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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最好不要踩着上班铃进来,踩着下班铃离开。”她笑着说:“当然,那也不能算迟到和
早退,不过,主任是个严格要求的领导,所以,这也是一个印象问题。”
吴月傻了,她最怕主任一句话,收回成命,不让她去参加选美。
“那倒不会的,黎芬是个说了就算,不算不说的人,这你放心,你要是注意一点,总是
有益无害吧!”
那天回家,她心里也想讨黎芬的好,也想做出些好的表现,不过睡了一觉以后,第二天
清早,月亮把副主任的嘱咐,忘了。一上班,走过刘虹的办公室,看见那双朝她笑的眼睛,
才意识到自己的忘性太糟,刘虹半点也没有怪罪她的意思,但她心情却坏透了。
上午,心乱如麻的她,至少做错了二十份单据,需要返工,以致杨扬来了两次电话,告
诉选美的进展,她也提不起精神和他谈,下班铃响,她要收拾东西离开办公室的时候。黎芬
把她叫去,很客气,先问她,“今天晚上,选美有安排嘛?”她摇了摇头,“那好!你多留
一会,把这些出错的单子,再重复做一遍。”
主任声明,这当然是没有必要的事,因为你已经发现并改过来了,大可不必多此一举!
但这个女机器人说,“这绝不是惩罚,只是想让你加深印象,以后再碰上类似情况,便会产
生一种职业的警觉。”
“这有点破天荒。”黎芬走了以后,刘虹对吴月说,“主任一般不这么太让人过不去
的,也是为你好吧!算了,你就努力地做吧!”
大家都走了,偌大的办公室里,就月亮一个人,她哭了。
七
在作出这个决定,离开办公室后,黎芬自己也不高兴。她觉得和一个比她小二十岁的小
女孩致气,第一无聊,第二太没档次。
女人,永远是女人!她发现了这个其实算不得真理的真理。嫉妒不是女人的专利,但女
人要嫉妒起来,那可挺难控制住的,总不能回去撤销这个命令吧?
她给自己一个不好的评价,你这位老姐差点劲!接着替那位小妞想,一份单据,若是她
做,不到一分钟,掐过表的,五十四秒,全机关都知道她是一把快手,正如当年对刘虹打算
盘创下冠军称号一样的遐迩闻名。在电脑上,她的神话般的速度,快得令人不能置信。而在
月亮那笨笨磕磕的手指底下,至少五分钟才弄妥一份。十份,她就需要五十分钟,做完那二
十份,而且还要保证不出任何差错,免得重做,那也得到八点钟以后,才能完事。对这样一
个漂亮而笨磕磕的女孩,有一种胜利的快感。想到这里,她在心底里笑了,不是笑月亮,而
是她这超乎常人的清算速度,是自己并没有花费太多的力气去苦练,便得到了别人也许三
年,也许五年也未必有的成绩。她笑,因为她心情好,上帝虽然没有给我一张好看的脸,但
却给了我才能。
小姑娘,你呢?漂亮有什么用?顶饭吃嘛?杨扬被你的美吸引,但你面前的那台电脑,
才不管你是国色天香,还是丑八怪呢?想到这里,她已经走在那爱出事的林荫路旁,突然想
到:
“要是吴月弄得太晚的话,这段路可不怎么太平呢!”
她马上停住了脚步,折回头来往机关走。“算了,让这个小美人回家吧!要不,就在那
儿手把手地教她。”黎芬心软了,要是结婚早的话,说不定自己的孩子,也该有月亮这么大
了。
算了,算了,这些娇生惯养的年轻人!
等她走到机关第三道门卫,突然发现那辆挺眼熟的大摩托,横在那儿。她,明白了。那
门卫自然认识她,要给她开门,她摆摆手,转身就回家去了。
是他,那个杨扬,这辆车是他在东京打工时置下的产业。
原先她曾经是这车后座的常客,自从月亮出现以后,这后座便不专属于她了。他肯定是
在那个灰姑娘身边当骑士,在诅咒她这个老巫婆吧?
她曾经明确地问过他:“我不会猜错,你喜欢月亮?”
“我对所有美好的事物,都喜欢。”
“也许对吴月更感兴趣些,你别否认——”
他说:“美是无法准确比较的,你猜我欣赏吴月什么,是那种简直无可挑剔的完美。不
过,凡是不让我讨厌的女性,都有值得喜欢的地方,正如每一幅名画,都有个性,都有吸引
人的魅力。”
“女人不是画!”
“从审美意义上说,这两者有共同的东西!”
杨扬是那种不是很正经,但也不是很不正经的时代青年,他很聪明,他很潇洒,他很自
由,他过着他自己愿意过的生活,他有他自己的想法和追求。黎芬记不得自己从哪年起,就
和美术馆,和画展“拜拜”了,也想不出这个小伙子花一大笔钱买《世界美术全集》,有什
么必要?更不可理解,大礼拜两天时间,跑到荒郊野外去写生,乐趣究竟何在?但他,这个
挺不错,应该挺出息的杨扬,却把心思全用到艺术的爱好上面。她替他可惜,给了他四个字
的评语:“莫名其妙!”
他反诘她:“主任,什么才不莫名其妙呢?”
“你不是画家,你也成不了画家,你是搞电脑的专家,你和程序、数字打交道——”她
还没有把话讲完,他拍拍屁股走了。
她不习惯他那种满不在乎的神气,什么都无所谓。因为这不是她的人生态度,她主张积
极进取,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要做些事情。她说的做些事情,并不非常政治色彩的,只
是作为一个地球人来要求。所以,她弄不懂他,那些他应该得到,而且能够得到,但别人却
很难得到的东西,竟丝毫也不珍惜。
有,或者无,多,或者少,得到,或者失去,都好像是别人的事,与他无关似的。
她觉得他犯浑,按她的脾气,如果到了可以给他两下,使他清醒的亲近程度,她会捶他
一顿的。不过,她明白,捶也不中用。有一次,她坐他的车,还真的推心置腹地对他说过,
“杨扬,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该立事了。”
杨扬说:“算了,主任,你不必要当唠唠叨叨的老太婆,来开导我!”他叫她主任,而
不是老姐或黎姐的时候,就不怎么友好了。
“你晓得我等着你回心转意嘛?”
“谢谢你啦,主任!”
“你知道将会有人事安排的新举措吗?新头不会久久地按你老爹的路子走,他要建立自
己的班底。”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傻瓜,你该醒醒了!时间对你对我,都不太多了。”
“我不会到中心去接你的班的,我简直不能想象,我不让吴月在那浪费她的美丽,而我
却要支使她往沙漠里,越走越深——”
“你那么关心她?”
“难道她不值得关心?”
“哦,很高兴你终于使我明白,你终于承认,爱上我们办公室那位小妹妹了?”她知道
她说这话透着一丝丝酸,她终究是女人,就逃脱不了女人的基本感情,这也是她每次坐在他
摩托后座上的时候,一个总忘不了要转弯抹角提出来的问题。
“又来了,你这道永远的智力测验题!”
“那你就明确回答吧!是,或者不是——”
杨扬说,即或月亮也爱他的话,他大概很难下决心去接受这份爱的。这是他心里的话,
但黎芬哪里相信。“得了得了,年轻人,你要讲谎话以前,先看看对方是不是一个能被谎话
欺骗的人。”
“我没有撒谎,我干吗要对你撒谎呢?”他回过头来辨白。
“喜欢一个女人,可又下不了决心去爱她——”
“按常规来说,是不可理解,但不按常规的话,那就又当别论了!”他一直认为她是个
不同凡响的女人,那么她应该不同于凡俗,应该能够了解他的喜欢一个女人,和热爱上一个
女人,并非一回事的观点。
他讲了半天他的哲学,谁知身后的她,没有反应。
他把车停下,掉过头来。“老姐,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你管?”
“我真的一丝丝也不愿意伤害到你的。”
她还是头一回听到他这样表白,这样看重她的个人情绪,不禁心头一热,竟很愣了一
会,说不出一句话。
“你怎么啦?你!”他掉过头来看着她。
她学他的说话方式,“怎么也不怎么!”狠狠地敲了一下他的后背。“走吧,天太晚
了。”她又兴致勃勃了,“踩油门吧,年轻人,过一段快车瘾!”
“你可要抱紧呵!”
“放心,你这台大本田是甩不掉我的。”她很为她此刻能想起这一语双关的话,感到得
意。心里想,小伙子,你听得出来吗?
看样子,他根本没有听,因为他突然冒出来一句莫名其妙的感叹,黎芬便知道他心思用
在了什么地方了。“黎芬,真是想不到的——”
“想不到什么?”
“你别往心里去,黎芬,在我认识的女人当中,要数你最女人的了!”
“这是什么话呀?”
“你丰满得让我痛苦!”
其实,她清清楚楚这个男孩子的赞美,但她装作没听见:
“你说些什么呀?”
杨扬不觉得他发自内心的这番话,有什么不妥?他的感觉告诉他,在他车后载过的女性
当中,这是个最柔软,也是最温馨的女性,他享受的就是这一刻,才不去管她的别的什么
呢!
他说:“我一点没有恭维你的意思,黎芬,你是最棒的,你真棒,你简直棒极了……”
“什么棒?”
“还要说吗?”
她的心有些发颤,不知他说出些什么,不过,她很想听。
“当然!”
“我说了!”
“说吧!”
“你不要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