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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估摸着来顺应该是在交代回宫后把顺治给弄醒的事儿,她一这么想就觉得有些好笑,待马车轱辘轱辘行远,来顺走回到她身边,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宅子,董鄂乌兰忽而脚下一顿,来顺本埋头只管走路,快撞上前头的人才猛地回神连连往后疾退。
董鄂乌兰歪着头盯了会儿头顶月亮,才理了理袍子,正对来顺儿道,“知道卢沟桥么?听说如果在每个桥墩上都系上红色灯笼,等到了夜里,星星烛光成片徜徉成河,那副景象简直美呆了是不是?”
来顺儿不由得回忆起当年那副场景来,他远远瞅着,无边无际的灯笼仿似长长的红色丝带,那般红光简直快要染红半边天,就连星辰都被它们掩去了华光,何止美呆了,简直难得一见的盛景……
他方要点头,却蓦地一怔,这不正是万岁爷为了讨先皇后欢心而特地秘密捣鼓的么?怎的会从她嘴里说出来,来顺儿动作一僵,一时也不知该不该点头。
所幸她也并未追究,来顺瞧她又旋过身子直接往前走,心下顿时松了大口气,可这口气还未整整落下,前边儿就飘来一道柔音道,“明日咱们就去那里吧!”
第50章 第五十章 人散(六)
早朝罢,老实说顺治挺心虚,他匆匆回到乾清宫换罢龙袍,一路上,后边儿奴才都一个个垂着脑袋,他们作为万岁爷身前伺候的人,对主子的心思自然还是揣摩出几分。
这万岁爷昨儿夜里匆匆被人给年纪轻的小安子给驮了回来,身上酒味儿弥漫,一堆奴才们急红了眼,这早朝时间将至,好多大臣都提早守着了,这突然宣布早朝取消也是不大妥帖是不?
他们一个个儿换着去唤皇上,可皇上躺在龙榻就翻了个身,哎哟喂,这真得出大事儿了!
结果这紧要当口,竟是小安子哆哆嗦嗦站了出来,说要把万岁爷给扔到冷水桶子里去。
嗬,一群奴才倒吸一口凉气!这跟着万岁爷才起来,小安子胆子愈发大了起来哒,啧啧,这儿怕就怕胆儿撑得太过,然后“啪嗒”就破了……
一群奴才纹丝不动,小安子急得要哭了,可他想起来顺前辈在他耳畔的谆谆教诲,又鼓起勇气抬眸瞻仰了下万岁爷的龙颜,这是何等荣耀的事情,为了能让万岁爷顺利早朝应不拘于小节来着,再者,来顺前辈可另加指教了,若万岁爷醒来动了怒,就只管说这主意是外头宅子主人给出的保准没事儿。小安子心思转了几圈儿,终于一拍脑门,抓紧时间提冷水去了……
这大早上事儿就是这般的,虽万岁爷到最后头弄清了缘由没咋的动怒,但一张脸总也是不大好看,一大奴才们只恨不得把头埋到地里去!
顺治喝了两口醒酒茶,太阳穴那块儿那是突突的痛,他触手揉了揉,叹了一声儿,昨儿夜里不知不觉就喝得太多,这会子人清醒过来,他也整明白了,估摸着也就是被她给戏弄了。
他倒是不怎么生气,就觉着自己一向自制力不错,昨儿还真是玩大了,破了功!
再醒了会子神,顺治开始批阅送来的一堆折子,不知怎的,今儿个堆积的折子倒是比以往多了一半儿,待他一一批阅完毕基本上午时都过了。顺治没作任何停留,直接内衣间换了套便服就出了宫。这段日子其实太后不止一次的找过他,无非是将董鄂氏给打发罢了,如此身份给抬进宫恁是特地惹人笑话么?可问题一一都被他给绕了过去,以前多尔衮在世时,他就难得自己做主做一件顺心的事儿,可如今亲了政,一辈子便要忙忙碌碌在这个位置上,保江山保百姓,难道就连一个在意的人摆在身边都不能做主?
顺治思及此眉头便情不自禁的皱起,他甩了甩头,直接出宫去,这时间正好可以陪董鄂乌兰一起用一顿晚膳。
可千想万想,顺治却没料到自己竟然扑了个空,这倒是一次新鲜的体验,不过顺治可兴奋不起来,屋子里空落落的,一行人寻了个遍儿,竟是半抹人影都未寻着。
顺治心下蓦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他大步往前走,不可置信的又唤了两声董鄂乌兰的名字,但空荡荡的屋子空余回音,当真了无人影。
有来顺在,他不应该胡思乱想!顺治跨步入了书房,四下环顾,果不其然发现书桌上砚台压着一张白纸,他走上前一看,只见上头就写了一句话,当真无疑是她的字体。
“到卢沟桥来寻我!”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顺治绷着的心终于稳稳落了下来,转而他又不住的好奇,他实在不懂她又在作什么把戏?
一行人骑马加鞭而行,顺治一路上脑子里忽然全部都是他以前带她去那儿的场景,彼时两人一道儿去的,他们先是乘的马车,后头便同骑一匹马,当时的心境顺治此时似乎还能记得清清楚楚,就是心跳的很快,分明是黑夜,可他却觉得心里仿佛正升起了一轮红日……
路程较远,还有千米之距时天色都已渐暗,顺治身子分明有些劳累,可精神头儿却十足,往前又行了一段,他探头往前扫了一眼便移开,但转瞬却不可置信的重新扭头极目望去。
远处连绵一片红色荧光,在整片昏暗的的夜色下时明时灭……
他足足怔愣半晌,才复而踢了踢马肚,拽着马绳往那地疾奔而去!
这些灯笼自然是用不着董鄂乌兰亲自动手去布置的,来顺倒还真是有办法,她站在一处桥墩前,托着腮往底下的永定河看,红色灯笼都若隐若现的弥漫在水里,风一吹,水面就波澜四起!
自从昨晚突如其来的那股巨大疼痛后,董鄂乌兰瞬间觉着自己身子仿佛瞬间都脆弱了,心口的痛楚就再也没有消失过,只是感觉时轻时重。
将额边碎发捋到耳后,董鄂乌兰长长叹了声气,她还真是不想最后以这种凄惨的方式死去,娜木钟经历了一次已是恐怖疼痛至极,这次毒发身亡估摸着会更惨吧?所以……不知道摆置这么一副景象会不会让顺治怀念起曾经的感觉呢?
她正想得出神,耳畔忽闻马蹄声阵阵,转过头,就见迷蒙夜色中,顺治一袭墨色大披风奔腾而至,风把披风吹得往后大力鼓动,董鄂乌兰眯着眼,在周围晕染的红光衬托下,还真觉得这种场景不要太美好!
“吁”一声,他熟练的在她身侧停下,动作利索的从马上一跃而下,解开自己宽大的墨色披风,转而为她系上。
董鄂乌兰垂眸看他埋头替自己系着带子,微微一笑,主动地倾身抱住他的腰,“万岁爷曾经为我做过的,我同样也可以为万岁爷做得到。”
她的声音轻柔至极,顺治身子猛地一僵,他眯着眸往前望去,红色灯笼一直蔓延至天边,他看着眼前最近的那几盏灯笼,觉着瞬息就变成了他们过去的场景,或笑或闹……
情不自禁的触手揽住她的腰,他收紧双手。
其实,他并不需要她为他做什么,只要好好呆在他身边就好,哪怕他们即将面临狂风暴雨,他只希望她别退缩,好好的跟在他身后!
相拥片刻,顺治微微后仰身子,想拥着她肩慢慢沿着卢沟桥往前行,但他才动作就感觉怀里的人更加用力的抱着他的腰,似乎是不愿就此分开?顺治一愣,从喉咙口里发出轻轻的笑声,他愈加回以大力的揽住她肩,其实此时此刻,哪怕就这样静静的相拥着也是极其美好的!
董鄂乌兰将头埋在他怀里,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裳,几乎泛白。她咬着唇,可以从他肩后看到背后夜色完全沉下来了,就像一头凶猛的野兽想要把她生吞入腹,死死咬着牙不出声,董鄂乌兰不是不想直起身子,而是心口突兀的又泛起猛烈的剧痛来,她觉着自己如果现在松开手,完全会无力的扑倒在地……
顺治默默的轻声在她耳畔说着话儿,她疼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偶尔清醒时抓到几个关键词,她努力压抑不痛呼出声,趁他稍有停顿,才用尽力气放慢语速出声道,“以前在这儿万岁爷曾经说喜欢我,现在呢?还是爱我的么?”
她本来还想继续往下说,可董鄂乌兰感觉真的提不起一丝力气了,咽喉像是被上了锁一般,张着嘴却吐不出一个字。
董鄂乌兰感觉到他的手轻柔的抚着她的背,良久,才听见他压低嗓子道,“朕想牵着你往前走去,一直走到尽头,咱们边走边说可好?”
“那……万岁爷背着我走吧!我可不想走路!”心口的疼痛仿佛都蔓延到了五脏六腑,董鄂乌兰使劲咬了下舌头,血腥味顿时弥漫在口腔之内,她这才略微清醒,佯装刁钻道。
顺治轻笑两声,“啧,敢让朕当苦力的你可是都一个啊,不过朕愿意!”
他本来要转过身子,董鄂乌兰却不许,两人愣是没对上正面,顺治倒也没觉着不对劲儿,直接弯下身子将她给背了起来,顺势颠了几颠,调侃道,“别说,挺沉的不是?”
董鄂乌兰伏在他背上,身体的疼痛都有些让她整个人都变得迷糊起来,她越过他的肩往前看,蜿蜒的长桥似没有尽头一般,可是她知道,这具身体的生命已经即将走到尽头……
不知道是不是人在这种关头都会十分的脆弱,董鄂乌兰双手圈住他的脖子,眼泪不知不觉就滴滴掉了下来。
一颗又一颗滚烫的泪珠点在脖颈上,微微的灼烫,顺治只觉那股灼烫一直滚到心里去,他蓦地停下脚步,他不知她为何而哭,只莫名有种惶恐的感觉萦绕在身边久久难以消散。
顺治驻足片刻,重新稳稳迈开步伐,眸光缱绻直视前方道,“如果可以一直这么走一辈子多好是不是?”
背上的人没有回应,顺治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