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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谷兰姑娘一听谢??岳要走,不禁小嘴一撇,娇嗔说道:“怎么说不到三句话,就要走了,这可不行!”
谢云岳不禁又生惕念,原是避开他们,为的情孽不可再种,但命中魔星注定,不可避免,他本是极聪明的人,已猜透了一元居士胡刚俩人为何一路上穷追不舍的原因何在,不禁暗叹了一口气,抬目望了胡谷兰一眼,只见她一双星眼,满含幽怨惜别之色,眼是灵魂的窗子,可在内窥出一个人思想感情,善与美的所在,不由神情一凛,微笑道:“姑娘,在下虽是武夫,但知君子一言九鼎,明晚在下决可赶到不失言就是!”继又向贺姑娘王式耀两人道:“二位既暂不可回转辛庄,不如跟着胡老前辈在一处,遇事多有关照,一俟雷老师救出,你们再定行止吧。”说着,身形一动,捷如电射,瞬间便即无踪。
一元居士胡刚这边暂且按下不提,且说谢云岳一路如飞地奔驰,心内交织着迷惘、焦急,二十里路程不消半个时辰便自赶到。
日色煦丽向西时,踏入济南城关,千佛山中千佛钟声悠亮彻耳传来,大明湖湖光山色顿呈眼帘,只见碧波千顷,水光接天,岗峦葱秀,迤逦生婆。
这时谢云岳哪有心思欣赏景致,一劲往源盛镖局飞走,途人多惊奇目光投在他的身上。
他也不以为意,一踏入源盛镖局大门,迎面就看见赵康九郁郁不欢缓步走来。
谢云岳立时止步,垂手唤了一声:“岳父!”
赵康九登时一怔,倏又眼内神光逼射,面转笑容,道:“是贤婿么?鹤涎草寻到了没有?”
谢云岳笑道:“侥幸到手”,说着两翁婿飞步入内。
周维城及高子龙人又消瘦许多,精神萎靡,见着谢云岳,只软弱无力地睁眼点了点头。
谢云岳取出鹤涎草,着手诊治,周高二老时日过久,毒性虽解,真元则亏耗甚巨,谢云岳不惜本身真元,以“菩提贝叶禅功”贯输。
夕用沉西,暮霞昏茫,周维城高子龙两人霍然全愈,谢云岳面色苍白,转至厢房盘膝调息归元。
在谢云岳治疗周高二人时,室外镖局同仁及朋友等人影纷纷,均欲瞻仰谢云岳丰采,经赵康九一一劝散,说是晚宴时,自会与他们见面。
他们均不知谢云岳就是名噪一时,震荡武林之怪手书生俞云,但知谢云岳有一身惊人武学,不然,更是喧哗鼎沸,争睹为荣。
源盛镖局大厅上华宴盛开,灯烛辉煌,六张大桌面上人头晃动,哗声谈笑。
须臾,厅后屏风内转出一个容光焕发,剑眉朗目,美如子都的少年来,面带微笑,颔首为礼,益显得公瑾醇醪,倜傥不群。
刹那间,大厅内鸦雀无声,中州剑客赵康九立起,大声介绍与众见面。
席间群雄纷纷敬酒,谢云岳应付从容,群雄只觉得谢云岳和蔼可亲,略无半点居傲神色,人当之期休春风,不由大为钦佩。
这酒宴一直到三更漏尽,月华中天际才尽欢而散。
谢云岳随着赵康九等人转至内室,才谈起乾坤手雷啸天之事,明日将去辛庄制住混元指蒯浚,以免丐帮自相残杀。
又劝赵康二老明晨离开济南,径去寨北牧场,一俟自己辛庄事了,当赶赴牧常赵周二老想想也对,他们偌大一把年纪,何苦在武林中争名好胜,趁着余年,在田园纳福,或啸傲烟霞岂不甚好,于是慨然应允。
源盛镖局高子龙笑道:“金钩无敌辛蒙一向深居简出,地面上人缘相处得甚好,前数年老朽也曾见过一次面,殷勤得很,不过总觉得他虚伪得有点可厌,谁知道他是高黎贡山四魔嫡传弟子?”
谢云岳诧异问道:“辛蒙打着金钩无敌的名号,难道无人去辛庄争名挑战么?”
高子龙猛然拍了一下大腿,大声道:“奇怪也就在此,十年前听说有些人,去辛庄挑战,他却谦逊坚拒不纳,如此要打也打不起来,之后,就再也未听说起过,一个武林能手,既打着这大名号,又有此雍容宽宏的度量根本是难能的,现在老弟说起,则辛蒙平日作为,大有可疑。”
谢云岳含笑道:“任何人作伪无论做得如何巧妙,总有破绽可寻!”
一向沉默寡言的周维城,突然想起了一事,问谢云岳道:“贤婿,一元居士胡刚之女,对你感情如何?”
谢云岳顿时满面通红,心知一元居士胡刚必是与他们说了些什么话,心内一着急,喃喃只说不出话来。
赵康九目光凝视在谢云岳脸上一会儿,微笑道:“一元居士胡刚有名的难缠,你究竟对胡姑娘感情如何,不妨直说!”
谢云岳面色更红,嗫嚅着道:“小婿与她并没有什么呀!”
周维城见状不忍,抚髯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关系,这事等我们慢慢解决吧。”我们二字,当然是指赵康九而言。
谢云岳有心想问究竟一元居胡刚对他们说了一些什么话,但苦于无法出口,有几次话溜在口边,又强行忍了回去。
话锋突转,问及谢云岳取鹤涎草经过。
谢云岳谈及详情,众人不胜慨叹!
赵康九笑道:“若不是一元居士胡刚父女等人的相助,苍须群邪只怕一时难以授首。”继又神色一庄,道:“我等已是老迈,恐怕从此以后,群邪均不会与我等为难,只是贤婿万宜小心,他们将你同怪手书生俞云认作同出一派,因手法大致无异,其实这也只是二而一,一而二的想法,总之你得谨防暗算的!”
谢云岳唯唯应命。
更鼓已敲了四下,兴尽各自就寝。
谢云岳一夜思绪如潮,辗转反侧,不得成寐。
他想到一年来,奔荡在江湖,虽然经验阅历倍增,但仍心灵上的空虚,无法填补,是天伦的缺憾,抑是爱情上的纷扰,自己也无法确定,不由涌上一片无名的怅惘,转念到江湖上劫杀,永无宁日,不胜慨叹。如今世俗沉沦,人欲横流,世上尽多贪诈抢掠淫戳奸杀,无非是一“欲”字作祟,真正做得“无欲”二字,是所难能,除非是大智慧,大圣贤不能作到……他胡思乱想,转眼鸡声喔喔,五鼓天明,披衣起床,盥洗已毕,赵康九周维城及镖局中人亦已起床了。
早膳既罢,四匹健骡,套上一具华贵骡车,车后随定八名赵康九得力助手,精神奕奕、一声阳关三叠,赵周二老登车如飞驰去。
谢云岳随即与源盛镖局总镖头高子龙等人作别,漫步款款,出得南关。
这日阴雾彤云,寒风怒吼,途中风沙漫天,一反昨日熙日和风的景象,路边枯树了无春气,未茁嫩牙;依旧鬼牙高张,摇瑟乱舞。
谢云岳振衣疾走,不到一盏茶时分,巳距南关五七里之遥,忽闻身后起了一种轻微衣袂飘风声,夹着一丝丝淡淡幽香袭来。
他何等机灵,便知身后蹑着有人,当下不动声色,疾走了数步,霍地旋身,一掌“弥勒神功”震字诀打出,登时一片无形劲风往掌心吐出。
哪知一转面睹及来人后,不由骇得大惊失色,慌不迭地将掌力撤回。
虽然如此,掌力还是惊人,只见那人随着掌力飘后两丈,倏又电射掠至谢云岳身前。
但见谢云岳面红耳赤,说道:“姑娘,你怎么来了!”令尊呢?”
原来那人正是一元居士胡刚的爱女,胡谷兰姑娘,她今日着了淡黄色衣裙,薄施脂粉,益发显得明眸皓齿,娇艳如花。
此刻她的神情,小嘴微撅,薄嗔含蕴,一双明澈秋水的眸子稍带怒意,一瞬不瞬,盯在谢云岳的脸上。
这种情境,尴尬异常,谢云岳见她不说话,面红得一块红布样,一揖到地道:“姑娘!在下实在不知道姑娘随在身后,不然,在下纵然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妄自出手。”
胡谷冷笑道:“假如我是赵莲珠、周月娥两位姐姐,你也不会这么横。”
谢云岳脑中“轰”得一声,不知怎么答复是好,两眼只是发怔,不禁想到一元居士胡刚在镖局中,不知与两位岳丈说些什么话,不然,她怎么知道未婚妻的名字。
胡谷兰忽哧的一声笑了出来,抿嘴道:“看你成了这副嘴脸,姑娘是逗你玩的。”妩媚之极。
胡谷兰笑道:“昨晚三更时分,我就去了镖局,哼哼,假如不是姑娘,你们统统魂游地府了。”
谢云岳失惊道:“这是为何?”
胡姑娘道:“昨晚红旗帮去了二十余名匪徒,想用下流迷香迷倒你们,被我一一点死,丢在大明湖中喂鱼去了。”
谢云岳笑笑,道:“那么在下谢谢姑娘救命之恩了。”
姑娘格格娇笑道:“且慢谢我,雷大侠被囚之处被我爹探出来了,只是庄中好手特多,我爹击毙三人后,深恐打草惊蛇,恐辛蒙对雷大侠不利,才予退出,现在林中等你去哩。”
谢云岳忙道:“我们现在就赶去,怕令尊等得发急。”
姑娘道了一声“好”,当先驰去,身法极见轻捷,谢云岳知道女孩儿好胜,只用出七分功力,与姑娘一肩之差,紧紧跟着。
只见黄萎萎的山丘草坡,路旁一棵棵的枯树如飞地在跟前掠过。
蓦然间,遥见三条黑影由道旁山坡上,飞泻落在黄土官道中心,分成一列而立。
谢云岳走近了,才看出那是宫门双杰,及恶师爷沈上九三人。
只见铁臂金刚何申福微微冷笑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想不到在此又遇上阁下?”
谢云岳一声长笑道:“何大人,你何必自欺欺人,有心追踪,何言偶又逢面,请伺三位拦阻在下意欲何为?”
何申福一声大喝道:“做什么?缉你归案,何某早知道你就是太原血案凶犯,宫门双杰眼内可揉不进沙子,如今你想赖也赖不了。”
谢云岳一声冷笑,尚未答话,沈上九阴恻侧接口说道:“前次师爷被你骗了,你真的姓吴吗?”
谢云岳陡然面色一沉,道:“沈上九,你真恬不知耻,你不过是三贝子府中一名西席,敢在都城禁畿之地,无法无天,私设公堂,鱼肉百姓,罪该凌迟万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