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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介与水星在淹水的美术准备室中,默默地用抹布擦着地板。
一脸无精打采的表情,将吸满水的抹布拿到水桶上方,将水挤出来——再继续擦地。不断地重复这个循环。
“……相良同学。”
地板好不容易才变得干净一些时,水星于言又止地开了口。
“什么事?”
游击战装扮的宗介回应着,没有停下拿着抹布擦地的动作。
“你觉得……那张画怎么样?”
水星指着竖立在墙边的一幅油画。与他在课堂中构思的画不同——是更加老旧的画。
那是幅风景画。描绘着早晨薄雾弥漫,宁静的森林,展现出雾绿与灰色的平衡之美。光是凝视着,就仿佛能看到一个人伫留在那里的感觉——如此的画。
“这个吗?”
宗介走到那幅油画旁,专注地观察,并敲着画布的木框窥看画框内侧。
“无法当作紧急时刻的盾牌使用吧。不过是块布,连点二二口径的子弹都挡不住。”
“…………”
“可以在内侧贴上超级芳纶纤维(注:aramid一种人造纤维,多用于防弹衣素材)与陶板试试看。如此一来,我想就算是五点五六mm口径的子弹也能挡下来。”
“不。我要问的……是关于画本身内容的事。”
这么一说,他才注意到油画本身。就像是首次注意到画的存在一般。
宗介大约用了三十秒,将那幅风景画浏览了一遍。
“是森林?”
“……只有这样吗?”
“乍看一下,是安全的森林。没有毒蛇或水蛭一类的危险生物,似乎也没有地雷一类的陷阱——不过,深处的茂林的确有股腐臭之气。”
宗介指着画中的一处。因为若有狡猾的阻击兵埋伏,那里正是绝佳的位置。
听着宗介的见解,水星大失所望。
“是这样啊……‘股腐臭之气’吗?原来就是太陈腐了,真遗憾。”
“无须气馁,老师。若是外行人自然无法看透。”
这两个人,每次打招面都是一副看起来畅谈无阻的模样,事实上则是重复地展开完全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
这不提也罢。
“这张画……是我学生时代画的。还算得上是我的自信作,却还是得到这样的反应。大概是我没有才能吧!这么一来,要完成我现在正在进行的画作看来是不可能了……”
水星叹着气。
宗介坐上身旁的画架,视线朝向那幅画。画的上方盖着一层蒙尘的布,看不见内容。
“是什么样的画呢?”
“不……!请不要看!”
水星压住宗介正要掀开盖布的手。
“为什么?”
被追问的水星,不知为何一脸狼狈地说道:
“……未…未完成的作品不给别人看是我的原则。不过……大致说明一下也可以啦!那张画……要说的话,就是企图在从自我内在发出的激进形式上,赋予暂时的轻微跃动。没错,即是展现不再对于自然保持奴婢性格,所谓拥有随时随地都是小天神般的气度……这虽然是漱石所说的话,不过这个作品就是这么回事。了解吗?”
“不了解……”
宗介额角冒汗地立刻回答道。
“唔……不过像这样尝试跟你说明,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就激起了我汹涌的创作欲。没错,有如偏东天空日出的那道曙光……”
水星宛如看着哪处远方似的,眯起了双眼。
“那真是太好了。”
“嗯。好,我再努力看看!”
“那么,也请让我帮忙。因为,妨碍到老师作业的进度,我也有责任。”
客套话才刚说完,水星便笑着挥了挥手。
“哈哈哈。就让我一个人待在这里吧,我想要集中注意力。”
“我知道了,老师希望能独处发挥自己的力量。我告辞了。”
敬礼之后宗介离开了房间。往美术准备室前进的小要缓步走在走廊上,每走一步就逐渐陷入后悔的念头。
无论是关于“深入调查”,或是关于天真地轻易接受对方的请求。
(唔……仔细地想想后才发现,我呀,对水星老师很头痛呢……)
这当然不是没有原因的。
与水星老师对话实在是一件很疲倦的事。不知所谓地发出一整串难懂的艺术用语或是文学用语,爱用一堆百转千回的表现法,结果到最后,完全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算了,这都是为了神乐圾老师,忍耐吧!)
小要自言自语地安慰自己。虽然神乐圾惠里像个傻瓜大姐,而且迂腐又不知变通,但小要及其他学生都因为有更大的理由而喜欢,并信任身为老师的她。那是关于原本要终止的校外教学,由于她采取了某些行动之缘故而得以成行。对惠里来说,重视学生并非口头上说说而已。
准备进入美术准备室前,只见宗介双臂在胸前交叠,如卫兵般直立在门前。他做着游击装扮,像个哨兵似的抬头挺胸,挺直了背脊。
“宗介,已经整理好了吗?”
打声招呼后,见宗介点点头。
“是的,水星老师准备再度进行绘画的工作,他想要一个人集中精神。”
“啊,是这样吗?那借我过一下~”
正想进入准备室,但宗介却不让她通过。
“?……干什么啦?”
“老师正在忙碌,不准进入。”
“我有事要找老师啦!让我过去。”
“不行。十分抱歉……”
“真是的,我只是有件小事要问老师!没关系吧!?”
小要鼓起双颊,宗介则是一副陷入思考瓶颈的样子。
“那么……告诉我。我会传达给水星老师知道。”
“啊?……真是的。”
小要抱怨着,突然想起对于其他人来说,宗介与水星老师比较亲近。比起不擅长与水星应对的自己,让宗介去深入查探的方式,也许比较容易问出真心话吧……想着想着,她怯怯地开了口:
“那么……就帮我传达吧,我有些事想问问老师的看法。”
“没问题,说吧!”
小要隐藏了惠里的角色,以重点摘要的叙述说明了事情原委。
“嗯。”
“——总而言之,如果第一次约会的对象食欲旺盛的话,有什么看法?虽然老师大概会说:‘没什么看法’或‘真有精神’一类的,不过你得帮我问出其他的答案。”
“知道了,你等我一下。”
宗介应声,身影消失在美术准备室的内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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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介走入房间,水星正专注于那幅画之中。
“老师。”
“什么事啊?”
水星举起右手搔着蓬乱的长发,一边回应道。
“老师觉得贪吃的女人怎样?”
“…………什么?”
“贪吃的女人。就在您的眼前贪婪地将两磅重,烤得半熟的肉吃得一干二净,连一点渣都不剩。您对这种女人有什么看法?”
宗介拿起一个雕刻,装做自然的口吻问着。真要说的话,如果只论演技表现,他表现的还真可算是“可圈可点”。
“我不太懂你想问什么……不过,那感觉很没品吧!”
水星板起脸回答。
“没品…吗?”
“是啊,我认为哪怕是所谓兽性也有贵贱之分。而那保持的绝对是最灵长,而且文明的常识(中略)还是这样。原因何在?只因为甚至连苍蝇的交配,也存在着(中略)般自然的优美秩序。重要的是那存在的高贵本质啊!”
“原来如此,打扰了。”
他退回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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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好迅速呢!”
在走廊等待的小要向前迎接离开又回来的宗介。
“如何?说了些什么?”
虽然并不是真的兴致勃勃地想知道结果,不过小要还是问了。
“嗯,他说‘没品’。”
“咦……”
“还说了许多别的,不过这一句可说是代表。其他还说了是苍蝇的……对了,比起那样的女人,交配中的苍蝇还比较美。他是这么说的。”
“怎…怎么会……”
看着摆出一脸凝重表情、双臂在胸前交叠的小要,宗介蹙眉。
“有什么问题吗?”
“嗯~嗯……不没什么大不了的。总之,谢谢你了。”
一道完谢,小要转身离开现场。
该怎么说好呢?小要站在职员办公室旁,正烦恼的一个头两个大——背后突然冒出声音。
“千鸟同学?”
“呀……!”
吓了一跳转身,发现是抱着教材的惠里站在那里。
“怎么了,这么惊讶?你没事吧?”
“不,没什么。那个…”
惠里盯着心情有所动摇的小要。
“那件事……怎么样了?”
“啊,说到那件事啊……”
小要一瞬间陷入迷惘,考虑是否应该就此诚实道出?
“该怎么说呢,水星老师……那个,果然还是偏好食量小的女性。很遗憾,看来……似乎是没有留下……有气质的印象。”
一段时间内,惠里没有任何反应。
过了五秒后,惠里手中的讲义突然咚地掉落,全身虚软地摇晃,靠上了墙壁。
“老…老师……!?”
“没……没事的。没事了,千鸟。只是有点小小的晕眩……对,微微感到天旋地转,时间空间的区别暧昧不清,全身血液像变成工业废水罢了——只不过是这样而已。”
“老师,那已经够严重了。”
“无所谓,我没问题。完全…一点问题也没有。呜…呜……”
即使说着这种话,却很明显地看得出惠里受到了深刻且严重的强烈打击,意志消沉。小要只好怯怯地回应:
“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