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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显翔一惊,骤然停下脚步,放下东子。
东子也已经看到自家村子火光冲天,这一惊非同小可,大叫一声:“爹!娘!”拔足便要冲过去。
陈显翔眼疾手快,一把拎住他:“站住!”
东子用力挣扎,哭叫道:“陈叔,放开我!我要去看看!”
正挣扎时,突然间手足蓦然一麻,陈显翔已经点了他的穴道,将他放在一棵大树脚下,沉着脸道:“你去无益,只能添乱,在这里等着!”说完,提气头也不回地冲向村子。
还没进村,扑面的热气随着冬日的劲风卷了过来,伴着孩童撕心裂肺的哭叫声,陈显翔心一沉,形势不明,此时绝对不能鲁莽行事,深吸几口气,静了静心,放慢脚步,自阴影中慢慢靠近村子。
村口,一排身着盔甲的官兵,举着粗如手臂的牛油火把,将村子照得亮如白昼。寒风料峭中,旌旗招展,发出呼啦啦的响声,黑色旌旗上,大红的“齐”字鲜艳夺目,最前面的帅字旗竟然是黄色的,上书斗大的一个字“御”。
明睿来了。
怎么会这样?他来做什么?是什么原因,让他放弃初衷,追杀莫离?
陈显翔借着夜色的遮掩,悄然靠近。看清了村子里的情况时,陈显翔的心,瞬间沉到谷底。
几乎所有的村民,都被集中在了村口的空地上。这块空地是村子里的渔民平时晒网晾网所用的,此时,所有的网与架子都被挪开,横七竖八地堆放在一边,村民们被集结在中心。孩子们哪里见过这种架势,吓得哇哇直哭,有胆小的村民站都站不稳,只得互相依偎着,缩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一排骠骑将村民们围在中间,排排火炬下,当头一人,白马金盔,俊秀的眉目中隐含煞气,正是大齐年轻的皇帝明睿。
明睿身边的,是陈显翱,他是文官,没有穿盔甲,依旧是一身青衫官服,乌发束冠,火光掩映下,原本年轻英俊、意气风发的脸庞,隐现忧色。
明睿面前,跪着一个五花大绑的女子,低垂了头,似是已经吓瘫了一般,动也不动地跪趴在地上,火光下看得分明,正是阿文的老婆阿桂。
陈显翔迅速四下查看,村民群里,未见莫离与阿文的影子,紧张的心情稍稍安定一点,看这架势,莫离应当还没有落到明睿手上。
“你男人呢?”陈显翱问,声音是一贯的优雅舒缓。
文婶垂着的头稍动了一下,哭道:“我不知道,我男人一早便出去了,没回来。”声音嘶哑难听,显然吓坏了。
“昨天到你家来的两个人呢,去了哪里?”陈显翱继续喝问。
文婶一愣,呆呆道:“我家没有人来。”
“说谎!分明有人说见到两个道士来你们村找你男人,这两人之后并没有出村,定是在你家!”陈显翱厉声道。
“我,我怎么敢说谎,真的没人来啊,民妇冤枉!”文婶叫苦不迭,呜呜大哭。
陈显翱阴沉着脸,从怀里掏出一张画像,对身边的人道:“拿去,给村民们看一下,有说得出这两人去向的,赏银三百两。”
“是。”一个亲兵模样的人应了一声,拿着画像来到村民中间,大声喝道:“大家看好了,相爷说了,有说得出这两人行踪的,赏银三百两!”
村民们一声不吭,只有孩子的抽泣声,在空中回荡。
“你们没人看到过他们吗?”陈显翱提高声音,眼中暴戾之气一掠而过,“有知情不报者,杖责五十,藏匿者,死罪!你们都没有看到过这两个人么?”
村民们依旧沉默,一个白发老者壮起胆子,抖着声音说道:“官爷,的确从未见过这两个人进村。”
“噢?”陈显翱冷冷一笑,手中马鞭一指:“你,出来。”
众人顺着他所指看过去,是一个半大孩子,抖簌簌躲在大人身后,露出半个脸来,听到叫他,吓得哇的一声大哭:“我不知道,我爹不让说!”
啪!一声脆响,立在孩子旁边的一个中年汉子一掌将这孩子打翻,怒吼道:“兔崽子,我打死你!”
孩子倒地大哭,陈显翱脸一沉,手一挥。几个官兵迅速冲过去,自人群中把那汉子与那孩子一起拖了出来,两个官兵驾住那粗壮汉子,不让他动弹,同时,把孩子丢在空旷的场地上。
陈显翱翻身下马,走到那倒地大哭的孩子面前,蹲下身子,温和地问:“孩子,我问你,你看到过这两个人么?”
孩子抽抽泣泣地哭泣着,又摇头,又点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陈显翱轻笑道:“好孩子要说实话,你说了实话,你爹便没有事,否则,”他抬起头,轻轻瞥了一眼架住那汉子的两个官兵,使了个眼色,那两个官兵立刻会意,扣住那汉子脖子的手一用力,那汉子立时头一昂,眼珠都被掐得暴了出来,瞪大眼发出咯咯的声音,脸一下子憋得成了紫色。
“阿春他爹啊!”孩子的母亲发出尖利的惨叫,不顾一切地扑了出来,被守在一边的官兵一脚踹倒在地上,犹自挣扎着要扑到丈夫那边去。
“别杀我爹!我说,我说!”半大孩子阿春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吓得尿顺着裤裆就下来了,扑通一下跪了下去,哭叫道:“这两个道士昨天下午来的,一进村便找村长阿文叔,我就领他们去了阿文叔的家,后来就再也没见过,我真的不知道他们人在哪里!”
陈显翱目光闪烁,轻轻一挥手,卡住那汉子脖子的官兵松了手,那汉子立刻连咳带喘,大口大口吸气,边吸气边破口大骂,“兔崽子,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早知道你这般胆小怕死,出卖恩人,生下来时老子便掐死你了!”
明睿一直冷眼观望,一语不发,听到这汉子的骂声后,秀长的眉微微一抖,目中寒光四射。
陈显翱退回明睿身边,低声道:“皇上,我看其他村民应当什么都不知道,人定是在村长阿文家里。”
“全村都搜遍了?”
“是的,全村人都在,只少了村长阿文与他家的二小子文东。”
“文东?就是他报的官罢?”明睿眼皮低垂。
“是的。”
“把这小子寻出来。”明睿轻启薄唇:“挖地三尺,也得把你那胆大包天的宝贝弟弟,找出来。”
“是。。。。。。”陈显翱躬身回答,天气阴寒至极,他却汗流浃背。
显翔,你的确太胆大了。。。。。。。害人害己!
“那,阿文的老婆怎么办?”陈显翱指了指跪在面前的文婶。
明睿的脸冷若冰霜,淡然道:“布告上怎样说?”
“藏匿不报者,死罪。”陈显翱回答,一身冷汗。
明睿手一挥,莹白的掌,划过天空,在火光映照下,如玉石一般清冷,随着明睿的手掌划过,侍立在一边的护卫哐啷一声,拔出大刀,寒光一闪,手起刀落!
陈显翔在明睿脸一沉手一挥之际便知大事不妙,身形暴起,飞扑而出!
第二卷:凤渊风云(莫离篇)第二十二章:狭路相逢
陈显翔的身形刚刚扑起,侧边有衣袂带风的声音响起,一双有力的臂膀用力抱住他的腰,一个虎扑压住他的身体。陈显翔大惊,他全神贯注于空场内的事,一时大意没有留意周边,竟然让人偷袭,一招压制!
陈显翔借着对方压制之力腰一弯,脚下微错,反手一扣,已扣住来人的脖子,只听一声极轻的低呼:“是我!”
陈显翔的反应可谓极快,立刻松了手指,空场那边透来的微弱光线让他在黑暗中看清来人的脸。
来人竟是官兵们遍寻不着的阿文。
陈显翔无暇与他说一句话,手起掌落,试图挣开阿文紧抱住他的双臂。阿文死死扣住,他蛮力甚大,陈显翔又不敢强动内力,只怕折伤了他的手,一时之间,竟是挣不开来。
“放手!”陈显翔又急又怒,低吼道。
“已经晚了。”阿文血红的眼,死死盯着火光辉映的空场,悲恸难当,紧抱着陈显翔的手,却怎样都不肯放开。
陈显翔猛然回头,心口一阵发凉,火光之下,雪亮的钢刀划空而落,文婶颈间热血喷溅,触目惊心,倒在地上的身躯,犹在微微抽搐,孩子们吓得大声嚎哭,村民中有几个与文婶平时交好的,痛哭失声,瘫倒在地。
陈显翱面若寒霜,大声道:“这便是藏匿反贼的下场,谁敢知情不报,同此下场!”
村民们一下子被震慑住了,纷纷下跪,哭叫道:“官爷饶命,小的们真的是不知道那两个人去了哪里啊!”
望着跪地痛哭流涕的一群村民,陈显翱皱眉,低声道:“皇上,这些人应当是真的不知道,总不能真的全杀了,怕是于您的声望。。。。。。”他没有往下说,明睿也听的明白,低垂眼,他原本也只想杀鸡儆猴,并不是真有灭掉这个小渔村的心思,毕竟他向来标榜自己是个好皇帝,暴虐可不是好皇帝的素质。
轻挥挥手,陈显翱会意,大声道:“村民们听着,文氏阿桂,私藏朝廷通敌要犯,隐匿不报,等同通敌,当场处死,以正国法。逆贼文丰年,通敌卖国,死罪难逃,有发现者,立刻到官府报告,若有隐瞒,”他冷冷地一指文婶的尸体,“此为前车之鉴!”
陈显翔气得浑身发抖,通敌?卖国?这样大的罪名扣下来,简直是莫须有,文婶何其无辜,竟成刀下冤魂,他怎样都没有想到,明睿与自己敬爱的兄长,已经改变到如此地步,冷酷无情。这哪里还是当年那个誓做明君、要让天下大安的明睿,哪里还是那个一心要做一代忠臣、辅佐皇帝、创太平盛世的陈显翱!
大齐,危矣!
他一时热血上冲,便不顾一切冲出去与那两人理论!
阿文死死抱住陈显翔,哽咽道:“你想让阿桂白死么?”
陈显翔身子剧震,是啊,人已经死了!不能让人白死!他虎目怒视,咬牙低吼:“阿文,我会对你有个交代!”
“我一家的性命都是你给的,你有事,我阿文万死莫辞,休再提这种话,否则阿桂真是白死了!”
陈显翔紧紧握住阿文粗糙的大掌,感动至深。这世界上,就是有那么一些人,滴水之恩,用涌泉相报,陈显翔默默发誓,文大哥,这个仇,我一定要为你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