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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代替我坐着,那时奶奶坐在围椅里睡着了,我便到不远处找女友。咳,结果坏透了。我不
在的时候,奶奶醒了,问起一件什么事情来,以为我还乖乖地坐在位子上。菲克拉呢,一看
奶奶在张口发问,她自己又听不见,于是想呀,想呀她该怎么办呢?结果她解开别针,撒腿
就跑开了……”
这时纳斯金卡停了下来,开始哈哈大笑。我也同她一起笑了起来,不过她马上就止住了。
“请您听着,您不要笑我奶奶。我之所以发笑,是因为事情本身好笑……既然奶奶是这
个样子,那又有什么办法呢?不过我还是有点爱她。咳,当时我可吃够了苦头:我马上被安
排到位子上,一点也不能动弹了。”
“嗯,我还有一点忘了告诉您:我们,也就是奶奶,有一幢房子,其实是一间小房,总
共三扇窗户,完全是木头做的,年纪嘛,与奶奶的一般大,可顶上有个小阁楼。一位新来的
房客搬来住在阁楼上……”
“这么说,以前有过一位老房客罗?”我顺便插了一句。
“当然有过啦,”纳斯金卡回答说,“不过比您善于沉默,说实话,他难得动嘴动舌
头。那是一个干瘪的老头,又哑、又瞎,还是个跛子,最后他无法活在世上,死了。所以后
来就需要找到一位新房客,因为没有房客我们没法活,我们的全部收入就是奶奶的养老金。
事有凑巧,新来的房客是个青年人,不是本地的,是外来人。因为他没有讨价还价,所以奶
奶就让他住进来了,可后来她却问我:‘纳斯金卡,我们的房客年轻还是年老?’我不想撒
谎,就说:‘奶奶,既不能说他很年轻,当然,也不能说他是老头子’。奶奶接着问:
‘嗯,外貌长得漂亮吗?’
“我又不想说谎,我说‘是的,奶奶,他外貌长相漂亮!’可奶奶却说:‘哎呀,糟
糕,简直是遭罪!小孙女,我对你讲这个是叫你别偷看他。现在是什么年月啊!你看,这么
个小小的房客居然长相漂亮,从前可不是这样啊!’
“对奶奶来讲什么都不如从前!从前她比现在年轻,从前的太阳比现在暖和,从前的乳
酪也不像现在酸得快,总之从前的一切都比现在好!我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心里寻思:奶
奶干吗要提醒我,问房客年轻不年轻,长相漂亮不漂亮呢?不过我只是这么想想而已,马上
又开始数针数、织袜子去了,后来就完全忘记了。
“有一天早晨,房客找我们来了,他询问关于裱糊房里的墙壁的事。奶奶是多嘴的,一
句接一句地说过不停,后来她说:‘纳斯金卡,到我卧室里去,把账单拿来!’我马上跳起
来,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满脸通红,甚至忘了我的衣服是用别针别住了的,结果我向前一起
身,把奶奶的围椅也带动了。我看到房客对我的举止已经看得一清二楚,便满脸通红地站在
原地一动也不动,本来是应该轻轻地取下别针,不让房客看到的。我突然大声哭了起来,此
时此刻,我感到又羞又恼,无地自容,恨不得不看这世界!可奶奶叫了:‘你干吗站着不动
呀?’这一下我便哭得更加厉害了……房客一见我羞于见他,便欠身鞠躬,马上走开了。’
“从此,只要过道里有点响声,我就吓得要死。我以为是房客来了,便悄悄地解开别
针,以防万一。不过,来的并不是他,他从没来过。过了两个星期,房客叫菲克拉传话,说
他有很多法文书,而且都是好书,可以读的。他问奶奶想不想让我给她念一念,免得闲着无
聊?奶奶答应了,而且表示了谢意,不过她老是问这些书是否正经,她说‘如果是一些不正
经的书,纳斯金卡,那就千万别读,读了你会学坏的!’
“‘我学什么呀,奶奶!那里面写的什么内容呀?’
“‘哎呀!’她说道,‘那里面写青年人如何诱骗良家女子,借口和他们结婚,把他们
带离父母家,随后就把这些不幸的姑娘扔掉,让她们听凭命运的摆布,最后非常悲惨地死
去。’奶奶还说,‘这样的书,我读过很多,都描写得很好,夜里坐着就偷偷地读。纳斯金
卡,你可给我留点神,千万读不得。他送来的是些什么书呀?’
“‘都是瓦尔特·司各特的长篇小说,奶奶!’
“‘瓦尔特·司务特①的小说!好啦,这里有没有什么阴谋呀?你看看,他在书里塞没
塞情书?’
①司各特(一七七一——一八三二)英国作家。
“‘没有,’我说,‘奶奶,没有字条。’
“‘你仔细看看封皮下面,他们这些强盗往往朝封皮底下塞东西!……’
“‘没有,奶奶,就是封皮下面也没有任何东西。’
“‘嗯,那就算了!’
“就这样我们开始读司各特的小说了,一个月就几乎读完了一半。以后他还一次又一次
地送书来,普希金的作品也送来了,结果弄得我没有书就不行了,也不再去想同中国皇太子
结婚的事了。
“有一次,我在楼梯上遇到我们的房客。当时是奶奶叫我去拿什么东西。他停下了脚
步,我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他也跟着红了脸。不过他笑了,跟我问了好,还询问了奶奶的健
康,随后他说:‘怎么样,那些书您都读完了吗?’我回答说:‘都读完了。’他又问:
‘您最喜欢哪些书?’我马上回答:‘最喜欢的是司各特的小说《艾凡赫》和普希金的作
品。’那一次说到这里就结束了。
“一个星期以后,我又在楼梯上碰到他。这一次不是奶奶要我去拿什么东西,而是我自
己去寻找什么东西的。那是两点多的时候,房客正好回家。他对我说了一声‘您好!’我对
他也回了一声‘您好!’
“接下去他就问:
“‘怎么?您成天和奶奶坐在一起不感到无聊吗?’
“他一问到这件事,不知道为什么,我就唰的一下红了脸,觉得怪不好意思,同时我又
感到生气,显然这是因为他一开始就问起了这事的原故。我本不想回答,一走了之,可又无
力办到。
“他说:‘您听我说,您是一位善良的姑娘!我同您这么说话,请您原谅!不过,请您
相信,我比您奶奶更希望您好!难道您没有一个可以去作客的女友吗?’
“我告诉他说,一个也没有。原来有过一个,叫玛申卡,就是她,也到普斯科夫城里去
了。
“‘您听着,’他说道,‘您想同我一起上剧院看戏吗?’
“‘上戏院?奶奶怎么办呢?’
“‘您,’他说,‘您偷偷地背着奶奶……’
“‘不,’我说道,‘我不想骗奶奶,再见吧,先生!’
“‘……那好,再见!’他说完这一句就没再说什么了。
“刚吃完饭,他就到我们那里来了。他坐下来和奶奶聊了好久,详细地问她乘车去过哪
里?有没有熟人?突然他说:‘今天我在剧院的包厢订了票,演的剧目是《塞维尔的理发
师》。原来我的朋友想去看,可后来他又改变主意,不去了,所以我手头还有一张多余的
票。’
“‘《塞维尔的理发师》!’奶奶叫了起来,‘是不是以前演过的那个理发师?’
“‘是的,’他说道,‘正是以前演过的那一个。’说完他就瞟了我一眼,于是我就全
明白了,脸庞马上红了起来,期待使我的心几乎跳了出来!
“‘那当然,’奶奶说道,‘怎么不知道呢!我以前在家庭剧院还演过罗津娜一角呢!’
“‘这么说您今天是想去罗?’房客说道,‘我这张票不会浪费啦。’
“‘对,我们当然要坐车去,’奶奶说道,‘干吗不去?您看,我们的纳斯金卡还从没
上过剧院呢。’
“我的天哪,这有多高兴呀!我们马上收拾、打扮,乘车去了。奶奶虽然眼睛看不见,
但她还是很想去听听音乐,再说她又是个善良的老太太,更多的是想让我开开心、解解闷,
我们自己上剧院,那永远也是办不到的。至于《塞维尔的理发师》究竟给我留下什么印象,
我可对您说不上来。不过,整个晚上我们的房客都是那么热情地望着我,同我那么亲切地谈
话,使我马上明白了,今天早晨他建议我和他一起上剧院,那是他想考验考验我。啊,真高
兴!睡觉的时候我是那么洋洋得意,那么兴高彩烈,心跳得那么厉害,简直像害了一场小小
的热病,随后就整夜说梦话,老说有关《塞维尔的理发师》的故事。
“我以为此后他会常来,可事实却不是这样。他几乎完全不来了。有时候一个月来次
把,而且也只是为了邀我们上戏院。后来我们去看过两次戏。不过对此我是很不满意的。我
发现他不过是可怜我老坐在奶奶身边,仅此而已,别无其他想法。打这以后,我就像掉了魂
似的,坐不像坐,念书不像念书,干活不像干活,有时莫明其妙地发笑,故意顶撞奶奶,有
一次还没来由地哭了。再以后,我就瘦了,差点得了大病。
“歌剧演出季节一过,我们的房客就再也不来找我们了。每次见面(当然都是在那架楼
梯上),他都是那么默默地欠身鞠躬,那么严肃,好像连说句话都不愿意,很快就下楼走到
台阶上,我却还是站在楼梯上,脸红得像樱桃,因为在我碰上他的时候我的血液已经全部涌
上头部。
“现在很快就要完了。整整一年前的五月间,房客找我们来了,他告诉奶奶说他在这儿
的事情已经忙完,他得又要去莫斯科住一年。我一听就面色变白,扑通一下跌倒在椅子上,
像死去了似的。奶奶一点也没有发觉,他呢,说完他要离开我们,就朝我一弯腰告别走了。
“怎么办?我想了又想,愁得不知道怎么办好,最后我终于下定了决心。他明天要走,
我决定奶奶今晚去睡觉的时候就把一切结束。结果正是这样的。我把几件连衣裙和几件必要
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