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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说出每一项条款。假如他此刻完成了这个文件的话,毫无疑问,它将会是最糟糕的法律文件。他一边骂着一边拿起了消毒液擦手纸。
一声敲门声把他吓了一跳。他用手指理了理他那蓬乱未洗的头发,走到门边,问道:“是谁?”
“联邦调查局。”
声音再大一点,他几乎想说。他此刻能听见邻居们的说话声,议论着他在黎明前被逮捕的事,他们会说这也许与毒品有关。
他把门打开一条缝,从安全链下向外窥视。两个眼睛红肿的特工人员站在黑暗中。“我们奉命来带你的。”其中一个带着歉意地说。
“我需要看看你们的证件。”
他们靠近门边出示了他们的警徽。“联邦调查局。”第一个特工说道。
克林特把门开大了些,挥手让他们进屋。“我再有几分钟就完。请坐一会。”
当他回到桌旁开始打字时,他们站在这个小房间的中央,不知所措,他慢慢地敲击着打字机。那鸡爬式的字有的根本认不得,于是他临时加添进一些其他的东西,他希望要点没被遗漏。她总能从他在办公室里打的材料中找出一些要改动的地方,但这次希望能行。他小心地从“皇家”牌打字机上取下打好的文件,把它放进一只小手提箱内。
“我们走吧。”他说。
五点四十五分时,特鲁曼独自一人回来了,雷吉仍坐在桌旁等着他们。他带来了两部移动电话,说:“我想我们也许需要它们。”
“你从哪里搞到的?”雷吉问道。
“有人给我们送到这儿来的。”
“由你们的人?”
“是的。”
“随便问问,此时此地在半径四分之一英里范围内你们有多少人?”
“我不知道。十二或十三人吧。这是常规,雷吉。也许需要他们。如果你愿意告诉我们那个小孩在哪里,我们将派一些人去保护他,我想他是独自一人吧。”
“他是独自一人,不过他很好。你跟麦克苏恩谈过了吗?”
“谈过了,他们已经带上了克林特。”
“那倒是挺快。”
“嗯,不瞒你说,我们早就派人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监视着他的公寓了。我们只不过是唤醒他们,叫他们去敲他的门。我们发现了你的车,雷吉,但我们找不到克林特的车。”
“我开来了。”
“不出我所料。做得很巧妙,不过我们也会在二十四小时之内找到你的。”
“不要那么自信,特鲁曼。你们找博伊特已经找了8个月了。”
“不错。那个小孩是怎么脱身的?”
“说来话长。我以后再告诉你们。”
“你知道,你也许会受到牵连。”
“如果你们这几个家伙在我们的小小的协议上签了字就不会了。”
“我们会签的,别着急,”其中一部电话响了,特鲁曼立刻抓起电话。当他听电话时,凯·奥·刘易斯匆忙跑到桌旁,拿起了他自己的移动电话。他跳进一只椅子里,倚在桌子上,眼睛里流露着激动的神色。“已经同华盛顿通过话了,我们正在同医院联系,看来一切都很好。沃伊尔斯局长过一会儿打电话到这儿来。他也许想同你谈谈。”
“飞机怎么样?”
刘易斯看了看表,说:“正在起飞,应该在六点三十分到达孟菲斯。”
特鲁曼用一只手挡住他的电话机的传声器,说:“这是麦克苏恩打来的电话。他正在医院里等候格林韦医生和行政长官。他们与罗斯福法官联系过了,他正在去那里的路上。”
“你们有没有将她的电话上的窃听器拿掉?”雷吉问道。
“拿掉了。”
“调味盐瓶也拿走了?”
“没放盐瓶,什么窃听装置也没有。”
“很好。告诉他二十分钟以后再打开电话来。”她说。
特鲁曼对着电话咕哝了几句,然后“啪”的一声关上了开关。几秒钟后,刘易斯的电话机响起来。他把话机拿到耳朵旁,大声笑了起来。“是的,先生。”他答道,显得极为恭敬。“请稍等。”
他把电话快速递给雷吉,说:“是沃伊尔斯局长的电话。他想同你说话。”
雷吉慢慢地接过电话,说道:“这是雷吉·洛夫。”刘易斯和特鲁曼像两个孩子在等冰淇淋一样一动不动地观望着。
一个深沉的、十分清晰的声音从电话那一头传过来。虽然丹顿·沃伊尔斯在他作为联邦调查局局长的四十二年生涯中从不喜欢在新闻媒介上出风头。然而人们偶而也能从新闻媒体中捕捉到他的只言片语,因而这个声音听起来很熟悉。“洛夫女士,我是丹顿·沃伊尔斯。您好吗?”
“很好。叫我雷吉就行了。”
“行,雷吉。听着,我刚刚从刘易斯那儿了解最新情况,我想向您保证,联邦调查局将按照您的意愿竭尽全力保护那个小孩和他的家人,刘易斯可以全权代表我行事。假如您愿意的话,我们也将给您提供保护。”
“我更关心那个孩子,丹顿。”
特鲁曼和刘易斯面面相觑。她竟叫他丹顿,以前从未有人敢这么叫过,但她却毫无不敬之意。
“如果您愿意,您可以用传真把协议传给我,我将亲自签字。”他说。
“没有必要,但还是要谢谢你。”
“我的飞机可以供你使用。”
“谢谢。”
“我可以许诺,我们保证让福尔特里格先生去孟菲斯承担他应当承担的后果。我们与大陪审团的传票没有关系,您明白吗?”
“是的,我明白。”
“祝您好运,雷吉。只要你们拟出一个具体方案,刘易斯就能移山填海呢,如果需要我请给我打电话,我整天都在办公室里。”
“谢谢你。”她说,然后把电话机递给凯·奥·刘易斯,那个能移山填海之人。
那个烤肉店的经理夜班助理,一个不到十九岁的年轻人,嘴上长着毛茸茸的黄胡子,摆着一幅架势走到桌旁。这些人在这儿已经有一个小时,从各种迹象看,他们已在这儿扎营了。桌子中央放着三部电话,四处散放着一些文件。那个女人穿着园领运动衫和牛仔裤。其中一个男人戴着一顶帽子,没穿袜子。“对不起,”他不很客气地说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
特鲁曼从肩膀上斜了他一眼,厉声答道:“不需要。”
他犹豫了一下,又走近一步。“我是经理夜班助理,我需要知道你们在这儿做什么。”
特鲁曼“啪”地打了个响指,两位坐在不远处的一个桌子旁看周末报纸的绅士立即跳起来,并飞快地从各自的口袋中掏出警徽。他们把警徽贴到那个夜班经理助理的脸上。“联邦调查局的。”他们一同说道,与此同时他俩一人架起他的一只胳膊,把他拉走了。他没有回来,烤肉店不再有人管了。
电话铃响了,刘易斯抓起电话,他仔细地听着。雷吉展开一张星期日《新奥尔良报》看起来,她的照片登在第一版的下方。这张照片是从法庭登记处那里拍的,它紧靠着马克的那张四年级班级照,肩并肩,逃跑了,消失了,被警察局通缉,博伊特等等。她翻到了连环画页。
“是华盛顿来的电话。”刘易斯一边将电话放桌子上一边说道。“罗克福特的医务所满了,他们正在查看另外两家医院。”
雷吉点了点头,啜了口咖啡。早晨的太阳正闪射出最初的光芒。她两眼通红,头疼得很厉害,但心潮起伏,难以平静,如果交点好运的话,她天黑前可以到家。
“喂,雷吉,能不能让我们知道到藏匿尸体的地方需要多少时间?”特鲁曼极为谨慎地问道。他不想逼迫她,也不想使她感到不安。但是他必须开始计划,“马尔丹诺还在那儿;如果他先得到尸体,我们都将陷入困境。”他停了下来,等着她说些什么。“尸体在市内,对吗?”
“如果你们不走错路的话,十五分钟就能找到。”
“十五分钟。”他缓慢地重复道,仿佛这件事太好了,好得令人难以置信,十五分钟。
克林特在过去四年中未吸过一支烟,但是此刻他却发现他自己正紧张地大口大口地吸看一支弗吉尼亚产的苗条牌香烟。黛安也拿着一支烟,他们站在大厅的尽头,看着白昼慢慢降临在孟菲斯城商业区的上方。格林韦在屋子里同里基呆在一起。在隔壁房间里,贾森·麦克苏恩、医院负责人和一小组联邦调查局的特工在等待着。克林特与黛安两入在过去的30分钟里均同雷吉谈过话。
“联邦调查局局长已经许诺。”克林特一边说,一边用力吸着烟头,试图吸上一小口,“没有其他选择了,黛安。”
她两眼盯着窗外,一只手臂横在胸前,另一只手夹着烟靠在嘴边。“我们只有离开,对吗?我们只有登上飞机飞到落日中去,从此以后每个人都幸福地生活?”
“大概如此。”
“假如我不愿意那么做又会怎么样,克林特?”
“你不能说不愿意。”
“为什么不能?”
“事情很简单,你儿子已经决定要说了,他还决定加入证人保护计划。所以,不管你愿不愿意,你们也得走,你和里基。”
“我想同我的儿子谈一谈。”
“你可以同他在新奥尔良谈。假如他能改变主意,那么这事就完了。雷吉在你们几个登飞机飞上天空之前是不会泄露这一重大消息的。”
克林特极力想使自己坚定,然而他却很同情他们。她受到了惊吓,软弱而易受伤害。当她把香烟放在嘴唇间时,她的手在颤抖。
“斯韦女士。”一声低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们转过身去,发现尊敬的哈里·姆·罗斯福法官大人正站在他们身后。他穿着宽大的蔚蓝色法官服,胸前装饰着孟菲斯的州老虎纹章。那件衣服得是超超大号的,因为它的下摆离他的脚踝只有6英寸。两只大脚上穿着一双式样很老但却很少穿过的跑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