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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樱……”萧冠泓眼疾手快的拉住她的手,抿了抿好看的薄唇:“你嫌我?……”
若樱也不挣扎,就着这个姿势斜睇着他,面无表情地反问:“若是我的腿断了,你会嫌我?”说完她甩了甩被萧冠泓拉着的手腕,不耐烦地道:“放开!我还有事要忙。”
萧冠泓一听,立刻笑了,他笑得眉眼弯弯如沐春风,动人至极,不答若樱的话,反而追问:“你去哪?忙什么?让他们去忙,你陪我好不好?”
“能忙什么?还不都是你的事,看你的药好了没有?”若樱扳着脸,没好气的拉开他的手,径直翩然离去了。
萧冠泓看着若樱窈窕的身影出了房门看不见了,方才收回深情而又眷念的目光。虽然腿上传来的疼痛提醒他的伤势是多么的严重,可他依旧喃喃地道:“真好!”说罢,他疲乏地阖上深遂动人的眸子。
是啊!真好!他还活着。
当他额头烧得滚烫的时候,想试着动一下,却发现只有头和胳膊能稍稍动一动,整个身体动不了,双腿火烧火燎无止境的疼痛却在继续。他试图咽口气,却发现自己喉咙里呼出的是火。
寒疼腊月,北玄是很冷的,萧冠泓感觉身体一时发热一时发冷,热得时候他浑身冒汗,冷得时候他牙齿直打冷战,可是身体虽然冷热交替,他的心里却只是感觉到热,胸膛中像是一直在烧着一小团火,这团火随着他的呼吸从胸膛中喷薄而出,烧得他喉咙里像是被烤熟了没了知觉,嘴唇像是也被烤焦了,只想灌上一杯冰冰的凉水。
他感觉有一双冰凉的小手不住的在抚摸他的额头,他知道那是若樱的,耳朵里能听到柳生的声音:他继续发热下去,怕是命都保不住了,腿好不好没什么区别……
原来连柳生都觉得没把握啊!在这样的冷热两重天的煎敖中,萧冠泓心里是清明的,却怎么也醒不过来,他感到了死神的临近。十四岁那年那年到了封地,萧冠泓就上了战场,开始了自己的戎马生涯。几年下来东征西讨,他无数次近距离接触到死亡,但每次他都凭着高超的身手和坚强的意志熬了过来。
这次,有了若樱,萧泓就更不愿意死。即使是现在,他浑浑噩噩的,心里依旧在想着活下去。我不要死,我为什么要死?母妃去世时嘱咐他好好活着,楚家的血脉还指着他传承下去,他一死楚家就什么都完了!
若樱!若樱,这个深深刻在他心底的名字,守得云开见月明,若樱好不容易接纳了他,两人刚订下了鸳鸯盟誓,如果他一死,若樱要怎么办?她遇到危险时谁来护着她?她早被自己强占了身子,没了自己她嫁给别人,别的男人会对她好吗?倘若她死心眼的追随着自己死去,那自己岂不是害了卿卿性命?
所以,我不要死我不能死。我和若樱的幸福生活正要开始!
感谢老头子!感谢老天!萧冠泓怀着感恩之心的沉沉睡去。
……
北风呼啸的夜晚,纳兰明桑左手拎着一壶酒,右手两根如玉的手指挟着两个白玉杯,犹如山间踏月一样悠然自在的走向一间黑乎乎的屋子。他身后跟着的四个提着宫灯的娇俏婢女。
纳兰明桑熟门熟路的进入小黑屋,四个婢女忙跟着进去把烛火点亮,片刻功人,本来漆黑的房间突然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屋内装饰极为简单,一榻,一桌,几张椅子,就是这里所有的摆设。榻上有一个中年男子阖着双目正盘腿打坐,约四十岁左右的年纪,高鼻深目,只是神情憔悴不堪,眼窝深陷。
纳兰明桑进去后也不出声,将手中的酒壶和酒杯随意地放在桌上,一位青衣婢女上前,侍候着他脱下华贵的银狐大氅,露出里面的绣金锦衣。另一位粉衣婢女将一把椅子用绢帕抹了好几遍,恭敬的请他坐了下来。
纳兰明桑潇洒地提起酒壶,将两个白玉杯中注满了酒,修长如玉的手指执起白玉杯,托到鼻下嗅了嗅,轻轻阖上双眸赞许的点了点头,唇上勾起笑意,尔后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搁下空酒杯,他又提壶注酒,动作是不急不徐,不温不火,从里到外透着一股子温文尔雅的味道。
此刻,榻上的中年男子已收功下榻,他面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五官因深陷的眼窝更显深遂。他一抱拳,声音低沉:“纳兰世子好雅兴,吴某扰世子久等,不知深夜到此有何贵干?”
纳兰明桑一手闲闲地执着白玉杯,另一只手向前一伸,优雅地做了个请的手势,微笑道:“北玄皇上赐下几壶好酒,本世子知你好杯中物,索性与你饮个尽兴。”
中年男子的模样虽似大病一场,但依然气度不凡,他落落大方的在纳兰明桑的对面落座,不客气的端起白玉,先是放到鼻端下深深吸足了酒香,尔后半阖上眼睛赞道:“好酒,好酒,不愧皇宫之物。”
说着向纳兰明桑一举杯,朗声道:“吴某的性命乃是世子所救,无以为报,借花献佛敬世子一杯,聊表谢意,吴某先干为敬!”言罢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暧,上天有好生之德,怎能见死不救!也就举手之劳而已,你不必挂念于心。”纳兰明桑说罢再次微笑,似醉非醉的桃花眼弯弯如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末了,两人一亮酒杯,相视一笑,顿生一股惺惺相惜之意。
两人再无交谈,你一杯我一杯的喝着。酒至半酣,中年男子苍白的脸上隐隐泛出了红晕,想是酒力的作用,他忽地想起什么似地,深遂的眼睛看向纳兰明桑问道:“世子日理万机,案牍劳形,无事不登三宝殿,想来是有什么难解的心事,吴某不才,如若能帮上世子,必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纳兰明桑漫不经心的笑笑,搁下酒杯,轻描淡写地道:“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个事儿,前些天与一友人游落月山,行至北山,与友人一起掉到山谷,幸亏本世子与友人福大命大,掉下山谷倒也安然无恙,只是其间发生了一件令人匪夷所思之事,令本世子百思不得其解,这件事……”
纳兰明桑垂下眼帘,沉吟着,似在回想那儿所遇的怪事,不知不觉执起酒杯,仰首一饮而尽。
“咳咳!”中年男子掩唇轻咳,他大病初愈,这会子酒又喝的急,难免会有些不适应。
纳兰明桑怔了一怔,很快自回忆中醒过神来,淡淡的瞥了旁边立着的几个婢女一眼,威严地喝道:“还不好生过去侍候,一个个跟个木桩子似的,真不知道养你们做什么?”
那四个婢女唬的脸都白了,慌忙过来中年男子身边递帕子的递帕子,捶背的捶背,甚是殷情小意。
好一通忙乱,中年男子倒有些过意不去:“世子还是请说是何事吧!”
纳兰明桑手指一扬,那几个婢女散了开去,他又重新开口:“那个山谷里藏有一批人,数量是几百之多,这倒没什么,只是这么人皆是一副模样,身材高大,相貌英俊,手里拿着武器,有拿刀有拿剑,有背着弓箭的,本世子就是不明白,怎么几百人都能生得一副模样?”
中年男子从纳兰明桑说起山谷中藏有几百人就在沉默,其间默默的饮着酒,听到几百个人一副模样时,他端着酒杯的手微不可见的抖了一抖,洒下几滴酒液在桌上,待纳兰明桑一说完。他一脸惊讶地道:“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居然还有此等怪事?吴某一向孤陋寡闻,倒是首次听说。”
纳兰明桑笑着倪了他一眼,目光意味深长;“不说你,便本世子也是初次遇见此等怪事,尤其是这些人一见着外人就喊打喊杀,凶残成性……”
中年男子闻言皱紧了眉头,苍白的脸上显出了几分烦闷,也不搭话,闷不吭声的不住饮酒。
纳兰明桑将中年男子脸上的表情尽收入眼底,却不点破,只是一径淡淡述说:“且那嘴里的话语也怪,什么‘燕人张翼德在此,谁敢来决一死战!’‘挡我者死’等等,本世子就不一一赘述了,只是瞅着这事实在太过诡异,便当说个趣事你听,也不一定就要弄个清楚明白,再则现在毕竟是在北玄,本世子也不好过多插手,且那些怪人现已被北玄禁军圈禁在山谷,毋需怕他们出谷作恶。”
那日纳兰明桑带着老头子找到了多胞胎的山谷,也不知那瘦削的老头子用了什么手法,居然在千均一发之间控制住了那此弓箭手,救下了若樱和萧冠泓。但后来那些怪人清醒过来,恢复原状喊打喊杀,却已被喾太子的手下带着大批的禁军控制在山谷中。
按慕容喾的意思,就应当将这些人全部射杀在山谷中,省得他们有机会出谷为祸作乱,但诸人都说这事里里外外都透着诡异,总要把这事弄个清楚明白才行,横竖用军队把他们困在谷中,待弄清楚原由再杀不迟。
故而这事早惊动了玄清帝,已派人在大力彻查些事,纳兰明桑乃是西呈人,自然不好介入其中。
中年男子听说那些怪人被禁军禁锢在山谷,紧皱的眉头松了几分,脸上的神情似有些放松,盯着手中的白玉杯道:“这样也好,听世子一说,吴某心中也是骇然一片,就怕这些人出谷伤害无辜之人,那就真是作孽了!”
纳兰明桑微微颌首,嘴角微微一挑:“你倒是个心善之人,本世子倒没白救你,只是……”
他话锋一转,桃花眼半眯,眼神迷离的看着中年男子,语气里全是遗憾和惋惜:“只是本世子打量着你是个见多识广之人,不料,你居然也说未曾听过此事,虽不知你说的是真是假,但我定是信你的,若你有什么不同的看法也不妨说出来,对与错倒不重要。”
中年男子把白玉杯搁在桌上,起身对着纳容明桑躬身抱拳:“多谢世子爱护,世子容我考虑个三五天,等我心中有点主意,定会禀明世子。”
“甚好!本世子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
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