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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兰没再打岔,而是将中午告诉项青的情况,又从头到尾细细说了一遍。
听完以后,普克问:“你还能记得那天确切的日期吗?”
项兰想了想,皱着眉头说:“只记得是在年底,具体日子记不清了。”
普克说:“不要紧,你想起来以后,随时可以告诉我。还有,你母亲去的那个
小区的位置以及是哪栋楼,你还能记得吗?”
项兰说:“小区的位置我记得,是在解放路那边儿。
至于哪栋楼,当时我也没跟进去,只是阿强出来以后告诉了我一个楼号,我已
经忘了。不过阿强应该能记得。“普克想了想,又问:”你母亲认识阿强么?她第
一次上楼时,是不是看到阿强在她后面,所以才什么门都没进就调头下楼的?“
项兰说:“应该不认识吧,我跟阿强一般都是在酒吧唱歌才碰面,没带阿强来
过我家,我妈又从不会去酒吧那种地方。她上楼上了一半儿又下来,这个好理解,
肯定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去谁家呗。更说明心里有鬼。”
普克问:“那你说在住宅区大门口,是阿强告诉你,出来的那人是你母亲。是
不是你母亲不认识阿强,阿强却认识你母亲?”
项兰说:“是呀,A 市认识我妈的人肯定比我妈认识的人多,电视呀,报纸呀,
晚会开幕呀,剪彩呀……唉,你知道,那些当领导的,都是东跑跑。西跑跑,到处
露面的。”
普克笑着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
项兰热心地说:“哎,你肯定想知道那栋楼在哪儿吧?我带你去找阿强,让他
告诉你,或者指给你看也行。
而且说不定他能记得那天是什么日子。“普克有点迟疑,看着项兰说:”你是
说今天?“
项兰点头说:“对呀,就今天晚上。晚上阿强会到蓝月亮演奏,准能找到他,
白天他都躲起来睡觉的,想找也找不到。”
普克看看项青,又看看项兰,担心地说:“你今天刚……”
项兰马上接口:“我没事儿了,真的,我体质特好,而且都休息一整天了。”
项青似笑非笑地看着项兰,意味深长地说:“这么热心,是想帮我们找阿强呢,
还是急着见什么别的人?”
项兰大大方方地说:“没错,我就是想肖岩了。不过,帮你们找阿强是第一位,
顺便才是看看肖岩。我这叫公私兼顾,主次分明,懂吗?”
普克笑着说:“看来我得向你好好学习,省得老是觉得时间不够用,干了公家
的事,就没时间干私人的事儿,原来是不会公私兼顾的原因。”
项青也笑起来:“好了好了,现在时间还早,你先睡一会儿,等吃过晚饭,我
们一起去酒吧。”
项兰眼珠一转:“对了,有件事我忘了叮嘱你们,晚上见了肖岩,可千万别跟
他说今天我做手术的事儿,一句都不能提。而且,姐,你也不能给肖岩脸色看,他
根本不知道有这回事儿的。”
项青看了曹克一眼,普克马上明白这个肖岩肯定就是给项兰制造了麻烦的人,
但脸上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项青又看着项兰,有点怀疑地问:“他真的不知道……这件事儿?”
项兰说:“真的不知道,他倒是常提醒我要小心的……是我自己有时候会忘…
…”说到这里,项兰的口气弱了,脸也有点红。
项青听了,想了想,忍耐地说:“好,答应你了。这事儿以后再说。现在你抓
紧时间赶快休息,听到了吗?”
项兰身子往下一溜,钻到被子里,手伸出来,冲着门口摆了摆,一句话也不说,
只用手势示意项青普克可以出去了。
普克项青来到楼下,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项青刚坐定,想起什么,又站起身,
走进饭厅,出来时,手里端着一杯茶。
“喝点茶吧。今年的新茶还没下来,只好将就喝去年的陈茶了,不过,味道还
不错。”项青微笑着说。
普克忙去接项青手里的茶杯,他的手不小心碰到项青的手背,感到项青的手十
分凉,自然地说:“你的手很冷,是不是衣服穿得太少?刚入春,还是要当心别冻
着。”
普克以前对于生活细节是不太注意的,常常连自己是否吃过饭都记木得,要等
饿得没力气才会发觉。而对待他生活中的异性,无论是最早的初恋,还是后来陆续
交的几个女友,甚至刚开始在他心目中占据重要位置的米朵,普克都是更关注她们
的内心、情感和思想,而容易忽略她们的身体。
可是对于认识才一天的项青,普克却发现,自己会在不知不觉中,去注意她的
眼睛,她的表情。她的情绪和她身上一些细微的内容,而且不由自主地流露出自己
的关心。普克自己也无法解释这种异常,然而他又一次提醒自己,无论如何,不能
因为那些莫名的因素而影响他最主要的任务。
项青在普克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时,似乎微微地颤抖了一下。听了普克的话,
项青只是抬眼看了看普克,马上又垂下目光,没有说话,然而脸上却慢慢漾起一层
薄薄的红晕。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普克说:“对了,项青,你能不能想办法让我跟你母亲见个面,最好能有机会
谈一会儿话,随便谈什么都行。”
项青说:“我也正这么想呢。”她想了想,“这样吧,晚饭她是不会回来吃的,
等我们从酒吧回来,如果时间还早,就再到我家坐坐,应该能碰见她。”
普克说:“好。另外,你是不是常和你外公见面?如果方便,能不能尽快让我
去见一下你外公?”
项青好像有点吃惊,问:“外公也跟这事儿有关么?”
普克平静地说:“只是惯例,一般案子涉及到的直系亲属都会问些情况。你放
心,我会很小心,不让他察觉什么。”
项青犹豫了一下,说:“见见倒是没问题,不过我外公虽然年纪大了,头脑却
非常清楚,而且他很多疑的。好吧,既然需要,我明天安排一下,看看能不能这个
周末我们去看他。”停了停,项青又解释说:“我通常都是周末去看他的,而且总
是一个人,这次带一个人去看他,最好先问过他,不要让他觉得太反常。”
正说着,两人听见外面大门有响动,相互看一眼,都不再说什么。紧接着门开
了,原来是钟点工来上班,手里提着几个装了菜的塑料袋。
钟点工一抬头,看见项青普克,笑着打招呼:“哦,有人在家呀。”
项青站起来,笑着说:“张阿姨,来上班啦。让我看看你今天买什么菜了。”
说着,走到张阿姨提来的几个塑料袋旁,弯下腰翻着看了看。
张阿姨说:“买了点小排、蛋饺,还有些新下来的蔬菜,看看喜不喜欢。”
项青站起身,说:“今天阿兰想喝鲫鱼汤。”
张阿姨一听,为难地说:“啊呀,早知道就好了,在菜场时我看到活蹦乱跳的
鲫鱼,心里还想是不是要换换口味呢,想着项兰常说鱼腥,不喜欢吃,犹豫了一下
又没买。要不然,我现在去买。”
项青笑着说:“不用了,你在这儿忙你的,我去买好了,反正菜场也不太远。
再说今天有客人,我顺便看看还买点其它什么菜。”
说完,项青又跟普克打了个招呼,从沙发上自己的皮包里拿了个钱包就出去了。
张阿姨笑着对普克说:“你先坐啊,我去厨房摘摘菜。”说着往厨房里走。
普克也跟着往厨房里走:“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帮你摘吧。”
张阿姨笑呵呵地说:“哟,那怎么好意思呀,谢谢你啦。”
普克一边帮着张阿姨摘菜,一边和她聊天,先是问了几句她家里的情况,然后
问:“阿姨,您在项青家做事有多久了?”
“时间不长,才三个多月。以前在她家做事的,也是我们那个服务公司的,是
个北方人。项青家是南方人,吃不惯她做的北方菜,后来就换我来了。”
“哦,您在这儿做钟点工,每天就两个小时,那跟他们家的人不怎么打交道吧?”
“以前项老师,噢,就是项青的爸爸,他退休以前在大学教书,我一直叫他项
老师的。以前项老师没过世的时候,我下午来这儿,一般都能遇上他。项老师人蛮
好,话虽然不多,但对人很客气,总是和颜悦色的。项青这点儿特别像她爸爸,一
点儿都不摆架子。”张阿姨说起话来,慢慢悠悠,有点罗嗦,不过说得很详细。
“那您认识项青的母亲吗?”
“周副市长啊,见是见过两次,不过没有说过话,最多就是跟我点点头。也不
奇怪,她是大领导嘛。”
“项老师去世那大,是个星期五,您也来他们家了吗?”普克按照张阿姨的习
惯来称呼项伯远。
“星期五?不对吧,听说他是星期六早上才送到医院的嘛。”张阿姨回忆着,
“星期五那天我记得挺清楚,下午来了以后,项老师在客厅里坐着。我看他脸色好
像不太好,就问他是不是不舒服。他说,嗯,胸口有点闷,不过不厉害,可能过一
会儿就没事了。然后他就到书房去了。
唉,谁能想到呢,第二天下午来时,就听说他早上去世了。人年纪大了,可得
小心点,说不准什么时候哪儿就不对劲了。唉,多好的一个人,才六十岁就走了。
“张阿姨边说边叹气。
普克停下手里的活儿,问:“阿姨,项老师那天下午跟您说他不舒服了?”
张阿姨听了普克的问话,好像有一丝小心,说:“他只说有一点点不舒服,我
可不知道会有那么严重。我们只是做做家务,也不好管那么多。”
普克明白张阿姨误解了他问话的意思,忙笑着说:“阿姨,您别误会,没有怪
您的意思,只不过觉得平常项老师身体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