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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善行更高出一筹吗?”
(陆孝修译)
… Page 234…
河流
纪伯伦
大河在喀迪夏山谷里奔流。两条小溪在谷里相遇了,他们相互对话。
一条溪说:“你是怎么来的,朋友,一路上怎么样?”
另一条小溪回答道:“我来的路上困难重重。磨坊的水车坏了,那位常
把我从水道引进他庄稼地的农夫死了。我挣扎着和那些污物一起慢慢流着,
他们无所事事,坐在太阳底下焙烤他们的懒隋。你一路上怎么样,兄弟?”
另一条溪流回答道:“我走的路和你完全不同。我在香花和羞怯的柳树
间流下山来。男男女女用银杯喝我的水,孩子们在我边上拍打着他们玫瑰色
的小脚。我的周围一片欢笑,一片歌声。你一路上这么不好实在大糟糕了。”
正在这时,大河以他嘹亮的声音说道:“来吧,来吧!我们正流向大海。
来吧!来吧!无需多说话。和我一起来吧。我们正流向大海。来吧!来吧!
和我一起,你们将忘却你们的流浪、忧郁或欢欣。来吧!来吧!当我们到达
母亲——大海的心中,你我定将忘却所有的来路。”
(陆孝修译)
… Page 235…
两个猎人
纪伯伦
五月的一天,快乐和忧伤在湖边相遇。互相问过好后,它们便傍着宁静
的湖水坐下来说话。
快乐说起大地上的美,说起平日森林里和山头上奇妙的生活,说起晨昏
时分听到的歌声。
忧伤开口了。他完全同意快乐的话。因为优伤知道时间的魔力和它的美
妙。忧伤说起五月的山区和田野时,眉飞色舞,口若悬河。
他们在一起谈了很久。对已经了解了的东西两人意见完全一致。
湖的另一边走过两个猎人。当他们望到湖对面时,一个猎人说:“我不
知道这两人是谁?”另一个说:“你说有两人?我只看见一个。”
第一个说:“那儿就是有两个。”第二个说:“我只看见一个,反映在
湖水里的影子也只有一个。”
“不,有两个人,”第一个猎人说道,“平静的湖水里的影子是两个人。”
第二个猎人又说道:“我只看到一个。”另一个又说:“我清清楚楚看
到的是两个人。”
甚至到今天,一个猎人还说另一个把一个人错看成了两个人。而另一个
说:“我朋友的眼睛多少有点瞎。”
(陆孝修译)
… Page 236…
另一个流浪者
纪伯伦
一次我遇见一个流浪者,他也有点疯癫。他对我这样说道:“我是个流
浪汉。我时常出现在矮小、智商低下的俾格米人中。可能由于我的脑袋离地
面要比他们多七十腕尺,因此,我能比他们创造出更高级、更自由的思想。
“但是,说实话,我不是在他们人群中走,而是在他们的上面走。他们
所能看到的只是印在他们田野里的我的脚印。
“我经常听到他们在讨论,对我脚印的形状和尺寸发表不同意见。有的
说: ‘这是远古漫游全球的猛犸象的脚印。’还有的说:‘不,这是从遥远
的星球上飞来的流星坠落的地方。’
“可是,朋友,你很明白,它们除了是一对流浪汉的脚印外其他什么也
不是。”
(陆孝修译)
… Page 237…
美人鱼
纪伯伦
在太阳升起的地方,大海环绕着群岛,大海的深处,盛产着珍珠。就在
深深的海底,躺着一位青年的尸体。在那尸体的眼前,一群金发的美人鱼坐
在珊瑚丛间。她们瞧着那尸体,眼睛是那么美丽、那么蓝。她们在交谈,声
音是那么悦耳,像音乐一般。海水听到了她们的谈话,波浪把它送到海边,
于是风又把它吹进了我的心田。
一个美人鱼说:“这是一个人,昨天掉进了海底,因为大海动怒,发了
脾气。”
另一个说:“不是大海动怒,发了脾气,而是人类——他们自称为神的
后裔——在进行残酷的战争,流淌的鲜血把海水都染成一片猩红。这个人就
是在战争中死于非命。”
第三个说:“我不晓得战争是什么,但我知道人类征服了陆地后,还觊
觎在海上称霸。他们发明了各种稀奇古怪的机器,乘风破浪在大海中游大,
海神尼普顿得知这种悍然侵犯,不禁怒气冲天。于是人类为了取悦我们的海
神,只好向他进贡,奉献祭品。昨天我们见到落进海中的残肢骸骨,只是人
类最近献给伟大的尼普顿的祭物。”
第四个美人鱼说:“尼普顿可真是成风凛凛,不过他的心是多么残忍!
我若是当了海上女王,绝不会接受这种血淋淋的祭品。来呀,让我们看看这
位青年的尸骸,也许它可以让我们对人类有所了解。”
美人鱼们朝青年的尸体游近,他们在他衣服口袋里搜寻,于是在他内衣
贴心的地方找到了一封信。其中一个美人鱼将信打开,读了起来:
“亲爱的!现在已是夜阑更深,我却无法上床安寝。世上没有什么能将
我安慰,惟有割不断的情思,流不尽的眼泪;没有什么能使我心情舒畅,惟
有望穿秋水,怀着希望。希望你逃脱战争的魔掌,回到我的身旁。如今我只
能反复想着我们分手的时光,你曾对我细语,每人欠下的泪水,总有一天要
偿还……亲爱的!我不知该如何下笔,只听任我的一颗心向纸上流去。这颗
心,不幸把它扯碎,爱情将它抚慰。那爱情使痛苦别有滋味,使悲伤变成欣
慰。当爱情把我们两颗心连在一起,当我们期望着我们的灵魂和躯体能够合
二为一,战争却把你召唤了去,于是你参加了战争,驱使你的是义务和爱国
主义。这算是什么义务?它拆散了爱人,让孩子变成孤儿,让女人变成寡妇。
这叫什么爱国主义?为了一些鸡毛蒜皮,就大动干戈,让国土变成一片残垣
颓壁。对于可怜的乡下人,这叫什么责无旁贷?豪门巨室却从不加以理睬!
如果义务是否定各国之间应和平相处,爱国主义是扰乱人类生活的安谧,那
么就让这种义务和爱国主义见鬼去……不,不!亲爱的!别把我这话记在心
里,还是应当热爱祖国,勇敢作战!不要听信一个姑娘的一片胡言——离别
让她失去理智,爱情使她瞎了眼……如果爱情不能在今世把你送还到我身
边,那么在来世爱情一定会让你我团圆……”
美人鱼把那封信放回青年的衣服下面,然后游走了,一个个优郁悲伤,
默默无言。当她们远离开那青年,一位美人鱼不禁唱然长叹:“人类的心真
比尼普顿的心还凶残!”
(仲跻崑李唯中伊宏译)
… Page 238…
时世与民族
纪伯伦
在黎巴嫩山麓,溪水婉如条条银丝在石涧淙淙流动。溪边坐着一位牧羊
女,周围是一群骨瘦如柴的羊,在遍地荆棘中啃着干枯的草。姑娘望着天边
的晚霞,好像在读着写在苍穹的册卷上的未来命运。泪珠挂在她的睫毛上,
好似露珠缀在水仙花瓣上。悲伤使她张开嘴唇,长吁短叹,忧心如焚。
傍晚来临,夜幕笼罩着群山。这时,一位老人蓦然出现在少女面前。那
老人银须垂在胸口,白发披在双肩,右手握着一把带齿的长镰。他开口说道,
那声音好像海啸:
①
“叙利亚你好!”
少女惊慌失措地站起身,又是惶恐又是伤心,不禁声音发颤地问道:“时
世老人,现在你又找我做什么?”
随后,她又指着自己的羊群说道:
“这群羊曾是满山遍野,现在就剩下这可怜的几只,它们不过是你贪婪
的野心留下的残品。难道你还要从中再掠去一些吗?
“这儿原是芳原绿野,是你的铁蹄把它践踏,变成一片干旱的荒地。我
的羊都曾经是吃着香花芳草,流出的乳汁洁白、甘美;如今它们都空着肚皮,
为了免于饿死,去啃树根和荆棘。
“时世呀!你要当心上帝的惩罚,离我远些吧!想起你的不公,我就不
禁厌恶这人生;你的镰刀凶残无比,使我觉得活着还不如死去。
“请你别再扰乱我的清静!让我独自一人在这儿饮着悲愤的泪水,呼吸
着哀伤的气息!时世呀,你到西方去吧!在那儿,人正在张灯结彩,欢度节
日。你让我在这儿,在为你举行的追悼会上放声号哭吧!”
老人把镰刀藏在了衣服里,用慈父般的目光看着少女,说道:
“叙利亚!我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