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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一一没有直接提到林徽因,她从另一个角度讲了一个民国大家闺秀的坎坷一生。
那位闺秀名叫张幼仪,出身望族,受过当时最好的教育,兄妹十二人中有一半是当时上海和现在中国的知名人士。
从女子学校毕业后,张幼仪在兄长的安排下,嫁进当时江南富商徐家。
可丈夫徐某某,在婚后不久就到海外留学,而且很快就和当时一中外知名的林姓才女坠入情网。
徐某某赶回来离婚时,张幼仪正当临盆。
张幼仪试图挽救,但最终失败,她黯然神伤的去了德国,直到心理创伤逐渐愈合了才回到上海,在身为中国银行副行长的哥哥的照拂下,衣食无忧。
再后来,又过了几年,已经逐渐成长为新女性的张幼仪,开始出任女子商业银行副总裁,并担任八弟和前夫开的服装公司的总经理。
一直到中年,她才在大儿子的祝福下,嫁给在香港比邻而居的华人医生。
而前夫徐某某,早于二十几年前就坠机身亡,只因他要参加那位林姓才女的演讲会。
这位前夫徐某某,就是徐志摩。
世人都说,他的伤害,成就了张幼仪光辉灿烂的后半生。
正如那句,“爱与伤害,从来都是相伴而生的。”
最后,程一一说:“我对一个抛弃妻子的男人没有半点好感。”
七人团的其余五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圆场。原先提到如何崇拜徐志摩的姑娘,早已面色铁青,咬牙切齿。
反倒是从窗户那边,突然传过来的一声轻笑,打断了这种凝结不散的尴尬。
程一一望过去时,正对上刘备略带笑意的眼神。
平心而论,当我听到张幼仪那段时,我对程一一的心境已经有了微妙的转变。
我也不喜欢徐志摩,他的诗词很赞,但他的人品太烂,他对林徽因的那些诗情画意、风花雪月,全都是建立在另一个女人痛苦之上的,就像是在香喷喷的白米饭上淋了一勺狗血。
林徽因最后没有选择他是对的,这个抛弃糟糠的男人,她若真嫁了,难保不会成为“陆小曼”。
在这一点上,程一一的观念和我不谋而合,但我心里的滋味是很古怪的。
李明朗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讲述。
我们就这样对视着,他突然说了一句:“是不是觉得没那么讨厌程一一了?”
我下意识的反驳:“谁说的,我依然讨厌她,她永远是我的头号劲敌。”
“嗯,那我就放心了。”
“你放心?你放什么心?难道看别人互相仇视是你的兴趣?”
“我只是担心,万一你听完了整个故事,同情起程一一,那假婚礼的事岂不是要泡汤?”
哦,对,还有假婚礼呢。
若不是因为这场假婚礼,我和李明朗恐怕永远也不会有坐下来交杯换盏的一天。
而且,他还交了婚礼策划的定金,我还在那张手写的纸条上签了字……
李明朗说:“问你个问题。程一一和成大功这对,你到底是冲着程一一去的,还是因为成大功?”
“这两者有区别么?”
“那我这么问吧。”李明朗嘴角翘了一下,“如果程一一的新郎不是成大功,你会这么生气么?”
我想了想,说:“不会,我还会真心的感谢她给我钱赚。”
“那么,如果新娘不是程一一呢?”
“如果不是程一一?呃,那会是谁?”
“你自己随便设想一个。”
“哦……那我可能会稍微难过一下下,再口头上祝福一下吧。”
李明朗看了我一眼:“那如果,他俩没有找你策划婚礼,你还会想到去破坏么?”
“……那可能就不会祝福了,可能会暗地里诅咒几句?”
李明朗沉默了一会儿,我也跟着屏住呼吸,盼望他能帮我捋清思路,告诉我我这微妙复杂的心情到底是为了哪般。
但是李明朗的答案却是:“这么说来,你其实并不喜欢成大功,你也并不是很讨厌程一一,你只是介意他们联起手来挑衅你。”
我张了张嘴,突然有点不知如何反驳他的赶脚:“这么让人生气的一件事,你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分析完了?”
“不然呢?刚才我已经做了三种假设,无论是程一一还是成大功其中一个分别来找你,你都不介意。这么说,你就不是对成大功旧情难忘,也不是对程一一旧恨难消。主要是他俩一起来找你,对你产生了双重刺激,你气不过,才发了那个贴。”
好吧,我承认李明朗的分析,每个字都砸中我心里的小九九,砸中了那些连我自己也想不透的小重点。
可是……我怎么突然有一种,他要劝我回头是岸的感觉?
我试探道:“你说这些话的意思是,想让我放弃?你不会怪我违约么?”
“不。”李明朗露出一个笑容,“我的意思是,你报复他们是对的,他们这种联手作案的行为非常可耻,你应该坚决抵抗到底。”
我愣愣的看着面前那副引诱我作奸犯科的笑容,就像是看到大灰狼对小白兔说,“小乖乖,快到我碗里来。”
我使劲儿眨了眨眼,李明朗已经恢复了一脸正经:“你放心,我会帮你的。”
我慢了半拍,道:“什么帮我?这不是再帮你自己么?你收了刘备的钱,你当然要忠人之事了。万一我要是临时改主意了,你不就落单了?别说帮我那么好听,我看你分明就是想稳住我。”
李明朗有些轻蔑的看了我一眼:“就算你改变主意,我也能再找个替补,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我顿时有些词穷,还没开始敲诈他,就被噎了回来。
李明朗也没有要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他看了看表,转而快速的又讲了一段故事。
从台湾返回大陆之后,程一一连续两个月没见过刘备,偶尔装作不经意的问起七人团唯一有话聊的小伙伴,对方只说短期内不会再组织外出活动了,大家都在忙。
是啊,大家都在忙。
尤其是刘备。
他前两天才有新作问世,惊艳了时尚圈,此时正该是衣香鬓影、客似云来的时候。
一转眼又是小半年过去了,程一一已经辞去了家族入股的公司(就是我被市场总监吃豆腐的那家),转而在一家德国人投资的服装设计公司就职,从设计助理做起。
没有人能明白这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在想什么,只有她自己清楚地知道,这是能追上刘备的唯一捷径。
她为的仅仅是,将来某一天,他们有可能在某服装发布会上擦身而过,互相寒暄问好。为了刘备可能会看到她的才华,看在她已经站在和他同样高度的份上,能对她假以辞色。
这样的美梦一直支撑着程一一,连她跟随的设计师Amy的讥讽和打压,都能做到充耳不闻,视而不见。
“你不适合这条路,就算你现在再怎么努力,也很快会走到头,到时候你就会发现,你选错了路,然后不甘心服输,硬要撑下去,越走路越窄。”
程一一知道,Amy的话是在说她,也是在说她自己。
她们是同一类人,所以能一眼就看穿彼此。
但是却没有人有资格替程一一决定,这条路对她的意义。
所有设计师都希望走向世界舞台,只有她希望走近站在世界舞台上的那个他。
而这份期翼,终于在一年后得偿夙愿……
可是说故事的李明朗,却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拿起外套随意穿上,一副准备打道回府的样子。
我提醒道:“你还没讲完。”
他居高临下的扫了我一眼:“还想继续听么?”
我点点头。
“预知结果,下回分晓。”
“你开什么玩笑?”
李明朗径自走到门口,我跟上去时,他说:“不是开玩笑。我只是突然发现,你还有点犹豫。你这个态度,我也不能完全相信你。合作一定要在完全相信对方的前提下,我最怕的就是被猪队友扯后腿。”
你才是猪,你是李大猪!
我一把挡在门口,逼迫自己扯出一个笑容:“李先生,你我之间谁是猪,谁扯谁的后退,现在还言之过早。”
他微微挑眉,看了眼我撑住门板的手。
我继续道:“我可以很明白的回答你刚才的问题。不管我对程一一是什么看法,我都不会半途而废,而且在这件事上,我才是主谋,你最多就是个共犯,所以应该是你尽心尽力的配合,赶紧把后半段故事吐出来。”
我以为我这番话已经够义正言辞了,可是李明朗却说:“你说的都对,都没错。可我现在累了,我想回家休息了,所以那后半段故事,咱们还是来日方长吧。”
李明朗撂下这句话,就一把握住了我的手腕。
我吓了一跳,连忙松手,他正好迈出门口,回头看了我一眼:“对了,你一个姑娘家,别这么随便给大老爷们开门,难道你就不怕我把你……”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的话音就蓦然顿住,进而拍了拍脑门道:“哦……不对,要真是那样,好像还是你占便宜了。”
说罢,他转身下楼,我对着他的背影龇牙咧嘴。
傍晚,公司打来电话追问我程一一婚礼策划案的进度,我支支吾吾的说一切都在掌握之中,那边的领导却哼哼两声,警告我说,要是三天之内客户那边都不通过,就要把我换掉。
电话一挂上,我就打开老爷机,静等了五分钟,才等它运作系统完毕,然后非常温柔的点开文档,又静等了三分钟,程一一的婚礼策划案才缓缓向我张开怀抱。
我用了两个小时的时间重新起草,保持着每五分钟存一次档的频率,然后又用了十分钟的时间将文档发邮件给程一一。
可是程一一,却用了五分钟不到的时间就发来了回复。
她说,这回的策划她很满意,就是它了。
= =幸福来得太突然,震惊之中,我只想问一句,您真的看完了么?
我将Vip荣誉大客户程一一的原话,上报给公司。
先前给我打电话的领导,终于不情不愿的