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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地平线-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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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持死一般的冷静而马林逊却在那儿坐立不安时一样,你清楚你对此毫无办法,也毫不在乎,正像我自己面临企业崩溃时一样的感觉。” 
  “一派胡言!”马林逊吼道,“任何一个人都可以避免诈骗,这只是按什么样的规则进行游戏的问题。” 
  “可当这场游戏将要乱了套的时候,这真他妈难以做到。此外,世界上也没有一个人具体地清楚什么才是规则;所有哈佛和耶鲁的教授也无法告诉你。” 
  马林逊轻蔑地驳斥道:“我指的是日常生活中那些非常简单的规律。” 
  “那么,我想你指的日常生活并不包括经营信托公司吧。” 
  康维很快地插话道:“咱们最好不要争执。我也绝不反对把你的事与我的情况相比。毫无疑问我们不久前经历的那次被迫的飞行,确实与我们的初衷大相径庭。然而,我们现在都在这儿,这才是重要的。我同意你说的发牢骚很简单,但想想这事如此莫名其妙,这4个人偶然之中坐上飞机却被绑架到千里之外的地方,其中的3位能够找到一些安慰。就像你想做卧床疗养而且需要一个藏身之处;布琳克罗小姐感到是主的召唤要她给未开化的藏族人宣讲经。 
  “那谁是你们数落的第三个人?”马林逊插嘴道,“可别是我。” 
  “我说的包括我自己,”康维答道,“而我的理由可能是最简单不过了——我就乐意在这儿。” 
  不久,康维一如往常地到那片台地和菏花池边漫步,每晚在这里独步渐成了他的习惯。他感到一阵奇特的舒坦与安逸涌遍整个身心,的确,他非常喜欢香格里拉。她的氛围越是平静,她的神秘感就越激荡人心,而且整个的感觉是惬意而令人欣快的。这么些天来他逐渐对喇嘛寺及其居民形成一种奇妙而又很明确的看法;他的脑子一直在琢磨这个问题,但内心仍然镇定自若。像一个数学家解一道深奥的题目,他为此焦虑,但显得很平静而且不受个人情感的影响。 
  至于那个伯利雅特,康维认为还是把他当作巴纳德好些。关于他是非功过和身份的问题也就渐渐淡出整个背景,除了他那句妙语“整场游戏都乱了套了”还在康维的脑海中不断回响,而且要比这个美国人可能想表达的意味更深长。他觉得这话的真实性远不限于美国金融及信托公司的经营管理,它也适用于巴斯库、德里及伦敦,还有诸如战争策划部、帝国大厦、领事馆、贸易租界,以及政府大楼内的晚宴等等这类场合;这个重新组合中的世界到处弥漫着死亡与毁灭的气息。巴纳德的惨败也许仅仅只比康维自己的跟头要更有戏剧色彩,这整场游戏毫无疑问是到了乱七八糟的地步;幸运的是这些玩游戏的人们并没有像游戏规则本身铺摊在那些不可挽回的废墟之上。从这个意义上讲银行家们是不幸的。 
  可是这里,在香格里拉,一切都处在深深的平静之中。没有月色的天空中星星也使劲地闪烁着光芒,而卡拉卡尔的顶峰亦透出一抹淡蓝色的光彩。 
  后来康维了解到倘若计划有所变动,外面的脚夫可能很快就会到来。他不会因为有等待的间隙而过度地高兴,巴纳德也不会。他露出一丝发自内心的微笑——真的很有意思——他突然悟到自己仍然喜欢巴纳德。或许,他还没发觉这种乐趣。从某种意义上讲,因一亿美元的损失把一个人送上审判台怎么说都不过分。如果他只是偷一块表什么的就好办多了。可话又说回来,一个人又怎么会丢失一亿美元呢?或许,一个内阁大臣应该轻率地宣布说他的资产已被赐给印度,只有这种意义上才成立。 
  而此刻康维又一次寻思什么时候才能与送货的脚夫一起离开香格里拉。他想象着那绵长、艰辛的旅程,还有终于到达锡金或巴基斯坦的某个庄园主的廊房那一刻的情景——那时他该会多么地欣喜若狂。然而,可能也会有那么点失落感。然后,就是第一次见面礼节性的握手和自我介绍;第一批的饮料美酒就搁在娱乐厅前的游廊上;然后被阳光照成古铜色的面孔上那双直露不讳的怀疑目光盯着看他。在德里,肯定要与总督和总司令会见;还有戴头巾的仆从们的额手礼;没完没了的报告需要起草发送,或许还要回一趟英国,去一趟白厅;在P&O玩几局牌,政务次官松弛软弱的手掌同你握手;接受报社的采访;听那些娘们做作而坚硬的性饥渴式的怪叫。——“这确实是真的吗?康维先生,那时你在西藏……”有件事是毋庸置疑的,他将能够凭自己的奇谈怪论在外边混吃混喝起码一个季度。可他会乐意吗?他记起戈登在喀土穆的最后日子里写下的一句话——“我宁愿像一个托钵僧那样生活,与救世主玛赫迪一道而不愿在伦敦夜夜都去外面混饭吃。”康维对此还不是绝对的厌恶而仅仅是一种预料。用过去时去讲他的经历将得忍受很多,也会带给他些许的悲哀。 
  突然,正在苦思冥想中的他发觉张已走近。“先生,”这汉族人先开了口,他那温和、轻柔的声音开始由慢到快,“我很自豪能给你们带来重要消息。”果然,这些送货人提前到达了,康维一猜就猜到了。也奇怪,他最近几天老想着这事。 
  他突然感到一阵极度的悲哀,虽然他也有所准备。“哦?”他表示询问。 
  张看来确实很激动。“亲爱的先生,祝贺你。”他接着说,“我很高兴能承担几分责任——经我多次亲自向大喇嘛竭力推荐之后,他已经决定要立刻召见你。” 
  康维的眼睛瞪圆了,“你说得不像往常那么清楚连贯,张,出了什么事?” 
  “大喇嘛派我来找你。” 
  “我也这么想,可怎么这么大惊小怪?” 
  “因为这非常异常而且前所未有——连我都一直渴望有这种机会却未敢料想,你才来了两个星期就被他召见!以前从来就没有那么快过!” 
  “我仍然不太明白,你知道,我要去见大喇嘛——那还行,可是还有别的事没有?” 
  “还不够吗?” 
  康维笑了,“绝对够了,请你放心好了——不要以为我不懂规矩礼貌。实际上,我脑子里有一个很不平常的想法。不过,现在用不着在意那些了。能见到这位绅士,我当然感到荣幸,时间是在什么时候呢?” 
  “现在,我就是派来叫你的。” 
  “是不是晚了点呢?” 
  “这关系不大。先生,你很快会明白很多事情。我可不可略表高兴的心情,这段时间——总令人尴尬——而现在快结束了。相信我,很多时候我不得不拒绝告诉你们一些情况,这我也非常厌倦,现在我非常欣慰,这种令人不快的搪塞再也没有必要了。” 
  “你真是个怪人,张,”康维答道,“不过,咱们走着瞧,不用再说什么了。我有很好的思想准备,感谢你好言过律,请带路吧。” 




第七章

  张陪同他走过那空荡荡的院坝之时,康维的内心非常平静,可是他的行动却不由自主地被一种渐渐强烈的渴望所支配。如果说这个汉族人的话有什么意味的话,他也正要跨入了解内幕的门槛。很快他就会明白他那还未完整形成的假设是否像它显示的迹象那样并非毫无可能。 
  先不管这些,这无疑将会是一次很有意味的会见。他曾经见过许多奇特古怪的头人首领;他对他们抱有一种超然的兴趣,而且能以敏锐准确的尺度评价他们。他也有非常难得的窍门用他自己实际上懂得不多的各种语言有意无意地说些客套之辞。不过,在眼下这种场合他也许就当一名听者。他发觉张正带着他经过一些以前未曾见过的房舍,在灯笼的照射下都显得非常可爱,过不多久就沿一把旅梯爬上去,然后走到一扇门前,这汉族人敲了敲门。这门“呼”的一下被一个藏族仆人打开,这动作如此轻巧,让康维怀疑他早就在门后站好了。这儿是喇嘛寺的最高楼层,与其他建筑一样装饰得非常雅致,但这里最显著的特点是干燥,让人闷热难受,仿佛所有的窗户都紧紧关闭着而且有一种什么蒸气供暖设备在全力运行,随着他每向前迈一步,空气也越闷得厉害,直到最后张在又一扇门前停下,如果说身体的直觉可靠的话,这可能被认为是到了一间土耳其浴室。 
  “大喇嘛要单独接见你。”张向他耳语道。然后开门让他进去,随即又悄无声息地把门关上,让人几乎觉察不到他已离去。 
  康维站在那儿犹豫两迟疑,呼吸着闷热而幽暗昏黄的空气,整整过了几秒钟,他的眼睛才适应了这股犹阴暗的氛围。然后,渐渐意识到这是一间窗帘紧闭而屋顶略矮的房间,简单地摆设着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 
  其中的一把椅子上坐着一个矮小、面色白皙而满布皱纹的人。在幽暗的背景下静止不动的身影,仿佛是用明暗对比手法绘制的一幅褪了色的古典肖像画。假如真有这样一幅画出脱于现实的话,这个就是。一种流溢着古典风格的庄严衬托着整个画面。康维对眼前的情景产生了一种强烈而奇妙的感受,他甚至怀疑它是否真实可靠而仅仅是自己对这里华贵而朦胧的暖热氛围产生的反应而已;在那双古朴神秘的目光的注视下,他感到茫然不知所措,他向前迈了几步然后停下。椅子上的那个人的轮廓稍稍变得清晰了一点,但仍看不出是个血肉之躯;他是个矮小的老人,身着汉族的服装。衣服的皱褶和镶边松垮垮的,与无精打采的瘦削身躯形成了对比。 
  “你就是康维先生?”他用标准的英语低声问道。这嗓音很顺溜平滑,且带有一丝的忧郁,犹如一种奇异的福音灌入康维的耳里;不过,他内心深处的那丝怀疑却让他以为是温度在作怪。 
  “是的。”他答道。 
  那嗓音又接着道:“很高兴见到你,康维先生。我派人把你叫来是因为我觉得我们最好还是谈一谈。请坐到我旁边,别害怕,我是个老头,不会加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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