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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说我笨吗。”
“呵,今天倒是承认得爽快,不错,有进步!”
我们象往常一样,说说话,开几句玩笑,然后互相拥抱着睡去。
和往常一样,又是千奇百怪的景象在梦中出现。开始时先是眼前出现无数的高楼大厦,我象是在半空中俯揽,所有的东西都尽收眼底,但就在随后的一瞬间,这些不计其数的小方块儿在摇身一变,感觉就象是上帝在拿着它们捏泥人一样,顿时化作了一大滩软绵绵的东西,象是泥巴,又象是水胶,突然,我被一种强大无比的力量向下猛拉,随着视角的快速收缩和放大之间,我被飞快地拉向地面,之后,一切都混沌一色,我被包裹进了那些铺天盖地的粘稠物体之中,越挣扎就被裹得越紧,最后连呼吸都不能顺畅,刹那间,一种前所未见的巨大黑暗扑面而来,无数的声音突然出现,有叹息声,有唱歌的声音,还有来自类似于印度与非洲的神秘音乐,以及吵嚷得让人厌烦无比的一些噪音,象机器,象风沙,象建筑工地,所有的声响都似乎与我有关,放眼望去,却是一团漆黑,我象是呆在一个戈壁滩上的空旷地带,躲没法儿躲,藏也没法儿藏——我挣扎着从梦中惊醒,抬头一看表,已经是凌晨两点。
带着全身精疲力竭的巨大疲惫,我想继续睡去,但是又害怕再一次的陷入梦中,只好辗转反侧,从一头调到另一头,为了不惊醒李小京,我必须还得小心翼翼,倦意越来越浓,眼前却似乎越来越亮,我感到头晕,感到极其的不振作,还有些恶心,我睁开眼睛,看看周围,看看窗外,一会儿,又闭上眼睛,再一会儿,我又睁开眼睛,如此反反复复,让我感到特别的伤心,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我回过头去看李小京,她正带着一种奇怪的表情沉沉睡去,从她偶尔跳动的眉头看去,显然也在做着一些梦,但她到底梦见了什么,令人孤独和不安的是,我却无从得知。
第二天上午,她从手机上接到了家里打来的电话,然后告诉我她要回家一趟,我也没说什么,象以往每次一样替她提着包,把她送到楼下,叫了出租车,上车前我们吻别,关上车门的那一刻她摁下车窗,平静地告诉我说:“我回去住几天,陪陪我妈再过来。”
我点头答应,和她挥手告别,就在她从我目光里逐渐消失的那一瞬间,我突然感到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袭卷全身,象一丝一丝的蛛网,逐渐把我牢牢捆住,那是一种令人伤感的滋味,我越想越气,越想越急,远远地从街那边望去,泪水差点就夺眶而出,就差那一丁点儿,就一丁点儿,我知道,如果我在她回头看我的那一刻,只要我轻轻地招招手,或者说句随便什么,她就会立刻从车上跑下来,跑到我面前,抱住我,告诉我她心里的话,我只要说出来,只要说出来就行,但是很遗憾,在面对她的时候,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很多话,我承认我不想讲给我不喜欢的人听,哪怕是他们表现出来一种极其真诚极其奢望的态度,我也不愿意和他们沟通,这是我的一个烦恼,同样,在此烦恼之下,我的有些话也不愿意讲给我所喜欢的人听,在我看来,这是性格下面滋生出来的某些问题,但,对此我无能为力,我不能够在特定的时间和气氛下,把我心里所真正想说的话说出来,这是我最大的问题,就象我无法跟李小京坦白我对她的爱,我不能当面说出来,有的时候,我们可以通过肢体语言,或者一些别的东西交流,以此把我的想法和内心展示或者传播给她,但一旦到了某些双方都需要坦诚和倾诉的时候,我却往往束手无策,我无法把我的话,送达到我所喜欢的人的手中,我相信,这样的沉默,不是我一个人所具有,我想有无数的人都有过李小京离开那一瞬的伤痛感觉,这种矛盾与痛苦竟是如此之深,叫人唏嘘叹息之余,却又毫无办法避免。
如果能够,我想我应该在那一刻把这些全都告诉她,如果她爱听,我还会告诉她,我爱她,我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会非常快乐,和她在一起的感觉非常美妙,而且永无尽头。
第38节 刘婷对你有点儿意思
忽然,我又记起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问她:你是干什么的?李小京回答:我凭什么要告诉你?从她的脸上我可以得知,她这样说是因为希望让我更加牢固地记住她,记住那个单纯、真诚、善良、对爱不顾一切的女孩子,不然的话,她就会象在平常的场合里一样,随意地告诉我她的名字,对我来说,最好的情况就是,让我们可以在这一刹那间永恒,时光不要流淌,让一切在此刻凝固,我们都被定格在对方的记忆之中,也许,这才是最好的。
但是,梦想永远只是梦想,生活仍在继续。李小京走了差不多一个礼拜,这七天中我如坐针毡,做什么都做不到心上,心情烦乱,说不出来的焦灼和不安,也不知道究竟是在焦灼什么,为什么而焦灼,但就是一天到晚都不能平静,开始的时候我天天在家里睡觉,后来越呆越烦躁不堪,只好每天在太原的各个书店奔波,只要书店早上一开门我就第一个抢进去,等售书员晚上下班我再出来,一呆就是好几天,那几天内怕李小京找不到我,每天我都把电池充得满满的,时刻带在身边,但叫我失望的是,她并没有怎么找我,等我熬不住的时候给她打过去,也往往是刚刚才简单地说了几句,就匆匆挂掉,也不知道她在忙些什么,这期间我曾给刘婷打过一次电话,问她为什么要给我家打电话,她的解释是也没什么事情,就是看看我在干吗,临挂电话的时候她问我:“是不是有麻烦了?”
我懒得跟她解释,反问她:“李小京这几天怎么样,上班的时候你觉着和以前一样吗?”
“我还没见她呢,我明天才上班,”隔了一会儿,她又问:“韩东,李小京是不是——已经知道咱们那事儿了?”
“应该不知道吧,反正——以后别联系了。”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听见里面轻轻地说:“好的。”
我觉得应该还说点什么,就问她:“那你上班见了她,怎么办?”
隔了一会儿,她说:“能怎么办,该怎么就怎么吧,不过,我觉得我跟李小京——已经没戏了。”
很多年后我都记得,在某一个夜晚,我们都在彼此欺骗。就像相互重叠的世俗之爱,也彼此雷同,但从另外一个意义上讲,对我来说,一般的姑娘也能相互替代,但深刻的爱情却是千载难逢。
又过了几天的一个傍晚,我正在家里为一个报社写篇约好的书评,终于接到李小京主动打来的电话,她说:“干什么呢?”
“写东西呢。”
“可以呀,没看出来,你是要奔着好男人去了,啊?”李小京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精神头儿,这让我很是高兴,一会儿,她又说:“写完了没有?”
“差不多了,怎么了?”
“废话,出来吃饭呀!”
“好啊,你在哪儿?”
“在医院呢,等会儿你到了门口给我打电话吧——哎,记得带钱啊!”
挂完电话之后,我迅速关掉电脑,披挂出门,小跑着下楼,打车一溜烟来到她们医院门口,十几分钟之后,李小京从里面出来,钻到车里笑着问:“这么快?够可以的呀,说,是不是怕迟到了我揍你?”
我笑着点点头,吩咐司机开车,被李小京伸手拦住:“等会儿,还有人呢。”
“谁呀?”
李小京不住地往门口望,说:“刘婷。”
我一愣,也没说什么,用余光看见李小京在旁边也是不露声色,就好象说一个极其普通的朋友一样自然,过了一会儿,就看见刘婷背着一个小包出来,李小京打开车门,把她让上来,转头问我:“去哪儿吧?”
因为不知道李小京葫芦里卖得到底是什么药,所以我故作随意地说:“你们定,随便儿。”
李小京又特亲热地挽住刘婷,问:“今天晚上好好宰他一顿,吃什么,你定,不过可得记着啊,千万别往消费低的档次去,西餐、火锅、川锅、湘菜,随便儿选!”
刘婷的脸上也丝毫看不出什么,依旧矜持地笑笑,对李小京说:“还是你来吧。”
李小京想了想,最后做了决定:“那就吃鱼头!”
我们打车来到位于双塔街的一家鱼头馆,进门之后,三个人点了一堆东西,吃到一半儿的时候李小京仍然没有挑明为什么今天要把我们聚在一起,我也没问,在此期间我和刘婷都尽量表现得很自然,中间开玩笑的时候,我还专门编了几个以刘婷为主角的无伤大雅的笑话,刘婷也配合地作势打我,一切都显得非常自然,这顿饭也吃得非常顺利,并没有发生任何引起不快的事件,然而在送完刘婷回家之后,李小京坐在沙发上,笑嘻嘻地对我说:“我觉得啊,刘婷对你有点儿意思。”
尽管被她一针见血地戳穿,但我还是装作满不在乎地样子回击了她一下:“胡说什么呢?天方夜谭!”
“狗屁!这种事儿,你能瞒得了我吗?”
“压根儿就没事,更没什么瞒不瞒的。”
李小京不反驳,一会儿,忽然挽住我的胳膊,笑着说:“哎,知道我为什么把她今天约出来吗?”
“为什么?”
“就是叫我看看,你们俩有没有事儿!”
“看出什么来了吗?”
“当然,全都看出来了。”
“什么呀?”
“废话!”李小京忽然大叫起来:“到现在了你还跟我装,啊?!你可真能腆着脸扛着,啊?”她拿手一下一下地戳着我的脑门儿:“我真替你丢人!你要是承认了,我还能原谅你,还觉得你是个男人,敢作敢当,你越这样藏着掖着,不把自己当葱使,我就看着来气!”
“无聊。”
“好,不承认是不是?那你就告诉我,你韩东、跟刘婷俩人之间一点儿男女的破事儿都没有,否则,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