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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要倒塌了;我们必须出去。”
林微微茫然地睁眼;一时不明白情况,“你怎么知道?”
“是风声;必定顶部出现了裂缝,迟早会震塌。”
环视四周,地上淌满了人们;一片安宁。她不禁迟疑,真的会倒塌,还是他又在出花样忽悠她?
她的神情让他神色黯淡,既然她不信任自己,干脆就不解释了,一把拉起她向外走去。
“弗里茨,你又要发什么疯!”她叫着挣扎。
他没理她,只是将她的手腕扣得更紧。两人拉拉扯扯地一路绕过了人群,走到防空洞的出口,夜风迎面扑来,她不禁浑身一抖。可是,没给她拒绝的机会,他已经一把拉着她走上了大街。
城市里处处在燃烧,一片狼藉,地上横七竖八地倒着几具党卫军的尸体。不远处的天空,掠过几架战斗机,随即响起了射击和爆破的声音,显然这一场恶战还未曾停止。
选在这种时候出来,真不是明智之举,因为随时敌机的子弹和炸弹会落到他们头上。林微微甚至怀疑他是否故意想拉着自己一起下地狱,这种事情,他不是没做过。
“弗里茨,你放手!”她不想死,更不想和他一起死,可不管她怎么挣扎,都甩不开他的手。情急之下,她用力咬了他。
他吃痛,不由自主地松了下劲道,林微微钻了个空子,立即推开他,拔腿就跑。
弗里茨从后面追上,一把拉住她。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倏忽间,拐角处传来了脚步声和压低的交谈声,他脸色一沉,随即拔出了枪,拉开枪膛。
林微微有些诧异,这里是柏林,来的人说的又是德语,他那么紧张干嘛?但,这个念头也仅仅只是飞快地划过大脑。这时,墙角出转出来了两个士兵,他们胸前挂着一块半椭圆型的铜牌,上面写着Feldgendamanrie(宪兵),他们的出现让林微微顿时心头一紧。她身上没证件,这个时候遇上他们,绝不是合适的时机。
“站住!”看见他们,两个宪兵立即朝这里走来。
他们的目光在微微身上转了圈,然后转向弗里茨,盘问道,“你是哪个部队的?为什么没有加入卫城战斗?”
“党卫军第3骷髅装甲师第1步兵团2营营长弗里茨﹒赫尔曼。”
“军官证?”
弗里茨从上衣口袋中掏出证件,递给他们。其中一个宪兵伸手接过,低头翻查,但就在这时,毫无征兆地倏地响起一阵刺耳的枪声。前一刻还在审查证件的人,下一秒就躺在了地上,脑袋上顶着一个血洞,这么准的枪法,显然出自于弗里茨。不光是宪兵,就连林微微也呆了,怎么也想不明白,他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等反应过来是谁开的枪,另外一个宪兵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向后退了几步要逃跑,但弗里茨没给他这个机会,立即开枪打穿了他的头颅。
“你疯了!连同胞也杀?”林微微不可思议地望着他,眼中塞满了恐惧,顿时觉得这个男人可怕到了极点。
他哼笑了声,没答,弯腰捡起死人手中的军官证,塞回口袋。
是她的拒绝、和简妮的真相刺激了他,所以才迁怒于别人吗?可是,他们是他的同僚啊,她不明白,一点也猜不透这个男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但是,她唯一清楚的是,失去理智的他,真的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她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不敢挣扎,甚至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生怕他一个不高兴,自己也会像这些宪兵一样,莫名其妙地被他送去地狱。
赶在新一轮的轰炸开始之前,弗里茨拉着她一起躲进了附近的一个地铁站。他们还没来得及下楼,这时,不远处爆出了一声惊天巨响。林微微下意识地回头,只见一颗炸弹落在医院所在的废墟上,伴随着爆破之后,地面轰隆坍塌了下去,整个防空洞在瞬间被覆盖。嘀嗒一秒的光景,多少人命埋入黄土?
眼前这个情景,将她彻底震慑了,林微微不由惊恐万分。就是在十分钟前,自己还在那里睡觉,如果不是弗里茨……
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他冷笑,那神情明明那么冷,却带着一丝灭顶的无望。他轻声地问她,“是不是我做什么都是错?做什么都是在伤害你?”
他的话叫人心寒,让她不敢直视,心底飞快闪过一丝愧疚,但也仅仅只是在这一秒。她默默无声地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气氛压抑得令人抓狂。
空袭发生后,地铁里早已成了临时的防空洞,四处都是人,大家蜷缩在地上睡觉,没有人在意他们的到来。
找了个地方坐下,太多惊心动魄的事情加在一起,透支着她的体力。靠在墙边,她和这里的其他人一样,怀抱住自己缩成一团。在一片地动山摇中,沉沉睡去。
人在战争中,连做的梦都是那么黑暗,陷在恐怖梦境中,怎么也醒不来。
灰色的天空下,她看见整个城市都在爆破,这里究竟是斯大林格勒、是华沙,还是柏林?也许哪里都不是,这里只是地狱的入口。
想逃,却被人紧紧拖住
简妮,简妮,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是喜欢你的。
那人祈求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一声声那样哀恸悲戚,刺激着她的神经。她想逃跑,却怎么也摆脱不了,她下意识地尖叫起来。
这样的梦境反反复复,没有出路,没有尽头,让她筋疲力尽。终于,黑暗中有了一丝光亮,她听到有人在叫自己,那声音充满了温柔。
弗雷德?是不是你?是不是?
一个激灵,她猛地睁开眼睛,一下子从梦中惊醒,确实有人在叫她,可这人却是弗里茨,碧绿的眼珠中闪过一抹无法治愈的伤痛。
她做着噩梦,不停地发出尖叫,吵醒了四周的人。弗里茨伸手轻拍着她,将她从梦魇中拉回现实,可是没想到她第一声叫的是弗雷德。
不想再对她发火,但那种心如刀绞的感觉几乎将他逼疯,将她禁锢在胸前,紧紧地抱她,狠狠地吻她,不知道到底在惩罚她,还是在惩罚自己。
嘴唇被他咬出了血,一阵刺痛,她的呜咽声再度拉回了他的理智。
伤害,你给我的只有伤害!
她的话划过脑际,让他的暴行戛然而止。他颓然地松开她,站了起来,逃似的走出去。林微微无声地擦着唇角,被他咬破的地方隐隐作痛,她无力地闭了闭眼。太多的伤害,让她对于这一切已经有些麻木了。
昏昏沉沉地靠在墙边,梦和现实仿佛没了边界线。耳边传来人们的窃窃私语,昨夜敌军连番轰炸,地铁虽然没倒塌,却被废墟挡住了出口。被困在这里,没人能逃出升天,唯一的希望是等战斗结束后,政府派遣部队来挖石开路。
想到轰然倒塌的医院,想到在楼房里的那对老夫妻,再想到那没完没了的战争,林微微突然有些自暴自弃。活得那么辛苦,还不如就这样默默无闻地和大家一起葬身集体坟墓,一了百了。
正闭眼休息,忽然被人摇醒,抬头一看,是弗里茨。他一声不吭地将水和面包递给她,然后在她身边靠着墙壁坐下。这种时候,还能找到食物,真是奇迹。不过,他弗里茨有的是办法。
她咬了口面包,突然问,“你吃过了?”
他摇头,“不饿。”
在这防空洞里呆了近12个小时,怎么可能不饿呢?林微微没说话,却直接将面包掰成两份,然后塞给他,这是看在他救了她的份上。
弗里茨接过,看也没看,直接装入口袋里。这个动作让她想起了苏联逃难,在那个山洞里,食物匮乏,她差点将自己卖了,最后是他救了她。在最艰苦的时候,两人曾相依为命,不离不弃。除了恨,她对他确实还有一些其他的感情,也许是信任,也许是依赖,可是它们仅存在于生死存亡的那一刻。
地下室里的空气沉闷,才喝了两口,胃里的那阵恶心一直冲到嗓子眼。她急忙放下面包,用手挡住嘴,深呼吸了几下。这没完没了的妊娠反应,快让人抓狂了,尤其是在这种艰难的情况下,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
弗里茨见她虚脱地靠在墙上喘息,犹豫了下,最后还是忍不住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他的身上有淡淡的烟味,让她闻着不舒服,挣扎了下,他却没松手。耳边传来沉稳的心跳,男人的气息喷洒在头顶,她感受到他在悄悄地偷吻她的发顶。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是他自己一再把路给走绝了,那些伤害赤条条地存在着,无法原谅。现在,又这样做,是想赎罪吗?
“微微。”
他叫了她一声,林微微闭上眼睛装睡,没有应答。
“在我心里,你和简妮是不同的。”
这话让她震动了下,有些嘲讽地笑了笑,心想,也许对你不同。可是,对我而言,不同的只是伤害的方式而已。
知道她没睡,只是在回避,他的真情对她来说,一文不值。无论做什么都回不去修改历史,无论做什么都无法弥补伤害,无论做什么他们之间都有隔阂,一颗心被伤透,却也无可奈何。将她紧紧地环在胸前,感受到她的存在,这已是上帝给他最后的仁慈了。
近在咫尺,却怎么也得不到,这种折磨,比子弹射穿心更痛苦。他闭起眼睛,为什么在深渊徘徊的人,永远只是他?为什么她不能爱他,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心动也是好的。问了自己无数遍,却始终得不到答案,深深的疲惫以及对人生无力再度侵袭,让他无力放抗。
两人间弥漫着压抑,无话可说,保持缄默。林微微有些头晕,体力不支,便又睡了过去。
只有在睡梦中,她才不会反抗,弗里茨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一声叹息。希望永远不会有人来拯救他们,这样她就可以一辈子陪着他,直到生命尽头。
他扬起了一个苍凉的笑容,满是无奈,自己竟会萌生出这种幼稚的想法,爱情真的让人变脆弱了。突然想起了什么,他从口袋里掏出两人的合照,仔细地端详。
照片上的女子眼角上挑,嘴角带笑,不得不承认,这个摄影师还是有点技术的,能把她不情不愿的表情拍得这样生动和自然。他再度苦笑,如果能将照片上的一刻变成现实,那该多好。
被困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