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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怎么办?”
“能怎么办?下山!”
“啊?”沈暮欢不相信,十多年没下过山的死老头真的要下山?
沈逸之不理她那傻样,只觉得自己怎么教出来这么笨得一个徒弟,可看她那晶亮晶亮的眼神,又觉着自己该说点什么,于是他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才打开尊口:“去李家。”
“李家?”沈暮欢嚎了一声:“老头,你没搞错吧!”
沈逸之一巴掌呼过来,斜着眼看她:“李重皓他爹要杀他,怎么可能就让他这么消失了?我们去李家准对。”
沈暮欢突然灵光乍现:“诶,老头,你说会不会就是李重皓他爹将他劫走了?”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师徒俩刚下了山,正是傍晚时候,天有些阴,北风吹过来,直让人感觉有一把刀细细地一刀一刀刮着自己的肌肤。沈暮欢一路上有些怏怏的,到了客栈的时候瞧了沈逸之一眼,声音顿时萎了下来:“师父,我没钱……”
沈逸之活了大半辈子,跟沈暮欢相依为命三年,最讨厌的就是她每次半死不活地说没钱。可是沈逸之是谁啊?是“刹血楼”的掌门人啊,是江湖上有名有望的人啊。所以他断不会就此发飙,不过气不过,就狠狠地瞪了个白眼。
然后沈暮欢就看着自家师父姿态从容地立定,然后缓缓地将鞋子拔下,掏出了……一张银票!
一张!银票!
靠!沈暮欢顿时怒火中烧:“你个死老头!你跟我哭穷!你说没钱的!”
沈逸之瞪她:“吵什么吵,要不要住客栈了?”
天仿佛又阴了一层,风从袖口灌进来,冷得发慌。沈暮欢觉着识时务的才是俊杰,于是她默默地、默默地不说话了。
沈逸之一副大爷样:“先去钱庄。”
最后却发现这钱庄也是李家的,掌柜是个矮胖的中年人,却长了一双利眼,他看见沈逸之的当头,立马就十分客气地说:“沈掌门?”
沈暮欢当即觉得,娘的,老头果然有名气,这都多少年没下山了,还有人惦着他。
沈逸之有点发愣,还没反应过来这是谁,手指曲在柜台上敲了几下才仿佛记起了这个人。他笑了笑,一副人前的江湖大侠的模样,他说:“孙管家?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孙管家嘿嘿一笑:“庄主这是信任我,再说我年纪大了,管山庄里的事也有些力不从心了。沈掌门这是?”
“哦,住店,来兑点银子。”
“您此次下山,怕有要事吧?”
沈逸之笑笑,看了沈暮欢一眼才说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找李铭叙叙旧。”
“找庄主?”这位孙管家顿时脸色一变,半天才问:“是我家大公子的事?”
说到李重皓,沈暮欢憋不住了,冒出来便问:“你知道你家大公子怎么了?他平时仇人挺多的吧?”
这孙管家这时却利索地兑好银子,麻利地点好,才又说了一句:“江湖上传言二公子为大公子所杀,这个我这个做奴才的也不相信。至于小姑娘你问的,我就不知道了。”
沈逸之笑了笑,一个眼神说:阿欢啊,该走了,你能打听出什么?
沈暮欢也回了一个眼神:没劲。
可是她知道,这里面可错杂的很,而这天下山庄不知道要有多少秘密。
而一天后,沈暮欢再次站在天下山庄里,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了。
作者有话要说:此时的李重皓真心还是傻孩子一枚……
☆、目中无人
十月,京城“白马寺”里树叶开始一点一点地变黄了,阿敏姑姑对他说:“重皓,以后要好好保护自己,知不知道?”
他说:“好。”可是他想的是,为什么你不来好好保护我呢?
后来才知道,阿敏姑姑终究还是留不住的,亲爱的姑姑还是嫁人了。她在十二月的冷冬披上大红的嫁妆,涂上鲜红的胭脂最后抚了抚他的脸然后一去不复返。
李重皓终于醒过来,眼角的地方都是泪。双手被缚,嘴里也被塞了东西,丝毫动弹不得。他几乎涨红了脸,他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喊:“阿欢姑姑,阿欢姑姑,你在哪?”
门被吱嘎一声打开,进来的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好半天才说一句话,问他:“你饿不饿?”
李重皓继续呜呜了两声。
来人伸出一双修长有力的手,他望了望李重皓,眼底的神色又沉又暗。他一把就揪掉了堵在李重皓嘴里的东西。
这时恰巧有光从门缝里钻进来,突然就照亮了来人的脸。李重皓几乎吐口而出:“少主。”这男人不就是当日在“蝴蝶谷”外拦住他们,被黑衣人称作少主的人么?
这个认知让李重皓下意识地就往后躲。男人却一把扯住他,突然就从衣袖里掏出一刻药丸,精准地扔向了李重皓的嘴里。
他的眼神如同寒冰一样,又像是刀子一样。冰而冷、锐而利。李重皓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然后就把药丸也吞了进去。然后他便被一掌击昏,可却在迷迷糊糊只见又听见那男人朝自己说:“李重皓,你该清醒了。”
*****
沈逸之从来都有掌门的气质与脸皮。沈暮欢于是也跟着她师父具有了大门派的待遇与规格。
山庄里刚刚死了二公子,整个气氛压抑而沉重。可是沈暮欢却跟着她家师父高高兴兴地喝酒、吃肉。死老头说:该占的便宜不占要天打雷劈的!沈暮欢觉着死老头从来都没有如此上道过。
李家厨房出品的水晶肘子外加松鼠桂鱼绝对是傲视全江湖的料,沈暮欢一筷子戳着肉嫩汁多的肘子,笑眯眯地问她家师父:“老头,我们什么时候摊牌啊?”
老头啃肉正啃得欢,几乎一张贱肉横生的老脸都扑到盘子里去了,好半天才啧了啧嘴回道:“急什么,听说今天庄里还要来一个人,我们暂时按兵不动。”
可是当沈暮欢吃好喝好,外加抹完嘴之后看到的却不是她师父所说的一个人。而是三个人,其中有两个人她认识,一个是“蝴蝶谷”的苏烟,一个是几日前曾经造访过“刹血楼”的萧炼。
而这第三人她就不知道了。可是当沈暮欢双眼瞥到那人的一双手时,突然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奇怪的熟悉感。她抬头看那个人,那个人也看她,一双眼竟然浸着一股怒意,这股怒意从他眼里几乎要溢出来,然后像是要铺天盖地朝沈暮欢袭来。
沈暮欢当即背脊生寒,连连后退几步,那股奇怪的熟悉感也当即无影无踪。沈逸之却在此时暗地里踢了她一脚,然后又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沈暮欢明白,老头嫌她丢人现眼了。
老头在江湖摸爬打滚到底混了好多年,一上来一套寒暄做的是滴水不漏,最后才问道:“这位少侠是?”
萧炼笑眯眯:“这是犬子。佑儿,来,这是沈掌门。”
沈暮欢当即一惊,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你儿子?不是上次还说快要死了么?”
此话一出,萧炼立马脸色跟便秘时没两样了。苏烟则掩唇笑了一声。李铭这个庄主估计是见惯了沈暮欢这种没教养的丫头,脸色倒是一如既往的严肃正经。
而萧佑,这个被她咒着要死的人却突然笑了,是真真切切的笑,那笑意从眼底一点点流出来,渐渐流淌到面庞上,再到嘴角,整张脸都是笑的。
笑得让沈暮欢觉得,刚刚那股剧烈的恨意好像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最后还是苏烟说:“沈姑娘有所不知,萧公子的毒昨日已解,萧公子底子好,很快就调理了过来。”
这时,这位萧佑终于说话了,他的嗓音是低沉的甚至有点粗哑,他低低地咳了两声才道:“多亏了苏姑娘。其实今日家父与我前来就是为了这件事。诸位都知道我前些日子中毒差点丧命,当日苏姑娘也束手无策,后来是苏姑娘引见了一个人才将毒解除。”
“哦?”沈暮欢见着自家师父两眼放光,终于是感兴趣了。
“不知是哪位高人?能够解‘蝴蝶谷’不能解之毒?”正经脸的李铭也发话了。
“是一位姑娘。”萧佑答道:“她自称是‘医圣’杨谨的后人。”
“杨谨后人?”沈逸之兴趣大增:“还是个姑娘?苏姑娘,这样的人你还藏着?”
苏烟却摇头了:“不是我藏着,楚惜若楚姑娘跟我也是萍水相逢而已。”
沈逸之神色突然一暗,沈暮欢见着他这样,于是傻乎乎地问了一句:“师父,这人你认识?”
“怎么可能?!”否认地倒很肯定。再加一个眼刀飞给沈暮欢。
“楚姑娘初出江湖,沈掌门不知道也不足为怪。”萧佑暗哑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好像更加阴沉,沈暮欢听起来无端觉得那就是现下的北风,能够一刀一刀使人皮开肉绽。
这样想着,连她自己都要觉得奇怪。
而萧佑果然说出来的话让她悄悄握紧了手里的碧湖剑,他说:“据楚姑娘所说,我中的毒乃是很多年前的魔宫‘流觞宫’所制,而这毒是直接在刀上淬了毒一刀子捅在我的胸口上。我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那个人是谁。”
“砰”的一声,天下山庄的庄主多少年从未在外人面前失态过,而这一次他却打碎了手中的杯子。从沈暮欢的角度来看,李铭几乎在一瞬间就僵硬了起来,外面从窗口漏进来的暖阳一点也打不到他的脸上。因此,他的神色其实也是看不真切的,只知道是僵硬而又瞬间沉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