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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策沉思片刻说:“第一次不去。如果他还叫,咱们再去。”
听到否定的回答后,祝启昕的眉毛皱成一团,手指不停地敲击沙发扶手。
方兴知道祝启昕是利益圈中人,虽然不知道卷入多深,但估计浅不了。所以他保持沉默,一直等到祝启昕让他拿主意才说话:“您虽然是常务副省长,但属于政府这边的。而检察院,是党委管的。”他顿了一下,“蒋介石要除掉韩复榘。在徐州以国民党主席的身份召见,韩复榘不来。随后,他以总司令的身份再度召见。这次,韩复榘知道不来,便要军法从事,于是就来了。于是也就死了。”
祝启昕被启发,让秘书以他省委常委的身份,召见这两个人。这个口子,必须堵上。他虽然一直保持超脱,但他相信身边的人、家里的人,肯定陷入很深。
丁尼建议在方兴的别墅召开会议。林恕、秦芳、麦建准时抵达。
丁尼见秦芳怀疑此地的安全性,便说:“绝对安全。每次祝副省长来,方兴都寸步不离。”
秦芳说她怕的不是方兴,而是检察院。
麦建讽刺道:“咱们这些人,还到不了检察院管的级别,要管也是公安局。可公安局的人,不管像方兴这样的高级干部。”
“城狐社鼠。城狐社鼠最安全。”林恕已经仔细地考察了环境,“狐狸在城墙上钻洞、老鼠在牌位旁做窝,是最安全的。人们不会因为一只狐狸、老鼠,就扒开城墙、拆毁神坛。”
秦芳看看表:“李帅该来了吧?”
麦建不关心李帅:“你说这个宁夕,要是不把样品拿出来,可怎么办?”
林恕很有把握地说:“我有办法让她拿出来。”
祝启昕坐在居中的大沙发上,决定给分坐在对面小沙发上的高策和周鞍钢一个下马威:“是的,我不过是个副省长,尽管是常务副省长,仍然是个副省长。你们不在我的分管范围之内。但是,我也是省委常委,党管干部。这个原则,你们总清楚吧?”见无人回答,便威严地说,“我要一个明确的答复。”
高策说:“您误会了我们的意思,我们并不是在回避您。”
祝启昕认为此乃突破口:“我头一次召见你们,你们不来,此非回避还能是什么?”
周鞍钢马上把口子堵上:“我们现在不是来了吗?您有什么需要知道的,您就问。”
祝启昕严厉地看着周鞍钢:“你们要如实回答。”
周鞍钢针锋相对地说:“只要是可以回答的。”
祝启昕的口气温和下来:“你们知道,我管过很多年的工业。一个领导,尤其是省一级的领导,他的所作所为通常都是宏观的。出政策、用人,很难看到实际效果。要是说有一些实际的东西的话,就是他所抓的样板。你们知道不知道,我抓的样板是什么吗?”
高策和周鞍钢都不说话。
“就是隆德集团公司。国有企业走出困境,是中央的工作重点,一切工作都应该围绕着这个重点。你们检察工作也不能例外。”
高策从政策高度回答这个问题:“国有企业走出困境的工作,是由很多方面组成的。检察工作也是它的组成部分。”
“我并不是否定你们的工作,我强调的是工作的节奏和程序。家有七件事,先从紧的来。KG是隆德的拳头产品,目前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备推出。如果此时出现一些丑闻,会造成无法弥补的损失。”
周鞍钢从底部回击:“我们的工作重点,也是围绕着KG。您大概也知道,有很多人,境内、境外都有,试图谋取它。他们手段繁多,甚至不惜杀人灭口。公道地说,如果没有我们和公安机关的努力,KG的配方,说不定已经流失海外了。”
“这些情况,我也多少了解一些。利益驱动嘛!隆德内部有没有人配合?”祝启昕好像很随便地问。
按照预定方案,这个问题应该由高策回答。他说是袁因。两个人都知道祝启昕、方兴都不会相信。但不管他们相信不相信,这总是一个答案。
李帅、宁夕到来后,会议正式开始。麦建首先发动:“咱们这些人,都是为了一个共同的目的。说白了,就是为了钱走到一起的。也就是说,股东有好几个。所以,怎么也得有个头。就是董事长。”
秦芳很不屑地反对:“暂时在一起,什么董事长不董事长的。”
林恕却赞同:“麦总说得对。蛇无头不行,雁无头不飞。”
麦建得意地自荐为董事长。原因就是:六个人里面,他就有三个人。针对李帅“哪三个”的提问,他指指丁尼、秦芳:“两位女士,外加本人。”他当然明白,自己离开KG的核心很远。之所以这么说,不过讨价还价而已。
李帅问秦芳:“你是他的人?”等秦芳迟疑了一下,否定后,他说:“不是他的人,就是我的人。加上宁夕,我就是三票。应该我当董事长。”
麦建不服,反问秦芳:“你是他的人?”得到的回答也是否定的。于是他得意地说,“你和她睡过觉,我也和她睡过觉。而且历史更悠久。可这什么也不能说明。”
宁夕的脸色顿变,但李帅没有察觉,恼怒地质问秦芳:“那你是谁的人?”
秦芳的回答很随意:“我干吗非要是谁的人,我和林总一样,自己代表自己。”
林恕慢悠悠地说:“我看还是由我担任比较合适。”等众人把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后,他才往下说,“所有这些事,都是围绕着KG的。如果搞科研的话,自然应该李总挂帅。可目前,这些已经完成。现阶段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把配方卖出去,而这是我的强项。也就是说,只有我知道渠道,做生意其实就是做渠道。没有渠道,生意就无从谈起。”他见众人都哑口无言,便说:“既然大家默认,咱们就进行下一个议程。”
从祝启昕的住所出来,坐进汽车后,周鞍钢对高策说:“我断定方兴就在里屋。”
高策四顾,没有见到方兴的汽车。
“他这种人,既然策动祝启昕召见你我,就是开车来了,也不会放在停车场里。所以我才节外生枝,把工作重点往KG上说,释放烟雾弹。”
高策认为这个说法有矛盾:“既然方兴是你说的那种心计较深的人,你怎么能假定他会相信你释放的烟雾弹呢?”
“他是一个刚愎自用的人,认为自己把一切都计划的天衣无缝,认为自己有着强大的政治保护伞,有着金刚不坏之身。这样的人,就一定有着无限的自欺能力。只相信自己希望相信的东西。”
高策用鲜见的赞扬语气说:“一幅深刻的心理图像。”
“检察长夸奖。”周鞍钢谦虚一番后说,“比祝启昕问题更复杂的美国的世贸大楼,在设计的时候,曾经考虑了飞机撞击的因素。但参数都是波音707的,而747的速度是707的两倍,质量也是两倍。撞击力因此增加。还有一个没有考虑到的问题是,航空煤油虽然不能熔化钢铁,但能使它变软,从而无法支撑大楼本身的重量。”
“一支消防队,可以扑灭2000平方米的火,而两支消防队则可以扑火5000平方米的火焰。那么三支、四支呢?”
“对。咱们是人民战争。”
高策拍拍方向盘:“就算他在里面,我一个检察长,你一个反贪局长,也不能彻夜在这里蹲坑啊!”
他发动着汽车:“我也没说要在这里蹲坑啊!”
汽车猛地加速开走。
秦芳对众人重复李帅所讲的“游客买猫是为了那只古董碗。老太太放那只碗,则是为了卖猫的故事后说:“KG配方和样品,就是那只碗。所以也就别来虚的了,有什么都放在桌面上。”她转向宁夕,“现在,我正式宣布和李帅脱离一切关系。”见宁夕不说话,她以为是默认,便伸手说:“你应该把样品交给我们了吧?”
宁夕尖锐地说:“香港人有专门形容你这种行为的俗话。叫做婊子发誓。”
秦芳站起来:“你胆敢侮辱我?”
宁夕指点着林恕、麦建、李帅:“这间房子里,一共就有三个男人,你和他们当中的每一个都上过床。你这种人发誓,还有什么意义?”
林恕显然很有操纵会议的能力,径直问宁夕到底要什么。听宁夕说是李帅后,他又问:“可怎么才能让你相信李帅属于你了?”
麦建插言:“就是。俗话说自家的狗不用拴,别人家的狗拴不住。”
“你们能吸引李帅的是钱,也只有钱。所以,我要求你们付出一笔钱。”宁夕听林恕问是多少钱后,便说,“就是你在香港答应我的数目。”得到林恕肯定的答复后,她说:“我拿到钱就把配方和样品交给你。由你去处置。”
林恕质疑道:“可我怎么能保证这配方和样品是真的呢?”
宁夕解释说:“因为我要的第二笔钱,也就是一千万港币,是要等你们把KG卖出去以后,才付的。”
“也算合理。”林恕一顿,“可你怎么能够相信我们会支付这第二笔钱呢?”
宁夕说:“你要和我签合同,在虚构背景下的一份合同。”
秦芳讥笑道:“合同要是能管用,法院就没用了。”
宁夕根本不理睬秦芳,对着林恕说:“上亿元的买卖,不是街头交易。你有公司,有公司就有账户。届时我会要求法院保证我的权力的。”
林恕同意成交。他知道像宁夕这种陷入爱情中的人,纠缠如毒蛇,执著如怨鬼。根本不可理喻。
麦建心存侥幸地问宁夕:“你把样品带来了没有?”
宁夕一反平素的温文尔雅,尖锐地反问:“你认为我那么傻吗?”
方兴与祝启昕下围棋。两个人虽然都各怀心事,但都在学东晋谢安:阵前行棋,意色举止,不异于常。
他把手中的棋子尽数放回棋盒:“大龙被擒,无计可施了。”
祝启昕审视着他说:“你今天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