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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栖昆仑-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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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昆仑脚步未曾踏入之先,已自感觉到花气袭人,这时更不禁为阵阵浓郁花香充斥鼻端,顿时神情为之一振。
  思念中,已前进百十丈远近,眼前景致竟是较前更甚,奇花异树,小桥流水,随着前进的脚步,一一毕陈,耳边上众乌啁啾,时见彩羽纷飞,分明置身世外桃源,怎么也不曾料想到,这里有此一处胜景。地势竟是如此之大,一路踏行,简直如置身山阴道上,目不暇给。
  简昆仑一面行走,一面暗自打量,对于眼前这等寓自然人工于一炉的磅礴气势,大为惊叹,柳蝶衣其人这个黑道魁主,严然有其不可侵犯的凌人气势,观乎此当可认定。
  雷公公带领着他,方自在一处紫藤花重重叠生的门前站住,即有一白衣少年闪身而出。
  来人少年乍然的现身,全无声息,似早已守候在侧,无论如何,手脚轻灵,一身轻功可观。
  双方自然是熟悉认识的。雷公公如此高傲,乍见少年,却也不得不勉强挤出一脸笑容,抱拳唤了声:“七郎!”
  被称为七郎的白衣少年略略点了一下头,一双眸子,却只在简昆仑身上打转。
  或许是他想象中的简昆仑,与眼前人形象不大一佯,是以乍见之下,神色甚是惊异。
  “这人交给我了,雷师父你们回去吧!”
  嘴里说着,一双明锐眼睛,兀自不离当前简昆仑身上,转瞬间已把他瞧了个内外清楚。
  雷公公不大情愿地嘿嘿笑了两声:“这个……”
  少年七郎忽似不耐地沉下脸来,冷笑一声,目注向雷公公道:“怎么,连我也信不过么?”
  出声清脆,宛若妇人,再观其人,长长玉立,猿臂蜂腰,俨然硕健男子,偏偏唇红齿白,玉面无须,便是坤道行里,亦难觅如此姿色。
  若道如此姿色,全无男儿本色,却是大谬不然,眼前七郎不过神色少愠,竟有凌人之势,明眸如电,直视间,雷公公那等气焰之人,相形之下,竟为之黯然失色。
  眼前在七郎目光逼视之下,雷老头只得又做出了一副笑脸:“你言重了,既然如此,这人便交给少君你了,只是……”
  七郎不耐地哼了一声,转目简昆仑道:“简兄请!”抽身而退,再也不向雷公公多看一眼。 
 


 



 

   
第九回 绿荫深处桃子熟 
 
  七郎翩行于前,昆仑亦步亦趋。
  见他细腰、丰臀,宛若女子,却是步履刚健,身手了得。好生生出现了如此之人,使得原本就已十分诡异的此一庞大组织,更加添了几许神秘……
  看着七郎那般款款身步,简昆仑只觉着好别扭,不大自在。恨不能照屁股给他一脚,偏偏对方持礼以待,又奈之何?
  一袭白衣,闪闪生光,却绣有点点桃花,人是那般的俊俏,我见犹怜,错在投错了娘胎,若是个女孩儿家也就好了。他却又是个男人。
  简昆仑连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偏偏那个婀娜娇好的身子,就在他眼前移动,闪动跨进,如风摆桃花,竟是点尘不沾。论及武功,真正顶尖儿一等一的高手,印象里对方门中,也只有那位飞花堂堂主时美娇,堪与并论。
  他由是对眼前七郎,心生诧异。先前雷公公曾以少君称之,莫非他是主人柳蝶衣子侄辈人?抑或是柳氏入室弟子?果真这样,在万花飘香此一组织里,应是身尊位隆,为人敬重,观之雷公公先前对他形样,却是忌讳有余敬重不足,却又为何?
  七郎前行极快,却不忘时时回头打点,每纵一步,即回身相待,这番顾虑也忒仔细了。
  简昆仑耐着性子,一言不发,所幸主人下榻的紫竹精舍,已在眼前。
  简昆仑对七郎,固是心存厌恶,但是他那一身杰出轻功,却令他不敢稍存轻视,尤其是他前进的步法,在启发着有关眼前阵势的关窍,七郎再一刻意逗留,顿为简昆仑有所悟及。
  平湖秋水,一桥枕波如醉。几株枯树,掩不住垂垂老态,在蒸腾着袅袅水雾的映衬里,形样越显萧索。小风轻袭,在洒满了黄金般的秋天太阳里,揉碎了波光粼粼的层层水面……一个人斜倚老树,长竿在手,正自临湖垂钓。
  那么宽大的黑色长帔,墨云也似地置散在草地上,正同于他身后过长的棕色长发……
  两样东西连在一起,给人说不出的懒散意味。
  懒散便说明了那个人,以至于,他虽然长竿在手,却连眼睛也不睁开,竟似睡着了。
  手上长竿之外,身旁草地上平置着两口带鞘长剑,一个饮水的紫砂瓦樽,一具七弦琴,这一切在眼前宁静的气氛里,也同主人一样,俱似睡着了。
  简昆仑触目而惊,霍然定住了脚步。无庸多说,这人便是柳蝶衣了。
  双方距离约在五丈左右,然而简昆仑却约束着自己不再前进,对方即使身怀绝世奇技,在这个距离之内,也是万难施展。
  然而,那老人——柳蝶衣却似真个睡着了。原本闭着眼睛的脸,竟似不支地微微垂了下来,甚至于手中钓竿,也有下垂之势。简昆仑目及之下,禁不住吃了一惊。对方若真是那个传说中的爱花主人,便是当今天下最厉害的一个人,何至于眼前懒散如此?他岂能不知道自己的来到?抑或是根本就没有把自己这个人看在眼里?
  一霎间,简昆仑心里不觉羞辱,几至形色于面。似有阵阵微风,将地面萧萧落叶向外蠕蠕移动,包括水面粼粼的波纹,都像是在一个自然的频率里作息,这频率也似支配着主人的呼吸。
  他竟真地睡着了。
  虽不曾发出震耳的鼾声,却是充耳可闻,随着他均匀的呼息,双肩做一定的耸动,粼粼波纹,蠕蠕落叶,都在此一个频率里,配合得恰到好处。
  这番景象其实再自然不过,偏偏就错在太自然了,看在明眼人如简昆仑者的眼睛里,顿时心生警惕。
  所谓的混元一气及太极感应圈,皆为传说中内功极上乘境界,擅者极稀,能达到如此功力境界者,不用说,自然大非寻常,看来眼前的柳蝶衣,应是庶几近之了。
  果真如此,简昆仑需向前踏进几步,便能测知,那是随着练者本身的气机感应,借助于呼吸或全身穴脉的自然传送,达于体外一定距离范围,在此范围内的任何介入,都能使练者本身有所感应。必是因为如此,柳蝶衣才似毫无顾忌地睡着了,这种奇妙的反应,甚至于包括水底游鱼。若是一条鱼,恰于这一霎上钩,自然能使他立刻警觉,其实在上钩之前的触动钓饵,也有不可思议的微妙感应。
  对于柳蝶衣言,七郎当是称得上细心体贴,极尽照顾关切之能事,以至于眼前的闭目小憩,他也不忍心率先打扰,便自远远静立一隅,敬候着主人自然的觉醒。
  便是那片轻悄的枫叶,打扰了主人的美梦。
  一片红通通,几至透明的枫叶,自湖边老树枯枝飘落而下,翩翩自熟睡中的主人头顶飘过,便是这般轻轻的一丝音讯,使得睡梦中人猝然为之惊醒,反应极其鲜明!
  像是为人推了一下,柳蝶衣霍地抬起头来。
  却在这一霎,右手长竿,倏地抡起,水花一响,一条盈尺银鳞,同时钓起,不缓不急,却为他同时抬起的左手操在手里。
  虽说是忽然惊醒,他的动作并不慌张,反似极其从容,右手抡竿,左手操鱼,配合得恰到好处。那一双蕴含着隐隐光采的细长眸子,却已注意到简昆仑的到来。
  “唔——你来了……”
  反手把鱼抛向湖里,这一霎,他的睡意已似全消。
  “你过来,咱们好说话!”
  说时,长竿直倚,却把身子缓缓向后仰起。
  简昆仑哼了一声,举步直趋而前。约莫在对方身前丈许左右站定。
  他几乎已可判定,眼前这人便是柳蝶衣了。
  这个人在他心目中,不可否认的,是具有极为特殊分量的。然而,正因为这样,他却更不能在对方面前稍示微弱。
  想象中,柳蝶衣这人,必然已很老了。甚至于刚才的那一瞬,瞧见他垂下的棕色长发,依然认为如此。直到这一刻,双方近距离细察之下,才觉着这个判断错了。
  这个人并不老迈。
  看上去,不过四旬左右,眉长目俊,鼻直口方,若非困于眼前的病势,略似憔悴之外,平常时候,应该是相当英俊漂亮的一个人物。
  柳蝶衣也似同样地惊讶。也许是简昆仑的忽然出现,使他想到了许多过去,这一切都因为简昆仑与他父亲的酷似。
  “不错……看来你确是简冰的儿子……”他说,“我已经知道你的名字了,简昆仑。”
  一霎间,他眼睛交织着谜样的光采,似乎许多过去了的事情,一下子都记了起来。
  “你知道为什么你会叫这个名字?”
  简昆仑当然知道,却没有必要回答他的这个问题。
  基本上,双方敌对的立场,并无改变,特别是简昆仑知道他与父亲的那段宿仇之后,新仇旧恨齐聚心头,岂能轻言化解?
  柳蝶衣的神态依然不失懒散,这一霎更似带有几分虚幻的飘渺……
  “那是因为你出生在西北地方的昆仑山……”他说,“你母亲是个红颜薄命的女人,生下你不久之后就死了。”
  简昆仑冷冷一笑:“你说得都不错,看起来,你对于我家的事情很清楚。”
  “清楚得很……”柳蝶衣微微笑着,“可以说比你还清楚,但是今天我召你来这里,却不是跟你闲话过去,过去的事情连你都不一定知道。”
  简昆仑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柳蝶衣说:“你的所作所为,我都知道,年轻人见义勇为打抱不平,这都不是坏事,要紧的是,不要意气用事,更重要的是要量力而为,自己要知道自己有多大的本事,就像你的……”
  顿了一顿,他再一次向简昆仑注视过去。
  “你坏了我的大事……”
  说到这里,柳蝶衣那张颇似憔悴的脸上,情不自禁地浮现出一丝苍白的颜色。
  “你的胆子不小……”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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