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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芝充满敌意的眼神让我感到一丝惊讶: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在嫉妒我吗?她这样的恨我、瞧不起我,难道是因为在这件事情上,我比她占据了更多的优势吗?
这么一想,我的心情稍微舒畅了一点:对啊,毕竟我跟杨小保已经烧过香发过誓了,六郎大叔也说要让我们正式拜堂成亲的,他堂堂一个元帅,总不能说话不算数吧?看来宝芝没什么余地了,难怪她不待见我。
可是我毕竟无法确认这件事情。柴郡主到底对宝芝和小保有什么考虑,六郎大叔到底是怎么跟柴郡主说的,宝芝是什么态度,甚至小保是什么想法,我都无从得知。我问小保,小保总是避而不答,要么就是支吾说:你别瞎猜,什么事都没有。于是,我决定自己弄清楚这件事。
几日之后的一个上午,我们众将在大帐内议完了事散场,柴郡主邀杨六郎到后营,说是有要事相商。我骑着樱桃皇后出了营门,在离后营最近的小山丘上找了一块下风的地方立马站定。我默默地运气、凝神,施展出隔山听音之术,山风把后营中杨六郎和柴郡主的对话清清楚楚地吹到我的耳中。
……
柴郡主:我想来想去,宗保跟宝芝的事情,还是不能就这么作罢。宗保还是应该娶宝芝。
杨六郎:不成,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桂英是难得的大将,她是因为宗保才肯到我军中效力的,我也当着众将的面答应过她,让她跟宗保成亲。
柴郡主:我知道,所以这一点我也不勉强了。就让宝芝和她都嫁给宗保吧。
杨六郎:那怎么好?这么做不太合适吧?
柴郡主恼怒的声音:有什么不合适?!你娶得四个老婆,宗保就娶不得两个?
杨六郎没有答话。过了一会儿。
柴郡主语气稍缓:……再说,我早跟高王妃提过这门亲事,她性子急、心肠热,最近还问过我。现在你不跟我打声招呼就替我儿子定了媳妇,一点没想想我会有多难堪。——就算你不把我放在眼里,总该给高王爷和高王妃一个交待吧?
杨六郎迟疑的声音:不过,那不是太委屈宝芝了吗?依我看,就算她答应,高王爷和高王妃也不会答应的。
柴郡主:委屈可能是委屈点,但是也不吃什么亏啊。宗保和桂英不是还没有拜堂吗?那就先让宗保和宝芝成亲,这样对宝芝就说得过去了。桂英那边,稍晚些再让她跟宗保拜堂,咱们也不算失信于她。
杨六郎沉吟片刻:唔,这样也未尝不可。不过不知道宗保怎么想,待会儿把他叫过来问问看。
柴郡主斩截的声音:我看不用问了,还怕宗保不听咱们的吗?
……
我听得浑身发抖,一时抓不住马缰,顺着鞍子滑到了地下,不过倒也不觉得疼。我木然地站起身,只觉得身子哆嗦得厉害,手和脚都有些不听使唤。由于无法集中精力使用隔山听音之术,他们后面的对话我也听不见了。我心里面空空的,总觉得应该抓住点什么才行。我想了想,还是去找小保问问吧。
我骑着樱桃皇后急冲冲来到小保的营房。小保正在营房前练剑,见我到来,惊讶地说:小妹,你怎么来了?
我说:我来不得吗?
小保收起剑,认真地解释道:咱们不是说好了吗,在正式拜堂成亲之前尽量少见面。况且现在我母亲也来了,如果让她知道咱们私下里老是见面,她一定会不高兴的。
我冷冷地说:是啊,你母亲见了我,总是会不高兴的。
小保微微皱了一下眉:小妹,你别瞎想,我这么做是为了咱们好。你知道我母亲家里原是好几代的皇族,规矩大,我怕你不知道这些,会无意中做些事情让她不高兴,我是想让她喜欢你啊。
我咬牙道:我做事怎么样先不说,你就这么怕你爸爸妈妈?
小保红了脸分辩说:如果没有你,我当然不怕他们,最多表面上顺从些也就是了。现在你在跟前,我做什么事情都要多想一想,所以不免绊手绊脚的。你当我喜欢这样啊?
我心里一阵刺痛,他的意思我懂,他说他因为我的缘故行动受到牵制了。我看定他,竭力用一种淡淡的语气问道:所以你要我也听你父母的话?
小保笑道:如果这样是最好了。我不听他们的话倒是没什么关系,我是他们的儿子,他们急了可以打我、骂我,不过打过、骂过就算了,谁也不会往心里去。可是你这么可爱的一个小姑娘家,干嘛非要明着和他们顶牛呢?就算有什么不同意的地方,你姑且先顺着他们,让他们喜欢了你再说不好吗?
我一时无言以对。半晌,问道:那么,宝芝会听他们的话吗?
小保脸上闪过一丝古怪的表情,说道:我想会吧。宝芝挺会讨人喜欢的。
我哼了一声,追问道:你觉得宝芝这个人怎么样?
小保说:宝芝,她还不错啊。
我的心凉了半截,挣扎着又问:是你觉得她不错,还是你父母觉得她不错?
小保不耐烦地说:这有什么关系吗?小妹,你不要纠缠这种问题好不好?我跟她真的没什么关系,要是你每天老想这些,你不觉得累吗?
一口热血涌上我的胸腔,我涨红了脸大声道:我就是很累。你说你跟她没什么关系,可是你妈妈却一定要让她跟你有关系!你那么听你妈妈的话,你们背后都商量好了,你干嘛还要做出一副什么事情都没有的样子来骗我!
小保也着恼了,大声地回敬我:你不要钻牛角尖好不好?我们不是已经成过亲了吗,这是铁板钉钉的事情,谁也否认不了,你还要我怎么样!
我怒道:我不要你怎么样,我只奇怪自己为什么会嫁给你!
小保被我噎得满脸通红,半晌,他冷笑道:当初是你自己要嫁给我的,我又没有逼你。
我心里轰地一声巨响,我感到有什么东西在我心里突然之间爆炸了、崩溃了、毁灭了。我忍住心痛点点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保看我一眼,小声嘀咕说:我说的也是事实啊。你自己决定的事情可不能赖我,更不能反悔。
我呆呆地看着他,浑身冰凉。这就是我付出了全部生命去换回来的这个人,他竟然对我说出这种话。我一口气憋在喉头,身体又开始发抖,半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这时候他的卫兵来报告,说元帅要他速到后营去一趟。
我知道,摊牌的时刻就要来到了,我已经提前知道了对方的底牌,而自己手中却没有任何可以扭转局面的法宝。那么,这一局我是输定了。
忽然之间我不再害怕,浑身也重新长出了力气。我飞快地爬上马背,最后看了小保一眼。小保正皱着眉头气呼呼地看着我。我点点头,说道:好,你去吧,我走了。轻轻在樱桃皇后肚子上一夹,腾云驾雾一般飞奔了出去。
这一回我不再犹豫,直接奔出了营门。我知道小保正在向他被安排好的命运走去,而我,虽然曾经那么地渴望和他永相厮守,却终于在这种安排面前显现出怯懦的原形,没法与他结为坚定的盟友。他已经准备放弃我了,我承认我独自无力与这种安排抗争,那么,是到了该我退场的时候了。
我选择了一条最快捷的路,径直向黎山奔去。没关系,小保不要我没关系,我还是回去做我的魔法师吧。我要去找我的外婆黎山老母,我跟她认个错,我的魔法功课才耽误了几个月,还不算丢得太久,我想她会原谅我的。而且,我凭直觉知道,我的爸爸妈妈一定在她那里,他们正在黎山深处等着我,等我明白自己从前做得有多么荒唐,等我主动去请求他们的原谅。是的,是我的错,爸爸和妈妈早就警告过我,他们要我不要走这条路。爸爸怎么说的——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还记得,现在我也同意。妈妈怎么说的——她说,小妹,你不要去。她对我总是那么一种淡淡的温柔。我现在才发现自己有多么离不开她。我这就回去找她,只要回到我妈妈身边,天大的伤口我都不怕了。
樱桃皇后总是能够体谅我的心情,她跑得比任何时候都快。我听到耳边呼呼的风声,知道她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向我们的家园。可是我还是觉得回归的路途太远、花费的时间太长,如果可能,我愿意把自己变成一阵风,呼地一下直刮到我妈妈和爸爸的身上。
我连续数日不眠不休,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回月升日落,终于回到了黎山的怀抱。
樱桃皇后的蹄子重新踏在黎山青翠的小道上,我的心立刻被一种熟悉的温暖包围了。这是我所亲近的土地啊,我似乎能听到小青鸟的鸣叫,我似乎能看到山峦中的青烟了。我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快马加鞭向前冲去。
我在黎山上跑了整整一天,却始终没有看到我外婆的魔法工场。这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从山脚到那里的路程并不算远,以樱桃皇后的脚力,用不了一个时辰就会到达。我开始心慌了,怎么会这样,才几个月时间,我怎么会记不清上山的路了呢?就算我记错了,樱桃皇后是不会错的呀,怎么她也走不到了呢?我只好不时停下来看一看、歇歇脚。最后,我在一株绞蓝草上发现了我们上次停留时樱桃皇后抛下的几颗鲜红的汗珠,我的心登时沉到了冰湖的湖底。
我迷路了。
我再也找不到黎山的山门了。这就是说,整个黎山的魔法世界,连同我外婆、我爸爸和我妈妈所身处其中的亲情的世界,已经彻底地对我关闭了。
我无声无息地躺在黎山的青翠草地上,任凭泪水将我浮起来,我感到自己象一张纸片儿一样在泪水上漂荡。这些汩汩而出的泪水带走了我全身所有的力气,我甚至没有办法发出哭声。樱桃皇后在一旁默默地看着我,直到我的泪水流干了,她就走过来驮起我,带着我离开了。
樱桃皇后把我带回穆柯寨的大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