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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冷艳的瞪大双目,向四周环视一圈,将手中的马鞭高高扬起,猛的向一旁的桌上扔去。
“叭”的一声响,四周的人不由吓得向四方散去,一时间几乎都是跳了出去的。
“今天没你们的事,还不离开?!”女子侧脸喝道。
那些人顿时木若呆鸡似乎的,立了半天这才缓过神来,连忙抱头夹尾,连滚带爬的从她身旁那半开着的窄窄门缝中溜了出去。
女子玉臂一挥,门外四名裹着黑色蛮巾的大汉端着四坛封好红封的酒坛走上楼去。
楼板顿时被踏出“吱吱”的响声,一层沙石从楼板上的夹缝中沙沙落下。
“沈姑娘,你今天来喝酒啊!”酒保高兴的接过她手中递来的银两,开心的说。
“酒家,去弄几个下酒的好菜,别让人打扰了我的雅兴!”女子说完,迈着轻摇唯美的步伐冷冷的往楼上走去。
酒保低头细数着那沉甸甸的银两开心的揣入怀中,连忙回身将店门关上,用木栓拦好。
女子提着裙角缓缓走上楼来。
楼上坐着一个白衣男子,一头乌黑如流水的长发随意的用草绳系在脑后,只有脸颊两侧的长发稍有荒凉。菱角分明的额头前发缕轻垂而下,一双眼睛却冲满了沧桑。
“咱们的沙漠王来啦!”那人举杯微笑道。
女子含笑一声,道:“墨兄拿我取笑啦!”
楼上之人正是墨少白。此时楼上之人也只能是他,这儿的人谁不知道能与大漠中的沙漠王共饮的也只有他墨少白,只有这不知从哪而来的墨少白能入得这千杯不醉的沙漠王法眼。
沈寒烟伸出玉般冰洁的手指,轻轻摘下蒙在面上的白纱,那是一张轻婉如浮云,脱俗入凡尘的脸,风沙素裹下的美艳容颜,此时如山谷深处的溪涧般涓涓流淌而出。初初芙蓉,宛若隔世。
这样一张足以让人窒息的娇丽容颜,哪是生长在这茫茫黄沙西北大漠中的女子?这分明就是九天玄女下凡尘,让人为之惊艳!然而眼前的这个女子,却正是大漠中最令人心生畏的——沙漠王沈寒烟!
在这儿她掌管大漠的生杀大权,没有人不畏惧于她。
墨少白拿过一坛那四个大汉刚抬上来的美酒,用食指捅开红封,坛内顿时酒香四溢。他自顾自的倒了一杯,一口喝下,大叹道:“好——酒!是极品女儿红!”
沈寒烟莞尔一笑,嘴角荡起一丝涟漪,清澈动人,似画卷一般缓缓坐在对面。她看着墨少白从怀中取出一只玉瓷杯,上面精雕细啄着一只幽兰,碧绿清翠,满上酒水后兰花在杯中宛若开放一般鲜活。
“幽兰玉瓷杯,墨兄说好一辈子只给我用的!”
墨少白点点头。
“还记得当年我是怎么和你这个沙漠王相识的吗?”
“记得!”沈寒烟浅浅一笑。她平生不多笑,可在他面前自己却如此轻易的就笑了,笑得如此轻松、自然、开心。
“那一年你从中原来,第一次踏入塞外漠北这个地方。我们险些误会,我还将你的手打伤了呢!”沈寒烟说完伸出纤白的手指,去细细触摸他手上那条马鞭烙下的长长伤痕,伤疤躺在他骨节分明青筋凸起的手背上,与他修长的手指相生相映,似乎显得格外粗犷好看。
这是她留在他手上的记印呢!
“我派人抓了你,以为你偷了猎鹰旗送给我的五花水晶冠。哪知却从你身上掏出了大只小只各式各样的酒杯来,当时我就吓一跳,天下间还有你这样贪酒的人?!”
“哈——哈,寒烟,你都还记得呐!”墨少白摇摇头,干下一杯。
沈寒烟看着他,又道:“可我还是不习惯用杯子喝酒,也许是生在大漠的原故,我更习惯用土碗来喝酒,喝得痛快,心醉!你喜欢女儿红,可我还是觉得干燥的烧刀子味道来得更浓些。”
说完只见她从桌上拿过一只土碗,打开另一坛酒坛,倒出满满的一碗烧刀子。
烈酒穿喉,却是说不尽的爽快。
“哈——哈,寒烟,你太像我认识的一个朋友,他一生只喝一种酒——白干。因为他说要用白干来记念一个人,因为他怕他太爱喝酒总有一天会连自己叫什么名字都不记得,但白干能让他不会忘记这个他要记住的人。”
“为什么?”
“不知道,他没说过,我也没问……我想也许他要记住的那个人就叫‘白干’吧!”他开玩笑的说完,然后随意的举杯喝酒。
她也举起酒碗,陪他饮下!
看着眼前这个文弱的纤纤女子此时如此豪情,不得不又让人联想到她身为沙漠王快意恩仇的一面。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要在这荒凉大漠生存,是多么残酷的一件事啊!
桌上那只幽兰玉瓷杯衬着酒水,随着桌面晃动出碧青色的幽幽琥珀光。
“寒烟,这么多年来你还是让我猜测不透!”
沈寒烟举起酒碗放在唇边轻轻仰起双眸,眸黑如夜深深的看向他:“墨大哥,你不也是个让我猜测不到心意的人吗?”
沈寒烟很少叫他墨大哥。她十七岁那年遇到这个不愿提起过去的男人,那年他才二十二岁,却已是年少不该有的苍容,而这十年来他三十二岁,而她也不再年少芳华,已是个二十有七的人了。可她依然不了解他,这个让人无法看清看透的男子,或者是他们之间不曾试着相互看透过什么,而是一直保持着酒友的关系。
她也知道桌上的这只杯虽然是属于她一个人的,但她却不能去用,她不愿当自己拿它喝酒时在他的眼中看到的却是另一个女人——他的亡妻红袖。
这是一只属于她却永远也不能去用的杯子,一只残杯。
不过今后它会一直属于自己就好。
“寒烟!”
“嗯?”
“我要离开了!”
“咚”握在沈寒烟手中的酒碗不由自主的从手中滑落,打翻在桌上,溅起一滩酒花。
他要走了,终就是要走的。
他来的那一天她就知道他终有一日会走的。她稍做平静,又倒了一碗酒喝下,桌上打洒的酒水被烛光照得发亮,泛着些许柔光。
她不敢抬头看他,只是轻声问了句:“去哪儿?”
他停顿了一气,才说道:“中——原。”
“你不是说过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回那儿去了吗?”
十年来,她日日无法安心。但今天他还是说要离开了。哪怕他曾说过自己永远都不会回中原去了。
可是人往哪儿来终究还是要回到哪儿去的。
他也相对惭愧的一笑,道:“我也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回去了……可是,似乎是时候该回那个伤心地一趟了。”
“喔——你终是要走的,这毕竟不是你的家乡。你终是要回家乡去的。”她内心有些寂寥的孤独,却又似难言的刺痛。
“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我这次回去一是帮一位朋友送一件东西给他的故人,二来也是顺便回去解决多年来一直困扰在我心头的事,之后我就回来!”
听见他说回来沈寒烟抬起头看着他。
他不必给她什么承诺的,他要去哪儿根本不必和自己说的,可他却没有,在他的心中起码是在乎自己的。
她释然的一笑。
他点点头,相视微微一笑。
“那个人是谁?”沈寒烟用纤细的食指蘸着滩在桌面上的酒水问。
她很想知道是什么样的人能让他千里迢迢回中原去?她知道在大漠他这个独行侠除了自己就很少有什么朋友。
墨少白为她添满酒,又为自己也斟了一杯。
“一位仅有一面之缘的酒友!”他淡淡的说着。
她没在说话只是喝酒。
沈寒烟喝酒的姿势是很别致的,用纤长的食指夹住碗沿,然后拇指向下托着碗底,在一口一口细丝慢咽的送进口中。似乎像在喝一碗清澈的泉水,亦或是一碗香茶一般清幽淡雅。酒光映衬着她那双冰冷聪慧的眼睛,烛光下她的侧面宛如一尊绝世的观音铜象,一生中能与这样的女人喝上一杯酒简直是一种美的享受,所谓醉生梦死也不过如此!
“我以为你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回到那个伤心地,可你却为一个刚认识的朋友要回去……”她还是不解。
话题又回到原点。
他点点头:“我也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回去了呢!回去也只是痛苦……可是就因为这样心中似乎有个长年都无法释怀的结,一直在困扰和折磨着自己。我可以天天买酒装醉,假装忘掉一切,可是纵是日日装欢还是骗不了自己,每当入梦时就总会梦见她……”话到这他语气有些哽咽,眼神涣散,似乎又沉浸到过往回忆之中。
见他如此痛苦她的内心一阵揪痛,双眉轻凝,一直在桌上那滩酒水中打转的手指突然僵住了,痛顿时从桌面上那滩冰凉的酒水蔓延到食指,再由指间细微的延伸到手臂上的每一根血管,最后如一场突然袭来的海潮,开始悄无声息,只到临近面前时才铺天盖地的汹涌袭来,让人应接不暇。
红——袖!
她用手指蘸着酒水在桌面上写下这两个字,这两个横在他们之间多年来无法触即的名字!
“我想……这个人的出现也许给了我一个重回中原的理由,如同冥冥之中被神灵指引一样,让我回去一次!”
“哼——神灵?!我从不相信有什么神灵!在大漠之中只有弱肉强食,人们的尔虞我诈,要想生存得更好就只能靠自己!上等人的光辉永远是踏着下等人的尸骸而上的!没有任何人能问心无愧的站在自己的高度!”沈寒烟冷冷的说道,话语之间又回到了她身为沙漠王的冷利本性之中。
他笑:“你不信神灵,可沙漠王却成为大漠流民心中的神灵,你就是这整片大漠中的神!”
沈寒烟马上又从沙漠王所面对生活的残酷之中缓过神来,为什么自己会这样轻易的在他面前发脾气了?她在他面前从来都只愿做回一个女人,而不是手执长鞭号令漠北狂沙的女魔王。
她让自己平静下来,叹息道:“你就算回去又能怎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