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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加拿大男人又在他的啤酒吧旁边开了一家酒吧,他的酒很奇怪,只要喝一杯,就可以醉得连自己都不认得自己。我要了一杯pina
colada,然后在酒精开始泛滥前跑回自己的房间。
我坐在地板中央,开始回忆自己的恋爱,我对自己说,真不幸,真不幸,我怎么这么不幸?
当电话铃响的时候,我听到了我的搭档的声音,我说,怎么这么巧啊?刚刚还提到你呢,你就来电话了。
他说,你没事吧。
我说,我没事我没事我没事我没事……我也不知道我说了多少个没事。我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
然后我睡着了。
我在阳光中醒来,可是我头疼得厉害,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只庆幸自己没有醉在酒吧里,那么现在我一定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我决定再不也去做那两间酒吧的生意了,
他们一定在酒里放什么药。
电话。我听到了平安的声音,他说,你昨晚喝醉了,头还疼不疼?
我说你怎么知道?
平安说昨天我们通过电话了呀?
我说,什么?你说什么?我和你通电话?
平安说,是啊,你突然掉线了,我很担心你,我太担心了,就不顾一切打电话给你,我还以为你会骂我一顿呢,可是你的声音很温柔,你对我说,怎么这么巧啊?刚刚还提到你呢,你就来电话了。我说,你没事吧。你说你没事。可是我知道你已经喝醉了。我问你头疼不疼?你说很疼,很疼,不知道他们在酒里放了什么药。
我真是担心极了,我想连夜飞过来看你,可是我又没有你的地址,我找甜蜜蜜,可是她说她也不知道。
我说你等一下,别挂,然后我坐起来,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我洗了脸,重新拿起电话。我说,现在你把我所有昨天说过的话再说一遍。
平安说,你说的话太多了,你说了两个小时呢,我怎么都记得住?
我说你慢慢回忆,想起来什么就说什么。
平安说好吧,你说,我要戒网。
你说,广州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你说,我有罪。
你说,我会被烧死。
你说,我这是过的什么日子。你说,我死了算了。
我说够了,闭嘴吧。然后我又说,对不起,我还说了什么?
平安沉默了一会儿,说,没有了。
我说,好吧,别再打电话来了,以后在网络里看到了我,也不要和我说话。永远。
平安说不要,请等一下,你还在电话里说,我们做爱吧。
十二、身体的契约
我吃了最大的一份冰淇淋,我想即使我以前厌世,那么现在我就应该为这一份冰淇淋而不再厌世。
我非常专心地吃冰淇淋,其他我什么都不管,他们载歌载舞,他们眉来眼去,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我坐在一群年轻女人的中间,我们每人一杯冰淇淋,给我们买单的,我不知道他是谁,我觉得我们都像他的宠幸,他很公平,给我们每人一份冰淇淋,一模一样。可是我总怀疑他,觉得他偏心另一个孩子,我一直都嫉恨那另一个孩子,她总是我的对手,可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握着她的手不放,我认为她是一个好女人,可是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可是我仍然认为她是一个好女人。
张爱玲在乱世里出去找冰淇淋吃,她步行了十里路,终于吃到了一盘昂贵的冰屑子,实在是吃不出什么好来的,却也很满足。
女人都是简单的,只一杯好冰淇淋,就可以让她对生活不绝望。
——《从这里到那里·Park97》
我在厦门,十月。我看到的所有的树都悬挂在墙壁上,像拙劣的盆景艺术。
念儿说过,在台风季节,一停电停水,她就抱着她的书和衣服跑到街上,可是街上都是水,浸到小腿肚的水,她只找到了一辆三轮车。在很多危难的时刻,惟一出现的只有三轮车。她坐在三轮车上,都要哭出来了。
念儿打电话给他,她说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他马上就飞到海口去了,他把她送进酒店,然后说,你怎么这么傻?难道你不知道可以住到酒店里去吗?
我知道。念儿说,可是我在最惊慌无措的时候只知道打电话,找你。
那个像父亲一样的男人,他真的很像一个父亲,他悲凉地看着她,他说,你回来吧,别在海口住了。
念儿说我回来住在哪儿呢?我又没有家。
念儿在海口有房子,不过也就是房子,她没有家,即使她以后结了婚,那也不是她的家,而是她丈夫的家。念儿说过,这种动荡的生活,即使我每天一睁开眼都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我也不会惊慌。
我看到了被台风侵袭过的厦门,这个高高低低的城市,它很小,我走来走去就会走到厦大,我往右边走,我往左边走,最终我总会走到厦大。
平安告诉过我,他在厦大念过德语,你什么时候去厦门旅行,会看到我住过的芙蓉楼。
现在我果真站在厦大里面了,我问很多人,芙蓉楼在哪里?他们说,这里的每一幢楼都是芙蓉楼。
我打电话给福州的杜郁,她听到了我的声音以后就尖叫起来了,她说你来福州玩吧,我招待你。
我说我不去福州,福州没有鼓浪屿。
杜郁就说她会在两个小时以后赶到。
我说你不用上节目吗?她说放卡带。我就笑了一笑。
杜郁是我在网络上最要好的女朋友,在我还没有认识甜蜜蜜之前,我只和杜郁一个女人说话。
杜郁在电视台做新闻类节目主持人,最早以前她在澳门,后来她回福州了,她爸妈要她回福州,她是他们惟一的孩子。
她真是一个好孩子,和我一样。我们真的很相像,我们都很听话,愿意留在父母的身边,可是我们的心都很动荡,我们总想飞起来,我们像风筝一样飞得很高很远了,线的另一头却牵在父母的手里,我们飞得越高,父母手里的线就会勒得越紧,后来勒进他们的皮肉里,渗出血来,使我们的心疼痛。
所以我们都决定不飞了,所以杜郁放弃了澳门的工作,而我最终也没有留在北京。杜郁和我还不太一样,她有很多很多朋友,她可以和网络上所有的男人和女人都成为朋友。我不能,我会和每个人都吵一架,然后决定要不要与他交往下去。
杜郁总是在我与别人争吵的时候拉架,她问我为什么总要进攻别人?
我说,我也不知道,我在现实中越温柔,在网络中就越粗暴。
就如同女人勾引男人,很多时候并不是因为爱,进攻只是一种姿态。
我和杜郁约在巴黎春天见面,我等了很久,也没有见到白衣杜郁。杜郁在电话里描述自己是一个穿白衣的娇小女人,笑起来会有酒窝。
我又等了很久,仍然没有见到杜郁,我开始打电话找她,可是电话打不通,于是我准备离开。我走过巴黎春天的另一扇门时,看到了一个穿白衣的女人,她不笑,于是我停下来,站在她的对面,等待她笑,她还是不笑。
她冷冷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开始打电话,然后我就听到了自己的电话响。
然后杜郁就扑了上来,她挽住了我的手,说,小妖精茹茹,我是杜郁呀。
我们都等了很久,各自站在巴黎春天的两扇门口,我们都打过一次电话,可是对方的电话打不通。现在我们终于互相找到了。
杜郁说她下了节目就不化妆了。杜郁说她的皮肤已经很坏很坏了,每天每天上妆毁掉了她的脸。
我说我的皮肤也很坏,我扑了散粉,可是我的皮肤仍然很坏。
怎么会?杜郁关心地看我的脸。
我说我在爬泰山的时候被雨淋坏了,杜郁就笑起来了,杜郁说皮肤不会被雨淋坏,只会被太阳晒坏,你晒过什么没有?
我说我只晒过太阳。
我们一同躲过一辆飞驰而过的出租车,我很小心地拉了杜郁一把,她在过马路的时候有点笨拙。杜郁感激地看了我一眼。
杜郁说她必须要去买一件衣服,在厦门最好的一家商场。我说巴黎春天不够好吗?杜郁说当然,这个土里土气的巴黎春天,我已经逛了两圈了,没一样是好的。我微笑,我说,我第一次来厦门,我不了解它,你带我去吧,以后我知道在哪儿买衣服了。
我们上了一辆出租车,司机开到一半就说对不起。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他需要去加一点点油。杜郁冷冷地说不行,杜郁说,你必须把我们送到我们要去的地方,才可以去加油。司机陪着笑,说,好好。
我们来到了一座表面上看起来很陈旧的楼,可它确实是最好的商场,因为它的衣服少得很,每一层楼都只有几款,而且每一款衣服都由一名店员看守着。杜郁选了里面最难看的一款,可是她问我好不好看的时候,我却说,好看,真好看。
在杜郁试衣服的时候,我看到了一双银色的高跟鞋,我试了那双鞋,我发现无论是我的脚还是我的鞋,它们都难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