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撂,长叹一声,又背着手在小小的院落里徘徊。此公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向李密连上十大计策,却被李密讥笑为书生之见的魏征。
魏征本为山东曲阜人,父母早亡,少小孤苦,衣不遮身,食不充口,寄人篱下,饱受族人欺凌。但魏征人穷志不穷,胸怀大志,讨饭之余,就凑在私塾外跟着先生念字认书。及长后,他四处搜罗兵书战策经史,日夜苦读。常常在别人跟前自谓自己“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一定会做到宰相的位置”。但年至三十,仍旧无所作为,常常惹得乡邻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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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提防这处处掣肘的太子兴风作浪(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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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末群雄并起后,魏征看准瓦岗军的势力,投奔到李密的帐下,当一名小小的书记官,人微言轻,得不到重用。李密兵败降唐后,魏征随行到长安。他数次上书朝廷,自请出使山东,招降李密旧部。朝廷虽未把他看在眼里,却也让他去了。魏征凭三寸不烂之舌,果然招降了徐世勣等数人李密旧部,但捷报刚传到长安,窦建德却掩兵山东,将魏征辛辛苦苦招降的州县全部占了过去,连魏征本人也做了窦建德的俘虏。别人不欣赏魏征,出身草莽的窦建德却独具慧眼,拜其为起居舍人,参与机密。但未等魏征施展才能,窦建德义气行事,命败被擒,魏征又成了一个不光彩的大夏俘虏。
魏征再一次回到长安,四处钻营,朝廷念其招降山东一事,授给他一个秘书丞的小官。小小的秘书丞,整日做一些抄抄写写的工作,与魏征出相入将的志愿相去甚远,他怎能甘心!办完公事回到小小的家里,怎不令他仰天长叹。
天已近晚,魏征回到屋里,吹旺炭火,把一壶浊酒坐在炉上,预备自斟自饮,排遣苦闷。
一碟花生米,一碟豆腐干,魏征盘腿坐在火坑上,刚端起小酒壶,只听屋外的破院门被敲得嘣嘣山响。
“这会儿谁来?”魏征自言自语,下坑趿拉着鞋,走出屋外,吱呀呀打开院门,眼前一亮,但见一个头戴锦帽,身穿鲜亮狐裘皮袍的人站在门口,身后两个仆人赶一辆有麟龙云雾图案的华丽的轿车。魏征一眼不敢相认,正在愣神间,面前的那人作揖施礼道:“太子中允王珪特来拜见魏大人!”
王珪官阶整整比魏征高了三阶,慌得魏征慌忙答礼:“岂敢岂敢,中允大人有事,遣一从人相召即可,亲自登门,岂不折煞下官。”
魏征引王珪来到屋里,王珪左右看看,笑道:“魏大人准备吃晚饭?”
“天寒地冻,闲来无事,下官烫壶浊酒暖暖身。”魏征答道。“好!”王珪拍手道,“太子殿下也想饮酒,特遣本官来召魏大人前去相陪。”
魏征听了,已完全明白了王珪的来意,他按住心头的狂喜,拱手道:“下官职微人轻,怎敢去东宫为殿下侍酒。”
王珪不由分说,拉住魏征就往外走:
“魏大人就别再客气了,太子殿下红炉暖酒,正在东宫嘉德殿等着你呢。”
过了午门,麟龙轿车行进在大理石铺就的甬道上,辚辚作响,从车窗口望出去,沉沉暮蔼中,殿太极殿背倚苍天,高大雄浑,慑人心魄。魏征的心也随之升腾起来,他深切地感受到了自己名扬天下的希望所在。
轿车经过几道哨卡,进入内朝,在玄武门前转入东路,入了东宫。东宫正殿嘉德殿里,灯火辉煌,暖意融融。刚入了外殿,一个身穿绛色衮服的瘦高个男子从屏风后走出来,魏征眼前一亮,急忙跪倒叩头:
“下官魏征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李建成急走两步,过来亲手搀起魏征:“魏先生免礼。”
李建成退后一步,仔细打量着身穿葛布衣衫的魏征,见其虽身材矮胖,但额头轩朗,目露神光,心中大喜,执着魏征的手说:“请魏先生内殿说话。”
内殿里,早设下一桌热气腾腾丰盛的酒席。太子李建成推魏征坐于客位,自己居中而坐,王珪、韦挺左右相陪。点茶酌酒罢,太子李建成摒退左右侍从,举酒对魏征说:“借酒攀话,先生休嫌简亵。”
魏征急忙起身答谢,心中想到,观太子言行,乃礼贤下士之人,若能得以辅佐太子,待其登基,我必能立取功名,立身于廊庙,垂名于青史。
礼让间饮酒三盅罢,太子李建成和蔼地问道:
“魏先生身为秘书丞,干的还不错吧?”
“蒙圣上赦免,下官职位虽微,却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李建成听了,赞许地点点头,王珪在旁插言道:“魏先生为官清正,两袖清风,所居府第极其简陋。因薪水极低,家眷仍居山东老家。”
“是吗?”太子李建成仿佛刚知道似的,埋怨王珪说,“此事你怎么不早说,魏先生如此大才之人,待遇怎可如此之差。”王珪急忙起身作揖,承认工作上失误。魏征见他们一来一往,可着劲表演,遂不再客气,拂着一缕乌须只是微笑。“魏先生想不想在官场上有更大作为啊?”李建成欠身问道。
“下官才疏学浅,怎敢有其他奢望!”
“哎,”李建成说道,你还是很有能力的嘛,仅凭三寸之舌,竞招降了山东全境。”
魏征刚想摆手表示惭愧,王珪在太子李建成的暗示下,把今日宴请魏征的目说了出来:
“魏先生,太子想把你召进东宫,授以洗马之职,你意下如何?”
“下官当然想为太子效劳,只怕如此重任,担当不了。”
谦逊的官面话还是要说,但立地官升三级,在座的每个人都知道,表面不动声色的魏征,心里其实是多么地兴奋。
又是一轮酒加一番客套话,魏征算正式加入了太子的“幕府”,宴席上的气氛也悄然转变了,大家的话也切入了正题。太子李建成独自饮了一杯酒,忧心忡忡地说:
“我虽位忝太子,但声望、实力却不及天策府。长此下去,不知我这太子之位是否能克始克终。”
太子李建成说话时,大家一齐把目光投向魏征,魏征沉吟了一下,说:“魏征既已为太子洗马,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以属下看来,太子之位非但难保,而且有性命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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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提防这处处掣肘的太子兴风作浪(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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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征慢声慢语,话一出口,举座皆惊。李建成更是心慌意乱,急忙问道:“此话怎讲?”
魏征毫不讳言地说:“秦王战功累累,名震天下。手下战将如云,谋士如雨,怎甘屈居于东宫之下,天下不久将为秦王所得。”
李建成让魏征这么一说,心中害怕,抓住他的衣袖问道:“先生韬略非凡,可有破解之法?”
“事在人为,殿下须稳扎稳打,棋分三步走:一是积极参政,交结好大臣和宗室,稳固太子之位;秦王所恃者、房玄龄、杜如晦、秦琼之辈也,这第二步,要把这些人分别调任边远州,拆散秦王的左膀右臂;第三步,寻找机会,当机立断,将秦王诛杀,永无后患。”
“杀了秦王?兄弟之间,怎可下此毒手!”太子李建成还有些心软。
却说窦建德被俘后被李渊斩首,李渊又要召集其部将到长安,准备加以迫害。高君雅,王小胡作为窦建德手下的大将,他俩推刘黑闼为主,在漳南起兵反唐,为窦建德报仇。刘黑闼勇猛善战而且颇有计谋,于是一时间各地窦建德残部又闻风而起,半年不到,刘黑闼就恢复了窦建德故地,屡败唐军。
武德四年(621年),李渊派李世民、李元吉率军东征刘黑闼。此战刘黑闼兵败,逃奔东厥。两月后,刘又卷土重来,收复故地。齐王李元吉前往征讨,被刘打败。李渊派太子李建成亲征,李建成采纳魏征的建议,对囚俘实行安抚政策,争取民心,以此来瓦解刘的部队。
武德六年(623年),刘黑闼终于兵败被俘,其部下残兵百余人被斩首。
长安东十里驿站,彩旗飘展,人头攒动。高祖李渊为了给太子长脸,亲率文武百官前来迎接。献“俘”仪式毕,李建成一身戎装,满面春风,仰脸看着父皇对黑压压的人群讲话:
“……山东战火熄灭,我大唐基本完成了统一大业,这是千古不朽的伟业。从今以后,我们就可以君臣相保,享其太平。”
“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臣们也很高兴,万岁声叫得格外响亮。太子为了显示自己的能耐,当着大臣们的面向高祖要求道:
“如今君臣相庆,千载难逢,当去骊山汤泉行宫,大宴群臣,彻夜歌舞。”
天下迎来了太平,李渊正想高兴高兴,当即传旨,起驾前往骊山行宫。
随后,一些皇家歌女也迅速赶到骊山。初春的行宫温泉旁,李渊和王亲重臣坐在披厦里,边喝酒边伸着头往前看,前面的草地上,几十个赤脚的半裸少女,歌喉婉转,甩着长发翩翩起舞。温泉袅袅腾腾的热气,如梦似幻将她们衬托得宛如梦中的仙女……“太平皇帝才是天下第一享福人啊!”望着高祖耽于声乐的样子,裴寂在旁边轻轻地拍着马屁。
“那可是——”高祖捋了捋胡子,不置可否地说。
正玩得高兴间,一个贴身太监急步走过来,在高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什么,高祖一听,惊得嘴咧很大,接着就老泪纵横,拍着坐毯大放悲声,一时慌得裴寂等人不知怎么办才好。
“昭儿啊昭儿……”高祖哭诉着,又猛然抬起头挥着大袖子,“撤乐,撤乐,赶快撤乐……”舞女和乐师们急忙退走了。众人一打听,原来是平阳昭公主病亡。昭公主乃窦皇后所生,是高祖最疼爱的女儿。太原起兵时,年仅二十出头的她组织了一支七万多人的“娘子军”,响应父亲起兵,立下了赫赫战功。如今太平盛世,尚未好好享受一下就英年早逝。怎不令高祖痛惜神伤。大臣们都含着眼泪,过来解劝,恳请高祖节哀顺变,注意龙体。
劝了一会儿,高祖渐渐止住了哭声,礼部侍郎凑上来,小声探问平阳昭公主的治丧规格。
高祖手一挥说:“特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