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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大放厥词的加里宁。宗介感到强烈的愤怒。
这愤怒并不是针对他肯定大屠杀这件事。而是因为他直觉地感觉到了,加里宁不光是在对宗介,也是在对他自己说着一个巨大的谎言。
“要是有理由的话,我会听你说的哦。”
“反正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会生气的吧。”
“那当然了。”
一直在远处发出巨响空转着的直升机,伴随着爆炸声四散炸裂了。涡轮叶片飞上天空,螺丝钉、螺栓和铝合金板,在他们四周雨点般落下。
那爆炸就是信号。
从碎片掀起的沙尘的另一端,加里宁高速接近过来。速度快的从他平日里那有些缓慢而厚重的举止上,完全无法想象出来。
没有假动作。没有破坏对方平衡的阴招。也没试图去抓对方的手腕或肩膀。
有的,就只是笔直的、锐利的刀锋。
“!”
他勉强侧头躲开。刀刃带出的风顺着喉头边划过。
接下来的几招,是变化莫测,光掌握自己究竟在受什么样的攻击就费死了劲的斩击。
本以为他要来抓住闪开身的宗介,他却就那样从身边穿过,来狙击宗介的后背。宗介飞身后退靠前滚翻来拉开距离,却见他马上就要将地面的沙子踢起。宗介闭上一侧的眼睛瞄准对方的脚,加里宁却改变了脚尖的轨道,没有踢沙子而是朝宗介的太阳穴放出一脚。虽然勉强接住了,却并不完全。用于防御的左臂感到的冲击,比迄今为止的人生中受到过的任何一次踢击都要沉重。
“……”
身体摇晃了。他没有勉强硬挺,而是顺势旋转一圈放出斩击。加里宁毫不费力地接下那一击,以同样的动作回旋,用野战靴的鞋跟对着宗介的侧腹部就是一下。
“咕!”
无法呼吸。视野变得昏暗。他拼命忍住重新摆好了架势。
“怎么了。没了AS就不会打架了?”
“…………”
“我教了你很多东西,不过有件事,我从以前就一直在想了。”
“什么事?”
“你没有才能。”
瞬间,加里宁的右手伴着残像一同消失了。宛如子弹般的突刺。总算是接住了。可同样锋利的突刺又像鞭子般袭来。
“!”
勉强挡开,进行反击。火花、火花、火花。让人头晕目眩般的手腕和体势的竞争。
没有才能——
这种事我老早以前就知道了。虽然是让人难受的一句话,可自己其实也是知道的。
我绝不是什么天才。格斗也好,狙击也好,AS的操作也好。任何一个都是“一般般”的水平。并不是最强的。比我更强的家伙比比皆是。毛也是,克鲁佐也是,克鲁兹也是。他们都是比我更拥有天生素质的人。这点事,我自己也知道。
大概,就算只是这种格斗,自己的感觉也比加里宁要差吧。
“要真是那样——”
要真是那样的话。那你为什么还要把我当士兵使?
我的强悍之处,顶多也就只有紧要关头比较耐扛而已。
就在躲避、抵抗、相持的期间,太阳也在宗介的背后渐渐升起。他无意间取得了背对太阳的位置。
加里宁眯起了眼睛。他的视野变狭窄了。动手的话就要趁现在。
冲刺。以毫厘之差从加里宁的突刺下钻过,抱住他的膝盖往上拧。被他逃掉了一次,可宗介依然不管不顾地继续死抱他的膝盖。
用尽浑身的力量往上提。还不够。这样会被刺中后背。
不。管他的呢。脚尖用力,竭尽全力将体重压上去。宛如柔道中的袖钓进腰般的体势。敌人虽然站不稳了可还是想恢复姿势,结果踩了个空。
“!”
接下来只剩全力蹬踏地面了。
坚持就是胜利。加里宁被压倒在了当场。
那不是多么帅气的倒法。样子真的很难看,就像小孩子打架一样。可这就够了。他用力掐紧敌人的右腕往上提。敌人试图在手腕可活动的最大范围内,从右边砍过来。全身用力妨碍敌人右腕的活动。好几次、好几次好几次地掐、掐、再往紧里掐。刀子终于离开了加里宁的手。
敌人失去了武器。胜利接近了。
“~~~~~!”
他给了对方好几记不算好看的头槌。只要能制造出空当就行。钝重的声音。鼻梁的软骨被砸烂的声音。
要的就是愤怒。是憎恶。不可以原谅敌人。
顺势骑跨在敌人身上,以全部体重压住其两手。重新拿好再怎么打斗都没离开手的刀子,抵住他毫无防备的胸膛。
肋骨会碍事。将刀刃调成水平状。
知道心脏的位置吧?必须要竭尽全身心的力量,将刀尖斜着捅进去才行。
终于,钢铁撕裂血肉,向下突破的那种感触——
“………………”
他没能刺下去。
刀子的刀锋,就那样轻触在加里宁的胸膛上没有动弹。无论多少次想往里推,都没有动过一下。那刀刃,绝对无法抵达心脏。
自己是扎不进去的。
这个事实,他清楚到了心痛的程度。
“…………………唔。”
曾经那样满溢的力量,现在也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宗介离开了加里宁。他站起身,后退,在告诉自己再冲一次之后,认定了那是不可能的,便往后退了三步蹲在了地上。
自己不可能杀得了他的。
他可是自己的父亲呀。
“随你的便吧……”
背靠着直升机的残骸,宗介喃喃说着。将刀子狠狠往自己面前一摔。刀子插在地面上,在加里宁面前微微地摇晃。
他觉得很累很累。
战斗已经让他觉得无比厌倦。
在蹲坐在地的宗介眼前,加里宁慢慢地站了起来。
“……所以我才说。你没有才能。”
“烦死了……”
“你是在狼群中长大的小羊。明明并不渴望鲜血,也没有必要贪恋生肉,却一直都装成狼的样子。要是不这样,就无法存活下来。世界上哪儿还有比这更扭曲,比这更可悲的生物呢?”
“我怎么知道……”
“你就不应该做这种事。不应该成为这种……把我逼到走投无路的人。也不应该被叫做‘卡西姆’或‘Uruz7’。”
“………………”
“你应该还有更加合适的容身之所才对。……可是,你已经回不去了。是你自己把它给毁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为什么要说这种话。总不可能事到如今还想对我进行“你不是个真正的战士”这种陈腐的说教吧。
你是在可怜我吗。
你是想说,我其实应该做一个普通的人吗。
可那是不可能的。一切都已经晚了。
“不过……了结还是要做的。”
加里宁拾起刀子,一步步接近过来。
毕竟是一度已经开始的战斗。他是打算好好地决出胜负吧。宗介做不到的事情,他可做得到。
狼和羊是不同的。他必须证明这点才行。
进入攻击范围了。他侧过身摆出突刺的姿势。宗介背靠残骸,无力地注视着他的动作。
加里宁咳了一声。口角冒出了鲜血。刀子从手中滑落。随后他双膝落地,向前倒去。
他的后背已经被鲜血浸透了。
大概是坠落时受的伤吧。虽然好容易才注意到,可他的后背上其实插了好几块金属片。很明显已经伤到内脏了。
“你到底,为什么——”
“这是最后的……训练。”
他用微弱的声音说道。
“我想告诉你……你是什么人。”
染满鲜血的大手,抓住了宗介的肩膀。
“你没能捅下去吧?就是这么回事了。温柔的孩子啊。”
“不许说了。”
这句话比被痛殴还让人难受。
我可不想被你这么说。我没有那种资格。为什么不对我说些严厉的话。被你这么说了的话,我会连好好地站都站不了的啊。
“我想……让你回去……”
深深的叹息。仿佛生命正在流失般的叹息。
“我也想回去。回伊丽娜……和孩子的身边去……”
这说的是加里宁的亡妻。10年前,在阿富汗战争期间,她和腹中的孩子因为医疗事故而死去了。
“所以你就勾搭上了雷纳德的计划?像你这样的男子汉,怎么会去依靠这种女里女气的虚玩意儿啊!”
“你以为……我是个无敌的男子汉吗?”
“父亲就是这样的存在吧!?”
加里宁微微地笑了。
或许是在为被叫父亲而感到高兴也说不定。
“什么样的父亲……扒掉外面那层皮也都是这种东西。发现这点你总算是半个大人……”
“少校。”
“……去吧(いきなさい)。”
最后一句话是用日语说的。
握着他肩头的手失去了力量,落在了地上。
宛如虚脱般蹲在加里宁的遗体前,到底有多少分钟呢。听到远处传来的涡桨机的发动机声,宗介抬头望向天空。
“空中之王”从基地的跑道上起飞了。是泰莎她们。
他看了看表。离核弹落地还有10分钟。
就算她们现在全速飞行,能不能彻底逃进安全圈也是未知数。大概是一直等自己等到了不能再等吧。
“千鸟……”
想和她说的话明明有山那么多,最后却居然成了这样。直升飞机中的,那短短的十几秒。持续心急如焚了一整年,能接触到她的,却只有那短暂的时间而已。
她真的恢复正常了没有,宗介是不知道的。除了“重置”似乎没有发生这件事,没有其他的判断依据。
从今往后,她能够得到幸福吗?
希望她能。然而确认这一点的方法,一直看到最后的机会,却都被剥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