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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恕粗暴地打断道:“当务之急是工作,别的事情我会考虑的。”
他呆呆地看着电话空白的屏幕,好一会儿才稳住神进入实验室。
袁因的话,周鞍钢全部听到。虽然他听不到林恕的对话,但他本能地意识到,两个人的谈话与KG有关。“做完之后,我的女儿。”一定有人以袁因的女儿来威胁他!他作出了推论。推论一旦作出,他采取的第一个行动,就是给苏群打电话。
苏群显然在睡觉,很不乐意地埋怨道:“你真是小车不倒只管推。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
他着急地说:“你给我查查隆德约业总工程师袁因的女儿现在在什么地方,情况怎么样?”
“这种事情,明天早晨说也不迟。”
“我不是已经说了吗!你还啰嗦什么?”
“让你这么一打扰,起码两个小时里睡不着。”
“那就和我聊聊天。”
苏群只好打起精神:“半夜鸡叫里的周扒皮你还记得吧?”
“记得。”
“周扒皮有事没事,也不让长工睡觉,工钱也不给足。这样表面上看,这家伙占了便宜,实际上他亏吃大了。”
“吃什么亏?”
“好的长工,都会跑到别的地方干去了。剩下的,电会给他磨洋工。”
“你小子多少还懂点经济学。”
“这年头不懂经济学还行?再见。”
秦芳虽然明知李帅的房间里没有人。但还是隔一会儿,就看一下光电望远镜。
麦建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的一只坐垫上,煞有介事地说:“我想明白了,巧取不行,咱们就豪夺。”
她不说话。她之所以与他搅在一起,不过是他提供的KG这个项目。另外,他手下还有一些可以调动的人力资源。她根本不相信他能成功,垫脚石而已。
“我是东北大兴安岭人,我爷爷就是一个猎参人,你不知道什么叫猎参人吧?”
她心里觉得好笑:他一会儿说自己是河北人,一会儿又是山东人;智力真是成问题。连谎都撒不圆满的人,如何能成大事?
“深山老林里,有百年人参、千年人参,这东西可不好找。不过经过唐宋元明清,好找的都让人挖走了。可一些老药农,知道在什么地方能找到。咱爷爷没这本事,只好埋伏在老林子外面,等谁挖了人参出来,”麦建做了一个射击的姿势,“‘砰》地一枪,人参就来了不是!人参是药,KG也是药。”
她装作害怕的样子:“杀人的事,我可不干。”
“谁说要杀人了啊?人命关天,咱们要是真的杀了人,肯定全国通缉,不得不亡命天涯。亡命天涯的人,拿着钱也不敢用了。”
她俯身去观察。
他看着她迷人的腰身,不由地从后面抱住。
她怒斥道:“干什么?”
麦建把她拖向卧室:“你知道干什么。”
她狠狠地说:“不行!”
他嬉皮笑脸地说:“咱们是老夫老妻了,还扭捏什么?”
她的高跟鞋重重地跺在他的脚背上,接着就给了他一肘。他顿时疼得弯腰蹲了下来,她回头无动于衷地看着他。在大学里,别人都苦学托福,希望去美国,她却苦练跆拳道。她以为不作高端学问,就没有必要去美国。一个中国人如果在本国都发不了财的话,又如何能在美国发财?实践证明她是对的。那些出国的人,除去嫁给美国佬的外,几乎都回了国。
好一会儿,他才喃喃地说:“不愿意就不愿意呗,何苦下毒手啊!”
她严肃地说:“以前我是你的雇员,不得已忍受你的凌辱。而现在,我是你的合伙人。合伙人,你懂吗?”
他直起腰来:“你依旧是我的雇员。”
“这笔买卖要是成了,我就带着钱离开你。这笔买卖要是砸了,你就完蛋了。所以我把我放在了合伙人的位置上。”体能上的胜利,使得她领了先。必须乘胜追击。
他揉搓着心口:“合伙人也没必要打合伙人啊!”
她拿出一张纸:“照单子上的项目,把一切都安排好。”
麦建愁眉苦脸地看着单子。
第五章
凌晨四点,方兴终于把申井给他的方案仔细研究完。
他慢慢地走到桌前,打开专门存放雪茄的保湿箱,取出“大卫杜夫”牌雪茄,然后用登喜路牌专用雪茄刀切下雪茄头,用火柴点燃。如果一件工具,功能越是单一,它就越高级,反之则低级。比方一点机械动力都没有的帆船就比游艇高级;单纯的音箱,就比组合式的高级。同理,单独的雪茄刀和火柴,就比带打火机的雪茄刀高级。
他让烟在嘴里待了一会儿后吐出去,雪茄是不能吸入肺里的。他承认申井完全理解了他“无中生有,点石成金”的意思。并将其细节化,成为一个精确、缜密、无懈可击的完整计划。
作为一把手,只有两件事:出主意,用干部。他不无得意地想,全能做到的人不多,而我就是其中一个。申井把这份报告递交给他的时候,并没有完全的把握,因为这毕竟是违规的事情。有些不安地说:“狂士狂言,明主择之。”并且解释,“这是文帝时,大臣晁错上书时说的话。”
他当然知道,但不说,而且还知道文帝的批示是“狂上不狂,明主不明,国之害。莫过此焉!”想到这,烟正好抽完。他的决心也已经下定,既然风险不过百分之二十,那就值得干。既然干,就要雷厉风行。他起身,把报告锁人保险柜中。然后安然入睡。
即使不进行试验,袁因也睡不着:针入心窍,何能安眠?他步履蹒跚地行走,试图减缓无穷尽的思虑。口袋里的电话响,他没有听见。电话在顽固地响着有穿透力的声音,终于唤醒了他。林恕命令他前行一百米,然后站在那等着,有东西要交给他。
他的思虑整整慢了一拍:“你怎么知道我在什么地方?”
林恕根本不回答,继续命令道:“拿到东西后,按照来人指示去做。”
袁因下意识地问:“什么指示?你在哪?”他话音未落,对方已挂掉电话。
他往前走了一百米后站住,电话立刻响起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命令他:“右转三十米,在公共厕所内见。”
在厕所里,一个根本就看不清面目的人,给了袁因一块极小的塑胶片,命令他把它放置在KG样品的底下。
袁因不敢接:“我不知道样品放在什么地方。”
“我知道,试验室的保险柜里。”
“以前是放在那里,但这次不一定。”
“林总说了,老鼠总是走熟悉的路,这次也不会例外。以前放在那里,这次一定还放在那里。”
“我不一定有机会。”
“林总说,这和你女儿的生存机会有关。”
“我干完这事,你们是不是就放了我女儿?”
“这要看我们是不足还需要你了。”
袁因勃然大怒:“我不干了!”
来人淡淡地说:“这是你的自由。”
他重新软下来:“它会爆炸?”
“它的功能我不知道,也没必要知道。”来人说罢就匆匆离开。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慢慢地蹲了下来,双手抱住头,这是标准的胎儿姿势,也是人万般无奈之时的典型反应。这是一个很肮脏的公厕,臭味扑鼻,但他浑然不觉。
看见袁因出走,周鞍钢很着急,他反复按动电话按键,试图要出苏群来。大约五十次后,最后终于通了。他不满地说:“你睡得跟死人似的!要不是我料定你这个日理万机的公安局长不敢关手机,早就不打了。”
“睡觉?我哪有这福气?罪犯和你一样,总是在晚上打扰。”苏群没好气地说,“我在一起绑架案的现场。”
“解决了吗?”他知道绑架是重罪。
“因为债务问题。像你这样业余的人干的,解决了。”
“那你赶紧给我派几个人过米,我都亲自上了。但这里面的人各走各的,我分身乏术。”
苏群肝火显然很旺:“你还亲自吃饭呢,亲自上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个小小的反贪局长吗?”
周鞍钢赶紧设法缓和苏群的情绪:“是的。小小的我,小小的我。”
苏群也笑了:“你就和陈伯达一样,口口声声的‘小小老百姓》其实是‘大大野心家》!咱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
“美国的世贸大楼设计的时候,考虑过飞机撞击的可能性。专家计算的结果是三个字:没问题。”周鞍钢顿了一下,“但撞击的对象是波音707,而不是波音747。是尤目的的误撞,而不是恶意的攻击。”
“少废话。我最多再给你两个人。”苏群听周鞍钢连声谢谢后,又说,“有人统计过,刑警的平均寿命,只有四十七岁。公安局长,尤其是有一个你这样的朋友的公安局长,肯定达不到这个平均数!”
周鞍钢反驳道:“睡得多、吃得多的人,寿命才短呢!”
计划好在李帅的电话上安装窃听器后,秦芳一整天伏在望远镜上,等待两个人同时出门。直到此刻,才等到机会。她从衣柜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个提包后,对麦建说:“你在这看着,如果他回来了通知我。只要有三分钟的时间,我就能脱身。”
麦建不满地说:“昨天我是你的老板,刚才我成了合伙人。怎么就这么会儿工夫,我就成了你的马仔了? ”
“只要我能赚到钱,当狗、当鸡都行。”她当着麦建的面,脱下外衣,换上一身运动装和一双运动鞋。
他贪婪地看着她的充满女性味道的身体:“你能打开他的锁?”
“锁一共只有两种,机械的、电子的,而我就是学机械电子的。”
“你会的可不止这两种。看来以前让你当秘书,是委屈你了。”他走过去,拍拍电子窃听装置,“咱们不是有这东西吗?还用在电话上安装窃听装置?”
“这东西必须对准目标,才能收到。而且收不到电话里的声音。”她说罢,朝他嫣然一笑,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