吴哲的声音第一次变得漂浮不定,像是游移着找不到点的曲子。
袁朗只是看,并不出声,他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听吴哲说这个。吴哲瞧着他的眼睛继续说,“我四岁上学读书,二十一岁开始在普林斯顿读研。很多人不断在我身边说我是多么懂事多么明白事理,可直到他出事那天我才知道懂事根本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袁朗伸手去环住吴哲的后背,然后让他贴在自己胸前。
吴哲缓慢地继续,“他当时是被选上的预备航天员里素质最好的一个。有一天我们吵架了,我忘记为了什么吵起来的。可第二天我就接到他试飞出事的消息……”
袁朗轻轻拍他的后背。吴哲似乎在强制性压制住自己喉咙里的声音,头靠在袁朗的肩膀上,过了一会儿才说,“我现在能够想通那不是自己的错,可当时好像整个世界都炸个粉碎然后落在我头顶。后来我父母情急之下来美国,医院给的说法是心理性头痛。我有一年的时间靠安眠药才能睡着,退学回国不说,每天不是喝个半死,就是连续一个星期不出家门玩网游。后来有一天我站在大街上想为什么我不被飞来的车子撞死,一脚踩出路边台阶的时候看到天空那边有一颗人造卫星,那天是黄昏,那颗卫星特别亮,然后身边窜出一辆摩托车,我看着那车飞驰而过,看着星星在围绕地球旋转,好像突然明白了最简单的道理。”
袁朗听他口气渐渐平复,“然后就开始练习赛车?”
吴哲把脑袋从他肩膀上挪下来,“开始的时候我还是想回去学天体物理的,可是我一看书就头痛欲裂。这毛病两年前才好转。”说到这里,他整个人都在轻微地抖动,声线全部变了调,也不让袁朗碰他,喉咙里有什么野兽被制服逼退,然后它又伴随着那种强烈的情感再次涌上来,几番反复,吴哲最后看着袁朗,“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我一辈子也忘不了他。”
袁朗拉过他,两个人抱在一起,“别让我哭啊,吴哲。”
感情再也控制不住了,压抑的颤抖的哭声从人的胸口到喉间再到外面的空气里,低声反复回荡,传递着悲切的挣扎和撕吼。
音乐声,忽然停了。
I wanna grow old with you 是westlife的歌曲
前面某章提到过,吴哲的手机彩铃
Chapter 20
吴哲对于自己那天失控最后哭出来的事情感到有些羞耻,他自己也明白,在那种情况下哭喊出来是正常反应,可是在袁朗面前那样失控还是让他有些不安。不想示弱的心思占了大部分,对一个想要靠近却始终有一丝隔阂感的爱人来说,这种微妙的感觉恰恰是吴哲最不喜欢的。事实上那天吴哲的哭泣并不能算是哭泣,只是压抑的撕吼还有挣扎,真正的眼泪没有多少,更贴切的说法其实是情感的宣泄。好在,这小小的尴尬,袁朗日后并没有提起。
吴哲的复健在他入院两个月后就已经正式开始,主治医生给的建议是中西医结合,在他去袁朗家住之前袁朗甚至特地去跟中医学习了正确的按摩方法。
在心理上最大的障碍被克服后,吴哲好像对于复健的态度稍微明朗了一些,每天晚上睡前例行阅读如果是他来做,袁朗就会一边给他按摩一边听,在他停下来的间隙偶尔插上一两句话,针对他刚才朗读的内容而有所不同。他们也一起讨论很多天体物理方面的事情,袁朗常常拿着书本站着看吴哲然后微笑,“你知道在这方面你比我更有天赋。”
“你思考问题的方式不同于大部分这个学科出身的人,袁朗,我觉得你不需要我给你科研学术上努力的自信。”吴哲说这话的时候咬着笔尖,他正看着笔记本上的计算公式。
袁朗从他身后看那一排字母和数字,“谢谢。”
吴哲写下一个计算结果,然后扭头看他,“你这么客气让我想起三个字。”
“哪三个字?”
“不要脸。”
袁朗哈哈大笑,“我以为正是靠这三个字你现在才会在我身边。”然后他指向吴哲刚才得出的那个结果,“我好像没看到你的计算过程。”
吴哲冲他眨眼睛,“你知道,这世界上有种东西叫心算。”
成才电影拍完后马不停蹄又接了新电视剧,没办法来北京不过也常和吴哲通电话。
“Hello~欢迎来到色 情俱乐部。”成才捏着嗓子装女人。
吴哲喷笑,“请问小姐你提供s m服务吗?”
“可以,我来s你当然没问题。”
吴哲本来还要继续下去,却因为袁朗在旁边不断飞来的异样目光而大声咳嗽了几下作罢,“那个,你新戏如何?”
成才叹气,“我爱上电影了。”
吴哲大约明白他的意思,“至少等到电影上映看看评价嘛。”
成才没说话,吴哲知道他的心思,只能不继续说这尴尬的话题。
糊口和理想从来都是两码事。
齐桓是袁朗家里的常客,吴哲因为之前有段不短的时间都在孤立自己,除去老同学外并没有多少朋友,而且他出事之后也没办法让那些同学到袁朗家里来看望自己。所以他很快和齐桓成为了不错的朋友。
这天齐桓来检查吴哲的腿,“你最近恢复得不错啊。”
吴哲笑,“那是那是,你齐大夫医术高明,我岂敢不恢复?”
齐桓帮他把裤脚整理好,然后去卫生间洗手,“袁朗最近都不在家?”
“他好像在忙着申请出国读研的事。”吴哲说不清楚这事和林冉有多少关系,总之他能感觉到他家人迫切希望他回家的心态,虽然离他和家人说好的一月之期还剩下不到十天,可林冉似乎迫不及待了,让袁朗尽快离开北京成为了最好的方法。
齐桓洗完手自己去泡茶,袁朗家他之前就来过,和吴哲熟了之后也不拿自己是外人。“那他要是申请成功了,你们不是得分开?”
吴哲看着碧螺春飘落在玻璃杯的热水中,素银裹翠的颜色在水流的冲泡下变成了白云飞舞,绿意隐去,却又在沉入水底后开始充盈,碧绿的茶芽舒展开。
“吴哲?你听到我刚才的话了没?”齐桓又问。
吴哲哦了一声,“到时候再说,我们又不是青少年,活人还能被这点事情烦死?”
齐桓努力了半天没抽动脸上的肌肉,“你心里有数就行。”
吴哲忽然笑了起来,“齐桓,你在医院一定有个难听的外号。”
“你怎么知道?”齐桓刚要品一口热茶,被这话惊到,“有年轻实习医生私下叫我‘屠夫’,不过我也是听说的。”
吴哲哈哈哈笑个没完,齐桓放下茶杯捏他肩膀,“笑够了没!笑够了就解释。”
“你明明就在关心人,可脸上的表情却僵硬得要死,小孩子看了一定都吓死了,他们不叫你屠夫这种外号才怪!”
吴哲康复得越来越好了,他来袁朗家的第三十天,袁朗在学校忙着给林冉查一份数据,忽然接到电话,“他出门了。”
吴哲这一个月以来从不出门,袁朗听到不免有些担心,“去了哪里?你跟着吗?他有没有发现你?”
电话那边似乎有些无奈,“大哥,你就算不相信我,好歹也要相信你付我的薪水吧。他在小区的公园里,我藏得很好。”
袁朗挂掉电话前说了一句,“有事再打给我,我这就回去。”
出租车开到小区入口时袁朗迟疑了一下是不是直接去公园,却在思考了一秒钟之后告诉司机开到XX号楼下。他打开家门,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苗头,只有客厅里的桌子上放着一只大玻璃杯,里面是泡好的碧螺春,春染碧水,绿茶飘香,舒展开的叶子肆意地游荡在杯子里宣告春天的到来。
公园里。
三色堇和鱼尾草似乎都谢得差不多了,吴哲一个人站在公园一角看几个小孩在互相追逐,有男孩踩着滑板在他身边经过,几个大爷大妈提着买来的菜经过公园。袁朗慢慢走过去,大约还有二十米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