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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言辞激烈的反驳,说完我自己都愣了,“我……我……这为什么是一件好事?”
那人说了些什么,不过我没听清,我很努力的向她解释:“蒙特想和我去美国,去美国,他种地养活我们。”
那人惊讶的扬起眉毛,我也得意的笑了起来,为终于说服她而开心。不过我很快想到了一个很难过的事,那就是——“我把他拒绝了。”我大着舌头说,“我说我不和他去。”
“多好啊!哦不,我的意思是你们一起去美国,多好啊!你为什么要拒绝呢?”
“他会受不了的……”我结结巴巴的说,“太苦了,那太苦了……他是个贵族,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然后,然后……”我对自己心里的小算盘难以启齿。
四周一片沉默,我等了很久都没听到回应,所以我慌了。
“我是不是很过分?”我急于求证的说,“我是不是该把他追回来?我是不是做错了。”
没有人回答我,我沮丧的低下头,心中明白了。当我抬起头准备去追逐蒙特,准备去向他道歉,准备告诉他我实在太想和他去美国了的时候——!
有双温柔的手突然覆盖住了我的眼睛,温热的,轻柔的手。
一个声音在我耳边轻轻的说,“你不过分,亲爱的,你做的很对。”
我的眼泪“唰”的流了下来。
我手忙脚乱的松开酒瓶去擦眼泪,于是酒瓶摔在地上,碎了。
那个人叹息了一声,搂住了我的肩膀,又说,“不过简,你也做错了。”
我迟疑了一下,望向她,只觉得这个人和我印象中的母亲的形象重叠了。她是这么的高大,这么的美好,在我需要温暖的时候她永远是我停靠的港湾。
“妈妈——”我抽噎的说,为自己的软弱感到羞耻。
“噢简——”她叹息了一声,一双手扶住了我的肩膀,让我不会因为剧烈摇晃而倒地。
接着我听到她低声对我身边的人说:“你看,也许现在不合适,明天等她……对,清醒了……对,你再见她。”
虽然我感到有一双温柔的手把我放在一个很柔软很柔软的地方,就像羽毛一样轻柔。我侧过脸,蹭了蹭那片温暖的东西。啊,好舒服,就像我重新回到母亲的怀抱里一样。
当我第二天醒来时,疼痛的额头让我猛然想起昨天自己干了什么。当我结结巴巴冲到餐厅里的时候,波特小姐穿着一身天蓝色的大蓬裙,手上戴着美丽的白手套,头发卷成优雅的小卷,画了精致的妆容,正坐在餐厅前用餐。
我惊愕的看着她。这还是波特小姐吗?一个时髦的,喜爱打扮的波特小姐?
然后我发现她脸颊上晕染出两处红晕,也许是喝朗姆酒喝的,我犹疑的想,向她对面看去————咦?这个人好面熟!
我迟疑的走到餐桌边,波特小姐发现了我,赶忙笑着招呼我,“快来,简!”
仆人要为我拖开椅子,我拒绝了她的好意,自己动手,坐下了。仆人给我铺上雪白的餐巾,送上锃亮的银色刀叉。
波特小姐对面坐着的青年英俊,苍白,金色的半长发一丝不苟的竖起,宽大的额头像阿波罗般美丽,海蓝色的眼睛闪烁着睿智的光。不过我还记得他狼狈的在雨天行路的样子。
“是你?!”我吃惊的说。
“是的。”波特小姐开心的说,“这位是圣约翰先生。”
那位圣约翰先生的蓝眼睛闪烁了一下,他礼貌的向我点点头,“圣约翰。”
“简爱。”我紧紧盯着他,说。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更新
☆、第五十九章 结局
我想波特小姐恋爱了。接下来的一整天我都看到她在找机会和这位圣约翰先生聊天,而这位先生也渊博的很,他们从早餐开始后就在谈论希腊的艺术,接着谈论到瑞典的音乐,再是小提琴的制造过程。
波特小姐全程都在微笑,她潇洒的脸上带着一股罕见的红,不同于其他小姐的羞涩,她依旧笑得极为开朗,这让他们之间的气氛更赏心悦目。
不过我很快发现这个景象让我打心眼的难受起来,我把自己关在画室里专心致志的画画。波特小姐和圣约翰先生在外面用茶,我发现自己很难控制不去偷听他们的谈话。
这一定是我为波特小姐感到开心。我安慰自己说,绝对不是我为蒙特和我本身感到可惜。
可是一个下午我什么都没画出来,事实上我画了几幅,但都不满意。等我垂头丧气的从画室里出来的时候,波特小姐已经坐在餐桌边招呼我了。我的脸色一定很糟糕,因为就连圣约翰也拿同情的目光看着我。
“简,你怎么了?”波特小姐问。
我动了动嘴唇,拒绝把内心的挣扎告诉别人,不过心中升起疑问。难道波特小姐不知道吗?我以为我昨天喝醉了以后把心中的矛盾傻乎乎的都倒了出来。难道我昨天只是做梦?什么都没说?是我的幻觉?
其实他们都不知道我和蒙特分手的事对不对!
我又惊又疑的看着她。
波特小姐奇怪的看了我一眼,招呼上烤肉熏肠邀请圣约翰先生吃了起来。我瞪着盘子,越想越奇怪,越想越不确定,难道我昨天的记忆是错误的?是酒精误导了我?也许我是太难过了,所以才幻想了一个母亲一样的人抱住我安慰我。
“简,你怎么了?”
我回过神来,正对上波特小姐担忧的眼神。我张张嘴,勉强对她笑了笑,“恩……我很好。”说罢继续安静的低下头用餐。
吃了不知道有多久,我慢慢放下叉子,这才意识到他们两个都不在吃了,而是目光灼灼的看着我。那位圣约翰的眼神尤为惊异。
我被吓了一跳,“怎么了?”
波特小姐摇摇头,用一种叹息般的声音说,“简……”
我疑惑的把目光从她身上转到圣约翰身上,他嘴唇动了动,露出了一个复杂的表情。
我确定有什么不对了,慢慢坐直身子,警惕的问,“怎么了……?”
波特小姐看向了我,慢慢的说,“有的东西,其实只是你不信任他而已,为什么不给他一次机会呢?”
我看着她,心中滑过了然和恍悟,这一刻波特小姐的形象又和我记忆中的母亲重合起来。她果然昨天是听到了我的心里话。
“可是我不能。”我痛苦地说。
她问,“为什么不能?”
“我……我没有……”
“没有钱吗?”波特小姐不以为然的说,“但是错过了这次机会就错过了一切,你真的有努力争取过东西吗?”
“我有。”我说,紧紧盯着她,求证似的说,“我真的有!”
她扬起眉毛。
我看着她,过了很久,突然懂了。我擦擦嘴站了起来,我需要立马收拾起东西。我需要去挽回蒙特。我怎么能轻易放弃轻易退缩呢!
波特小姐笑了起来,一旁的圣约翰没笑。
“请恕我失陪。”我含糊地说,离开了位置,向自己的房间走去。这个时候圣约翰突然低低的说了句,“简爱。”
我停住脚步,转过头来。
圣约翰紧紧盯着我说,“简爱?”
我警觉的,“是的。”
他说,“也许我没有向你解释我到这里的来意,我是来找一个人的。”
我的心头滑过古怪,“是的。”我礼貌的说。
“我在找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他继续说,“她的名字叫简爱。”
我盯着他,一动都不动。“你想干什么?”我干涩的说。
“她的叔父。”他瞥了我一眼,慢吞吞的说,“住在马德拉群岛的爱先生去世了。她继承了他的遗产。”
“……”我的喉咙说不出话来。
波特小姐笑着望着我,怂恿道,“快问问多少钱。”
我望向圣约翰,他似乎被我的表情逗笑了。
“两万镑。”他说。
我惊呆了。
两万镑!英格拉姆小姐的嫁妆都没有这么多!
“你富了,爱小姐。”他慢慢的说。
这就像从天而降的大馅饼一样砸中了我。我简直不敢相信,事实上,我有勇气相信这一切。可是有了这些钱有什么用?我……我……我已经离开蒙特了。
“你是谁?”我苦涩的问。
他笑了,温和地说,“我施洗礼时被命名为圣约翰爱里弗斯。”
“我们同姓?”
“你的父亲是我母亲的兄弟。”他说。
“那么……”我迅速反应过来,哆嗦着嘴唇,既是欣喜又是复杂的说,“你是我的表哥了!”
我有了一个亲人!这对于一个孤儿来说是多么宝贵的财富。
他点点头,飞快的拿起帽子,向波特小姐点点头,走出了门。我赶紧追过去向阻拦他,结果他灵敏的一闪身就避过了我。
“珍重。”他严肃的向我点点头,眼底却有掩饰不了的笑意。然后他抬起头对波特小姐说,“你……珍重。”
波特小姐依靠在门槛上,轻轻点点头。
然后那位圣约翰先生牵出了马匹,跃上马向东边跑去。我这才发现我身边的波特小姐两眼早已充满泪水。
“他可真迷人,是吗?”她这样问。
我心中的猜测果然成真了!
波特小姐怔怔的看了他的背影一会,慢慢叹息了一声,疲惫的用手指摸了摸自己额头的皱纹,自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