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要了杯牛奶,睡不着才要喝牛奶,谁都知道。我要了牛奶。
那是很奇怪的,喝再多的咖啡我都不兴奋,吃再多的药我都睡不着,喝再多的牛奶我还是睡不着,可是我喝了Modern talking的牛奶以后,我非常地想去睡,我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后来他来了,他和他的朋友们,我看到他,在夜中,他是不老的,没有皱纹,还很漂亮。他果真喝醉了,因为他说歌手们唱得好,我实在不觉着好来,可是我应酬他,我说,好,真是好。
后来歌手唱了两次《Hotel California》,我感激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上海的夜在下雨,那些雨很凉,把我的头发弄湿了。我对自己说,我错了,可是我原谅自己,我没有过份地投入,因为我的脑子里还有有很多别的,碎片,错,或局限,它们飞来散去。
我紧紧地挽住他,希望能长久。心里什么都有,心里什么都没有。悲凉的爱。可是,很多时候并不是爱,只是互相安慰。
——《从这里到那里·Modern talking》
我在天涯海角走路的时候走到一块铁皮上去了,我看到自己的血马上就晕了过去,然后我就被两个男人送进了三亚市人民医院。
医生是个很瘦很高的男人,像风一样飘过来了。医生开始缓慢并且温柔地处理我的伤口。
两个男人中的一个就说,医生,是不是要给她打一针破伤风针呢?
两个男人中的另一个就说,是啊医生,我看见她踩到的那块铁皮很锋利,并且长满了锈。
医生深深地望了我一眼,说,不必要打破伤风针的,不必要。
这时候我已经清醒了,我说,要打,一定要打。
医生望着我,如果你一定要打,也可以的。
我说,那么就不打吧,可是你告诉我,如果不打我会死吗?
医生望着我,这个,我是不能保证的。
我说,那么就打吧,就打吧。然后我又说,那么就不打吧,不打吧。
医生望着我,然后他就不理我了,他从后面的柜子里弄来了一堆棉花棒和一瓶红药水,我看见他拿出红药水,我就尖叫起来了,不要红药水!不要红药水!!
那些红药水还是涂上来了,它像一朵花,开在我的脚趾上。
我本来打算从广州转机回家,可是我受伤以后,就不想再去广州了。
我按原路回上海,然后再从上海坐车回家。我到达上海的那一分钟,我往窗外看,就看见有一架飞机滑出了跑道,我没有揉自己的眼睛,我只是叹了口气,然后对自己说,是梦选择了我,还是我选择了梦。
我在床上躺了两天,然后打电话到日报社,我说我要找你们的副刊部主任,电话那头是个娇娇的女生,女生说,主任不在。
那好吧。我说,请你告诉我他的传呼。
娇娇的女生说,我不告诉你,如果你要知道我们主任的传呼,你自己去问他。
我说完谢谢以后就在床上回忆她说的话,我想她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我想完之后,就想再打一个电话去,我想我一定要弄明白,她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
我按完号码,就听到小艾在电话那边柔柔地问,谁啊?
我吃了一惊,才发现我按错了,我按到晚报去了,那两个号码实在太相像,很容易就会按错。我吃了一惊,然后说,小艾,你好吗?
小艾说,你呢?
小艾是一个很有味道的女人,可她在她们报社是一个异类,我曾经和小艾讨论过她的问题。我说,你不要穿得那么破,也不要被很多人看到你抽烟,你做出放荡的姿态是没什么好处的。
小艾说,你说什么话?每一个真正放荡的都做出了不放荡的姿态。
我说你的话当然很有道理,可你是不自由的,而且我们都在服装的问题上吃过苦,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再在上班的时候抽烟,并且穿太奇怪的衣服,因为我已经自由了,而你还没有。我当然是为了你好。
小艾又说,你呢?你好吗?
我说我走路不看脚,结果脚破了。
小艾说,打针了吗?
我说没有,医生不给打,你出来吧,我给你看一下我的脚。
我们约在肯德基,肯德基在报社大楼的前面,很多时候它就是一个报社食堂,肯德基在任何一个国家都不会成为茶酒楼,阳光吧,或者艺术家聚集的咖啡馆,它就是一个食堂。中午十二点以前,里面的每一张脸都很饥饿,十二点以后,里面的每一张脸都很蠢,因为很多人吃饱了以后就会露出一张蠢脸。
我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两个男人的对话,一个男人说,阳萎怎么办才好呢?另一个男人说,吃一下伟哥是必要的。我吃了一惊,因为那两个男人就站在报社大楼的台阶上面,他们长得很健壮,他们面对着一条繁华的大街,光天化日,他们就说出了上面的那些话。我太吃惊,就没敢靠近报社的门,我拐了一个大弯,绕过去了。
这样的事情我只遇到过一回,那是一个日暮的傍晚,我和一个长得美极了的女人站在一家酒店门口等什么人,那个美少女说,你知道吗?那个名字叫做某某的傻逼,她跑到某某城市去找某某睡觉啦。我吃了一惊,因为我们就站在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台阶上面,我们两个女人,打扮得都很文雅,我们面对着一条繁华的大街,光天化日,我们中间的一个女人就说出了上面的那些话。我太吃惊,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敢靠近那个美少女,我一直担着心,以后,她会不会把不是我的故事也算做我的故事生动地说出去呢。
我认为一句话也很重要,有时候比什么都重要。
比如我的电脑,那是一段屏幕保护程序,我的电脑说,能意识到自己的欲望就叫自由。
比如小说《洛丽塔》,一个老男人对另一个老男人说,她真是一个尤物,好好享受吧。
比如国产电视剧《牵手》,一个老男人对另一个老男人说,一个男人的状态,反映了他的女人的质量。
比如电影《巴黎最后的探戈》,一个小女人对一个老男人说,你越来越老,越来越肥。老男人说,可是我有个性。小女人说,哼,过时了。最近我很奇怪,我总是看到很多奇怪的东西,它们说的都是一个小女人和一个老男人的爱情。
我还听过一个故事,我总想把它写下来。年轻的女子和年老的男子恋爱,当然他们的恋爱是很痛苦的,有一天,女人数着男人头上的白发,一根一根地拔去,男人就说,如果,你每拔掉我的一根白发,我的年纪就可以减去一岁,那,该有多好啊。
我坐在肯德基喝可乐,我很恨肯德基,认为它反动,可是我又很喜欢肯德基,我可以在肯德基看到很多孩子,我喜欢小孩,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我有一个小孩。
我曾经和我的父母商量过这件事情,我说我想要小孩,真的,我想极了。
我的父母就说,那么你去结婚好啦。
我说,问题就是我不要结婚,可是我要小孩。
我的父母暗暗地对视了一眼,他们其中的一个就说,你最好现实一点,不要做怪。然后我又坚持了一下,我说,我的意思是,我不要丈夫,可是我要我的孩子,难道我不现实吗?
我喝可乐,一会儿,小艾来了,过了一会儿,小艾的朋友小金也来了,再过了一会儿,小金的朋友小陈也来了,我知道再坐下去,还会有更多的人出现。就像在网络聊天室里,只要出现一条鱼,那么就会有第二条,第三条,最后聊天室里全部都是鱼。小艾,小金和小陈都仔细看了一看我的脚,只有一个脚趾,它受伤了,包扎得很好,藏在一只银色的高跟拖鞋里,其他的脚指甲都是银色,除了受伤的那一只,它现在是红色的。
小艾说,一定是你干了什么,这是一个微妙的惩罚,它不太严重,可是足以警告你。我有一点紧张,可是我假装镇静地说,小艾你给我闭嘴,我什么都没干,在那个下着大雨的海南。我还可以干什么呢?
我在八月去海南,我到的第一天,我走的那一天,海南的大雨,像水一样从天上倒下来。
我在虹桥机场,一群人,都是我不认识的,我们在等什么,我不知道,我等得要晕过去了。早晨六点,我已经在机场了,他们说你不可以迟到,所以你要早一点到,所以我早饭也不吃,我就拖着我的箱子到了。
我一晚没睡。昨夜,我跑到一间酒吧,看叶叶弹吉他,我要了一杯牛奶,然后哭了一小会儿。这个可怜的孩子,他女朋友逼他结婚,他不肯,就是不肯,可是他多么爱她。后来她结婚了。后来我说,你实在不愿意和她结婚的话,你就做她的情人好了。可是叶叶说,我就是因为爱她,才要她生活得好,我怎么可以再出现,打扰她的生活呢?我觉得他可怜,又觉得他自作自受,所以我矛盾得很,所以我只哭了一小会儿。
我喝完牛奶就出去了,然后我开始打电话,我打了很多电话,他们问我在哪儿,我就告诉他们,我在上海,一条肮脏的大船上,明天我就到普陀山啦。
凌晨,我开始找车去机场,我找到了一辆漂亮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