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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你一起去吧?”
也跟着上来的范可钦一脸追随主人的小狗脸,韩骐怎么看都心烦,连叫他别跟来都懒,大跨步就跟着助教走。
才刚打了下课钟而已,接下来是中午的午休时间,那个董老头该不会是看准了时间来找人吧?对学生这么认真的教授也真够奇怪了。
在下楼梯的时候范可钦对着韩骐的耳边小声地说着:“我就知道董老头对你有意思,你小心一点。”
韩骐疑惑地看着他,他耸耸肩也没再说什么。
到了研究室头发已经半白的教授看到韩骐就皱起眉头,心里也正不爽的韩骐面对教授还是稍稍收敛了脾气没有摆出臭脸,不过要他笑是做不到。倒是教授先开口说:“连范可钦都来了?坐吧。”
在沙发上坐下,助教倒了茶放在桌子上也在一旁坐下,教授坐在他们面前喝了口茶就问:“韩骐,你一次会谈也没来,是不是有什么困难?”
对学生这么关心的老师实在很少见了,可是韩骐却只觉得难以应付,因为自己也讲不出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实在尴尬。
见韩骐不说话他脸色更沉,大概是读哲学的人都这样吧?用脑过度一脸郁闷的样子,让人看了就倒胃口。
美术系系馆和校本部隔了一条马路,虽然不远,但却自成一格。明明是哲学系的教授为什么研究室却设在美术系系馆?一定是因为连他自己的系所都受不了他吧?那么啰哩八唆的老头子……
胡思乱想着没有根据的事情韩骐渐渐心不在焉起来,教授的脸还是那么严肃认真。
“我考虑过了,范可钦说你在小组里表现的不错,如果把你当掉也不太好,那你就来做点工作补会谈缺席的分数吧。”
几乎连反驳的时间也没有,安静得连呼吸声都赚吵的研究室里,韩骐就被一句“这周末你记得来研究室找我”给决定了行程。
走出研究室一阵冷风让韩骐颤抖了一下,身旁传来范可钦的声音说:“我看你如果生病了说不定比较好……”
至少可以请病假不去。他低声地说。
不知道范可钦究竟在担心什么,韩骐也没注意听,只是想着最近和家里那个男人间气氛莫名沉重的情况下,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星期六不能待在家里的这件事。
不管怎么样,自己都不想看见他悲伤的表情。
然而韩骐却没有足够的信心确定回到家后,他迎接自己的眼神是否依然温柔。
结果韩骐什么也没有说。
第七章
星期六一早趁着身边的人还在睡,他悄悄的起身,在客厅桌上留了纸条说要去学校赶作业就抓着背包出门了。他也想过要开口讲,只是去帮教授做点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可是想到如果说了男人不知道会露出什么表情就不敢说。
他会不会以为自己是故意逃避?因为太清楚他的疑心病和多愁善感,韩骐反而退却了,明知道这样只会让事情更糟糕,可是心想“这只是一件小事而已啊”韩骐就觉得也没必要那么担心。坐上公车他在七点以前就抵达系馆的大门。
时间太早他在附近闲晃顺便吃早餐,好不容易摸到九点他才走进系馆。
“你真准时。”
看到他进来教授也没什么反应只是从桌子后面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问了句吃过早餐没有?韩骐说吃过了,对话就中止了。
研究室里只有教授和韩骐,就连助教周末也有休假,韩骐却千里迢迢跑来受苦。
韩骐站着无聊地打量研究室,上次来没注意到,现在才发现这个房间东西还真多,分不清楚是哪一国语言的原文书从地上堆到天花板,到处是打印的纸张和破旧的报纸,墙角还摆了一盆颜色有点发黄的非洲仙人掌。
过了好一会儿教授才突然记起韩骐的存在似地说:“啊,你坐啊,别客气。”
韩骐也不动只是问:“请问我要做什么?”
“……你先把那些书整理一下好了,只要按照大小排好就行了。”
只是这么简单的工作韩骐不禁有点奇怪,不过更奇怪的是一向很严肃的老教授为什么对自己如此“关照”?直接把他当掉不就省事多了吗?
韩骐一边排着书架上的书本一边疑惑,没多久就忘记这件事而埋首于面前的书堆里。
少说也有上千本的书根本挤不下书柜,不是一格柜子里前后塞了两三层就是上面的缝隙又塞了好几本,书的大小从32K的简册到超过8K的大画册都有,种类也是艺术、哲学、宗教……乱七八糟,翻到一本上面是毛笔字写着”大明玄道幽冥术”的书韩骐不禁感到诡异,不过把它放到位置上一下子就又忘记了。
偶尔看到是原版的画册韩骐也忍不住动手翻,轨这样看看收收,等到中午的时候韩骐整理的还不到三分之一。
“已经中午了,休息一下吃饭吧。”
习惯被年长男性照顾的韩骐听到教授的招呼时一点违和感也没有,说起来招待学生吃饭好象是大学教授跟学生唯一的互动了,韩骐拍拍手上的灰尘在研究室的水槽里洗了手后跟着教授走出去,两个人默默地在餐厅里吃完午餐又回到研究室。
没有多做交谈韩骐又开始整理书。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人接近,回过头去看,教授正站在自己身后。
“有什么事吗?”
教授也没有说话只是以沉郁的眼光注视着韩骐,然后他忽然伸手抚摸韩骐的头发……韩骐顿时毛骨悚然起来。
“你干什么!?”
韩骐绝对可以一拳把这个老家伙打倒在地上。
可是他那忧郁的眼神和韩骐心中人的影像交叠,韩骐一时竟然无法回击。
“你跟我儿子好象。”
只说了一句话教授就以过于强烈的视线看着韩骐。
“你十八岁了吧?我儿子死的时候才十六岁而已……你们长得真像。”
韩骐愣了一下终于搞懂他在说什么,接下来除了莫名其妙就是可怜这个发丝半白的男人。教授的眼神是那么忧伤让韩骐只能呆呆听着他怅惘的发言。
“他没有你这么高,不过如果还活着,他一定也会长高吧……”
“……教授,你是不是坐下来比较好?”
韩骐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教授会对自己穷追不舍了,在沙发坐下后他还是一直凝视着韩骐,韩骐虽然同情他但又无法阻止心中涌上的诡异感觉。
被说和一个死人像本来就是很奇怪的事情,何况这个教授还是以严肃著称的。但是教授说“你一定觉得很奇怪吧”时,韩骐也只能摇头。
老实说韩骐觉得根本不关自己的事,如果是以往他必定会不耐烦掉头就走,反正早就打算不要这个学分了……然而现在韩骐的心情实在太郁闷,面对教授那悲伤的脸孔,韩骐无法真的冷眼旁观。
那张悲伤的脸孔触动了韩骐内心的不安,韩骐无法不去想被自己丢在家里的那个男人,现在的表情是不是也是这么哀伤。
已经过了中午,那个人应该已经醒了,他醒过来没看到自己一定会担心吧?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见自己留的字条?
想到面对自己没有说一声就出门的情况,他一定不可能若无其事,韩骐明知道这一点竟还忽视不管。虽然不想承认自己的胆小,可是韩骐的确是害怕所以才逃开。然而并非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只会议对方更难过而已……
为什么昨天晚上不先跟他说一声呢?明明是那么微小的事情,自己为什么没有勇气去说呢?韩骐不由得对自己生起气来……
对于学生的异样心情不可能有所知情的教授,犹自以忧郁的口吻低低地说着:“我第一眼看到妳还以为鸿恩回来了,你们真是像啊,尤其是眼睛,不过鸿恩的头发没有你这么长。”
他从西装的内袋里拿出现在已经很少人使用的旧式怀表,打开以后里面的钱盖上是一张已经有点模糊的照片。
“你看,跟你很像吧?”
韩骐没有伸手去拿,只是看了一眼。光看那么小的照片也说不上像不像,总之不是自己的脸怎么看就是不一样,但是看教授一副无限感怀的样子韩骐也只能暧昧的点头。
韩骐根本不是那么好心的人,可是就是无法对他的叹息视若无睹,面对怀有丧子之痛的老人,即使是没什么感性细胞的韩骐也不禁心软了。一向没有好脾气的韩骐实在不想承认自己忽然变得纤细善感。如果不是帖记着自己的恋人,韩骐不会有心思关心别人的伤痛,或许这是另一种爱屋及乌的心情吧……
教授也没有多说什么,他关上怀表收回口袋。
莫名哀伤的气氛让韩骐有点透不过气,他转过头看着占了整面墙的书架,整理了三个多小时的大书柜还看不出一点规律的痕迹,韩骐渐渐感到焦躁。
赶快收拾完就可以回去了吧?如果可以在天黑以前回家就好了,何况今天又是周末……
“书就算没整理完也没关系,我只是想跟你聊聊天。”
看穿韩骐心不在焉,教授低声说着,然后站起来走回书桌。
“不过,为了公平起见,你还是再多整理一点吧。”
看着老教授那落莫的身影,韩骐不由感到微微内咎,少有这种对自己不利的情绪,韩骐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何况自己并不需要为了不相干的人浪费心思。韩骐很快就拋开虚弱的同情站到书柜前。
开始动手整理,可是心思已经飞到那个人身边的韩骐就是无法专心,忽然研究室的纱门被轻轻推开了一条缝。
绿色的纱门在冬天没有什么作用不过却有遮蔽视线的效果,虽然没关上木制外门寒风会吹进来,但是如果关上了,潮湿的气味又会太重。
纱门上老旧的关扭在被推动时发出小小的声响,韩骐转头去看。直到门被推开,外面的人探进头来,才发现来者何人。
“教授好。”
先和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