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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李小京在西安的时候就知道了。'
'哦。'
'怎么了?想起李小京来了?'
'连你一块儿想呢。'
这次刘婷回过来的短信有点迟,我还以为这么一说她就不往过回了,和李璐开始探讨地下电影,正聊贾嶂柯呢,手机又震动了,李璐见我拿起来翻看,说这谁啊,没完没了的,干脆关机得了,这时她的手机正好也响了,她拿起来一看,又是公司打来的,不耐烦地嘟囔了几句,从我腿上迈过去出去接,我接着打开短信一看,上面写着:'你觉得这样好玩儿吗?'
我一见这样严肃的问题就发憷,立刻回了句:'你要觉得没劲,就别烦我。'
隔了好大一会儿,她发过来一句:'你发誓,你那天晚上电话里说你喜欢我,是真的吗?'
应当说,在我把刘婷抱上床的那一瞬间,我承认,我们之间是充满不安,就像是两个做贼的人,虽然在这之前我曾经和很多姑娘在过一起,但惟有这一次,在我心里充满了动荡,事实上,在我对某事犹豫不决或者毫无办法的时候,特别希望得到一些实事求是的帮助和启示,不幸的是,往往在我遇到这些棘手的情况之时,在我周围,能做出这些帮助和启示的人几乎没有,要有,也只能是我自己,但我在这种情况下显然是矛盾不安的,此刻,伴随而来并不是哪怕孤注一掷的决心,反而是愈发混乱,或者,假如有一些可供我选择的情况,也可以解决部分问题,但事实往往没有给我任何可以喘息的时机,更要命的是,要我做出某些决定的时刻通常都是在酒后,这更是孤立无援,在这种情况下,我只能自己摸索着前进了。
接到刘婷最后一条短信之后,我先从酒吧里溜出来,其实也没走远,闪进了离前面不远的另外一个酒吧“”,不一会儿,刘婷也跟着进来,坐在我旁边,要了饮料,脸上依然是无动于衷,平静似水,看着就像是和我们本身无关的另外一个人,我不能忍受她这种假清高的态度,开口就问她:“说吧,什么个意思?”
“什么意思?”
“知道我最讨厌你哪一点吗?”
“哪点?”
“装孙子。”
她把吸管往易拉罐里一扔,不知道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地说:“韩东,你怎么说话呢?”
“实话实说。”
刘婷眼睛转了转,问我:“我什么时候装孙子来着?”
“现在。”
“那怎么着才叫不装啊?”
“告诉我,你喜欢我。”
刘婷马上脸红了,不说话,重新把吸管放到嘴里,只管自己喝着可乐,我也不说话,一个劲儿地看着她,半天,她坚持不住了,拿手戳我脑袋:“看什么呀你!”我仍然不说话的看着她,她憋不住了,问我:“说,那天你怎么会给我打那么一电话?”
“我不都告诉你了吗。”
“为什么呀?”
“你怎么那么多为什么呀,烦不烦哪你!”
“你别生气,我就是随便问问。”她脸上真的带着随便问问的神情,腿一抖一抖地笑眯眯看着我说。
在我看来,刘婷和李小京不同的是,她可以在瞬间转变态度,不管我有多么的过分,或者,我有多么的迁就,她始终都不会像李小京那样大呼小叫,或情绪激动,相反地,她会一直保持一种平静的心理状态,让别人根本不知道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这种感觉让我也同样摸不着头脑,不清楚这些到底代表了什么,所以,她的内心更加无从洞悉。
庆幸的是,在我对这个奇怪的姑娘倍感无能为力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
第21节 我们竟然睡在一起了
晚上我带着她去柳巷吃刚开的必胜客,中途接了三个电话,一个是李璐打来的,问我怎么无缘无故地玩失踪,她到现在还在解放路上找我呢,我说我女朋友回来了现在就在一块儿呢,李璐马上换了一种口气,说了几句场面上的客气话,还暗示我以后一定跟她联系,剩下的一个是续峰一个是陈小北,说杨伟喝多了,他们正在北海渔村呢,问我过不过去,我注意到我跟续峰通电话的时候刘婷比较紧张,拿眼神示意我别透露她在这儿,我便三下两下挂掉电话,问她:“你怎么今天也去那儿了?”
“我一个朋友想去那里坐坐,刚去就遇上续峰了。”
“就跟你坐一块儿那个女的?她现在呢?”
“你想干什么?”刘婷假装生气地盯着我。
“我是说,你得告诉人家你走了呀,别让跟着那帮流氓出什么事儿。”
刘婷笑了,说:“只要你不在,我就放心。”
晚上,我们一起回到我家,刘婷在参观完我的所有屋子后问我:“这是你买的吗?”我把电视打开,音量拧高,说是的,尽管随便折腾,她又问:“我可以去洗个澡吗?”
我冲她笑笑,她立刻脸红起来,解释说:“我有点累,洗个澡舒服些。”
我进去帮她把水温调好,用手把毛巾和浴巾指给她看,在我出门的时候,刘婷看见放在洗衣机上李小京给我买的那双花袜子,把它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突然问我:“这不是李小京的吧?”
等她洗完出来,我已经关掉电视,躺在卧室的床上看书,顺其自然地,刘婷也走进卧室,先是坐在床边,等头发晾干,一边问我些千扯万拉毫不相干的问题,比如:“哎,你睡觉关不关灯?”
“关呀,当然关。”
“我睡觉就不关灯。”
“为什么呀?”
“小时候胆儿小,怕黑,睡觉的时候就一直开着,慢慢就习惯这样儿了。”
“那今天,是按你的习惯来,还是按我的来?”
刘婷有点不自然地看看我,又看看灯,什么也没说,忽然走了出去,坐在沙发上问我:“你们家有谁的歌儿呢?放一盘听听。”
我出去给她找了几盘让她挑,刘婷翻了半天后找出一张班得瑞的曲子放进CD机里,然后我们就坐在沙发上,我抽烟,她听歌,有那么一段时间,谁都没说话。
是什么东西掩着我的嘴,让我不能开口?
我为什么沉默?
我想,也许是一种羞耻的感觉。
其实,对我而言,我一直相信羞耻,一直相信,尽管在现在的很多时候,羞耻对于有些人是无效的,但对我,它必定是有效的,在很多方面,我的观念很保守,虽然这听起来很好笑,但它确实是真的,我不能忽视这个问题的存在,譬如现在,矛盾与痛苦有时竟然会如此之深,叫人唏嘘之余,也毫无办法避免。
好在,刘婷很快就开口说话了:“你会写诗吗?”
“以前写过,现在不写了。”
“为什么呀?”
“没劲。”
“那你能写吗还?”
“怎么了?”
“你——”
“怎么了?说呀。”我问。
“我特希望有人能为我写首诗。”
“情诗?”
“对,我一直希望。”
“你没收到过情诗吗?”
“没有。”
“那行,我明天就写给你,要几首,说。”
她没回答,歪着脑袋想了想,说:“哎,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哪方面?”
“随便,随便哪方面——”她顿了顿,说:“是不是给人一种特盛气凌人的感觉?”
“那倒没有,就是有点爱理不理的样子。”
“这样好吗?”
“不好。”
“那怎么才好呢?”
“热情点儿。”
“比如?”
“比如——”
“像李小京那样儿?”
“差不多吧。”
“那你给她写过情诗吗?”
“没有。”
“为什么?”
“不为什么。”
“那你现在给我写一首,行吗?”
“怎么写?”
她侧头想了想,说:“你把我抱起来,念给我听。”
我很同意一种感觉,那就是,与一个不熟但是很漂亮的姑娘呆在一起,并且其中没有任何诸如利益之类的因素,只是简单地追求纯粹的好奇,或者是陶醉和忐忑的感觉,是一件很令人高兴的事,没有要求,没有诺言,也没有欺骗和烦恼,只是单纯的依偎,极其单纯的那种感受让人迷恋。
“你说,我们竟然睡在一起了,啊?”
当我们并排躺在床上时,刘婷的胸脯飞快地起伏,把头转过来看着我,不清不楚地哼着说道。
那天晚上,在我脱去刘婷的衣服时,一个小精灵顿时扑入了我的眼帘,我猛然间就想起来了,那就是我第一次见她时,在从机场出来替她们往出租车后备箱里放包时看到那只胸罩上面,那个精致可爱的小花骨朵。
等到最后时刻,刘婷突然要求我把灯关掉,在我照办之后她立即迅速地紧紧抱住我,甚至让我还有一丝窒息,在黑暗中我听到她急速地喘着气,身子在不住地颤抖,我把她的手拉住,她马上反手握住,呼吸加快,在我吻她的那一瞬间听到她说:“别叫人知道。”
第二天早晨,我一觉睡到天亮,醒来看见刘婷坐在外面看DVD,见我醒了就走过来,说:“起床吧。”
“有事儿吗?”
“没事儿。”
“没事这么早起来干什么?”
“那也不能老窝着呀。”
“老窝着怎么了?”
刘婷想了想,似乎找不出个理由来答对我,便硬撑着说:“倒是没什么,但是,但是天亮了就得起床呀。”
我没理她,伸手从床头抽出一支烟,拿打火机点着,问她:“谁给你这么定的?”
“谁也没有,可是——”
“没什么可是,想什么时候起就什么时候起,这就得了。”
刘婷显然对我这种生活态度感到很惊讶,她吃惊地看着我,说:“你每天都这样吗?”
听她这么一说,我更感到无法理喻,反问道:“这样不好吗?”
刘婷迷惑地看着我,继而坚定地说:“当然不好。”
我摇摇头,问她:“那依你看,怎么才好呢?”
第22节 意境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